戾月太过凶戾,这也是它当初被封印的原因,一旦完整的戾月在宿主身体里汇合,恐怕会直接被戾月支配,永远丧失掉人性。”
也就是说,会像缘止说的那样,再没有燕回,有的,只剩下一只披着人皮的虫子。
“总该有办法的吧,”燕回道,“人怎么会败给一只虫子!”
“你可以试试,据我所知,试过的人都死了。”
“……”
“你是不是特别希望我死,然后顺顺当当的拿回戾月?”
“是。”大祭司很诚实的点点头。
末了,他又默默的补上了一句。
“虽然你用金针锁住了戾月,可是你现在也活不长了。”
“那不正合你的意。”
“可是夜生不希望你死,所以……”大祭司罕见的有了犹豫。
所以?
燕回目光希翼的看向大祭司,即使为了你二分之一的夜生,也想办法帮帮我吧。
“所以等到三天一到,你就离开王城吧,做为交换,我可以送你一只“尸行”蛊,她能让你多活十日。”
带着那半只蛊,带着所剩无几的时间,远远的离开夜生。他们的时光那么长,夜生会很快忘掉一个叫做燕回的姑娘。
想到当初从柳相身体里取出的那只蓝色的蜗牛虫子,燕回就觉得一阵恶寒。
这是让自己死远一点吧。
是这个意思吧!
我去!
这是有多嫌弃自己!
燕回提着衣摆愤愤的下了楼,她还就不信了,老天爷让她穿到这里,就是为了看她非死不可!
一只长腿蜘蛛趴在门沿上安静的结着网,祭祀塔里荒无人烟,有个把蜘蛛蝎子什么的并不稀奇。
可是祭祀塔里一百零九层,上千个房间,这蜘蛛为什么非要趴在自己门上!
燕回摸摸下巴,这么一想,选定自己房门的概率确实有点高啊。
燕回掏出火折子,放在唇边吹了吹,这才靠近那只一指大小的蜘蛛,燃起的火苗映在那蜘蛛身上,却是在它腰腹间反射而出一抹柔和的光亮。
这是……珠子?
燕回将火苗凑的更近,那蜘蛛腰腹上确实用一根长发系着颗珠子,而且,是缘止的经常戴在手上的念珠。
长发,念珠。
燕回用手上的火折子点燃了那蜘蛛结成的网,那蜘蛛一时受惊竟然从蛛网上落了下来,沿着墙角仓皇而逃。
燕回抬步跟上,却发现那蜘蛛逃去的方向正是祭祀塔的门口。
难道这蜘蛛不是为自己引路的?燕回正疑惑着,就见那蜘蛛停下来看了看自己的方向。
这绝逼是成精了吧!
燕回向前走了两步,那蜘蛛就又向前爬了几步,燕回一停下,她就转过身来继续等着燕回。
如果不是这只蜘蛛疯了,那疯的就一定是燕回,她竟然跟着那只蜘蛛一路走到了祭祀塔门后。
来这里做什么?
燕回正疑惑着,就见那蜘蛛背着念珠钻进了塔门后的墙缝里。
燕回曲起手指在墙壁上敲了敲,很好,砖很硬,硌的手很疼。
她又赤着脚踩了踩脚下的地板,很好,质地坚硬,踩的脚都麻了。
墙上不行,地上不行,燕回将目光转到了塔门上,青铜质地的两扇大门上,雕铸有一副巨大的供奉虫母的图案。
带着青铜面具的虫母(胖虫子?),趴在王座上,底下是遍捧鲜花,牲畜,酒水的南域百姓,甚至还有人用绳子牵着一排绑住手脚的奴隶正在等着向虫母献祭。
那些等待献祭的奴隶,唉声叹气,愁眉苦脸,似是已经想到了自己的下场,可是站在最末首那人却是看向自己身后。
他的脸上缀着笑,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
可是那人看着的方向,除了一群捧着祭品而过的百姓什么都没有。
燕回的手指落到那人的眼上,顺着奴隶的视角一路划去,终于在划过一人手上捧着的葡萄时,燕回察觉出了不对劲,似乎这葡萄比前面那几个捧着的贡品高出了一些。
燕回手指点在那葡萄上,只听的“咔哒”一声,那蜘蛛先前钻进去的墙壁竟然像块翻板一样,向着里面翻去。
而那一人宽的墙缝里,那只黄色的蜘蛛正好整以暇的蹲在那里等着燕回。
将密道安在进门后的墙上,将机关安在门上的画里,这设计密道的人,得是多缺德才会这样设计。
可燕回没想到,这更缺德的还在后面,正如上次从王城里陷下来那次一样,这往下的道路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那蜘蛛倒好,直接腿一缩,抱着缘止那颗念珠“骨碌碌”的滚了下去。
燕回以前就想过这祭祀塔下隐着一个地宫,可是她没想到,这地宫里还隐着一条暗河。
暗河里的水流缓缓的淌着,安静的隐入未知的黑暗当中,而在那暗河上停着一艘无桨的小船。
蜘蛛随着缆绳爬了上去,燕回解开缆绳,跳到船上,船上无桨,她只能任那小船顺流而下。
周围越来越黑,越来越暗,燕回再次吹亮了火折子,看见火光,蜘蛛挪动着小细腿,躲的更远了些。
燕回笑笑,伸出手去将那蜘蛛捏了过来,蜘蛛认天由命的耷拉着蛛腿,任燕回将它身上的念珠取了下来。
手上的发丝坚韧而细长,燕回见此脸上笑意更深,看来虞山这些年里在这王城地下过的很好。
燕回手一扬,将那青丝随手丢下,发丝闪过一抹幽光,悄然沉入暗河之中。
不知行了多久,那船好像碰到什么东西似的悄然停下,燕回探头一看,就见一根绳子拦在暗河的水面上,将船拦了下来。
看来这就是虞山等待自己的最终目的地。
周围的空气渐渐凉了起来,地宫中本就凉爽,可是这冷就像是有人在这里储放了一个冰窖。
气温低几乎是所有生物的克星。
燕回这一路都是赤着脚的,后来脚走的疼了就干脆将自己的外裳撕成布绺缠到脚上。
衣衫不整这事暂且放到一边,只说自己这身清凉的乞丐装就有些耐不住这温度啊。
不仅是燕回,就连那只领路的蜘蛛都越走越慢,最后竟然蹲在地上闭起眼睛,进入休眠状态。
燕回将那蜘蛛捧起放到自己脑袋上,这一路都走来了,剩下的路程就权当做个伴吧。
周围越来越冷,到最后呼出的气息都呈现白雾的状态,前方道路不知几何,燕回搓搓冷的没有知觉的胳膊,还是决定打道回府。
反正地方也知道了,等她下次穿厚实些再来吧。
燕回正想着打道回府,就听见那冰窖里遥遥传来一声。
“是晏晏吗?”
燕回眉头一皱。
是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