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苍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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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喝声如惊雷炸响，声音中蕴含着无尽的怒火，震得地面都微微颤抖。周围的树林更是如同被狂风吹卷一般，剧烈地左右晃动起来。

紧接着，一股排山倒海般的狂暴气势铺天盖地地碾压下来，在天地间掀起飓风肆虐。

秦歌一口鲜血喷出，身体被那道气势压在肩上，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浑身骨骼噼里啪啦一阵爆响，脸上一片涨红，几欲窒息。

澹台清歌脸上露出凝重之色，瞬间护在了秦歌身前，将全部的气势屏蔽在外。

秦歌这才感到压在身上的大山消失，顿时双手撑地，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随即便看到了恐怖的一幕。

天空中云层撕裂，空间扭曲破碎，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裂缝，其中隐隐可见狂暴的罡风肆虐。

一道人影从裂缝中走出，出现在高空中。刹那间天地都失去了色彩，只剩下那道身影醒目地凌空而立。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青色劲装、手腕上戴着一对狼牙护腕的男子。一头黑发狂乱地披洒在身后，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下方的两人。

“人族修士，是你杀了本王的子嗣！”

男子目光一凝，盯着女子，冷冷道。

澹台清歌手腕一抖，一杆飞凤点星枪出现在手中，枪尖直指苍穹。

她没有说什么，因为在这样一位强者面前，一切的话语都是无用的。

事到如今，唯有一战！

“秦歌，待会我拖住他，你立刻跑。有多远跑多远。”

哪怕面对如此恐怖的强者，她面色仍然一如既往的清冷，冷静地对着身后的秦歌道。

秦歌没有说话，眼睛死死盯着天空中的那道身影，眼眸深处有着一抹恐惧之色。

太恐怖了，这样的存在，简直已经超脱了“人”的概念。

“这就是大修士的强大吗？”

秦歌只感觉自己浑身都在颤抖着，在那磅礴的气势下战栗。

然而在他心底，一颗种子却悄然萌芽。

那是名为追求无上武道的种子。

秦歌的反应让澹台清歌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再次低喝一声“走！”，随即长枪一抖，点出朵朵雪亮的清莲。

随即她的身体弹射而起，持枪直刺苍穹，如一尊女武神，向着强大的敌人发起冲锋。

“垂死挣扎！”

高空中的男子冷哼一声，伸出一只手往下一压。

下一刻，一只巨大的手掌凭空出现在天空中，如一座大山碾压向女子。

“极凰杀！”

澹台清歌一声轻叱，长枪一点，无数光芒汇聚，化作一头华丽飞凤，振翅而上。

轰！

一声巨响，飞凤被巨掌拍散，化作一团光芒消散开来。强劲的能量风暴逸散，将周围的云层撕扯得粉碎。

“破！”

澹台清歌毫无畏惧直迎而上，手中长枪抡动，带着一片光辉甩在了巨掌之上。

铛！

枪掌相撞，在天空中轰然炸开，云层崩裂，璀璨的光芒爆射开来。

她的身影瞬间被巨掌拍飞，如炮弹般砸向地面。

巨掌得势不饶人，紧随其后重重落下。

轰！

澹台清歌身体坠地，接着是巨掌碾压而下，大地一阵颤抖，漫天尘土扬起，弥散在空中。

“师父！”

巨掌消散，秦歌一阵激灵，从地上爬起，冲向澹台清歌落下的地方。

“咳咳！”

漫天扬尘中，传出一阵咳嗽。

澹台清歌撑着枪杆从布满蛛网般裂纹的大坑中勉强站起，身体摇摇晃晃，一副随时都可能倒下的样子。

“师父！”

听到秦歌的声音，她转过头，喝道：“别过来！”

秦歌身体瞬间僵住，停在了原地。

“赶紧离开这里。”

澹台清歌冷冷道。

“可是你……”

秦歌欲言又止。

女人顿时皱眉：“你打算忤逆为师吗！”

“竟然还没死？”

高空上的男子眉头一挑，淡淡道：“自身难保还有功夫去关心一只蝼蚁的死活，你这是没把本王放在眼里吗？今天，谁也走不了！”

说完，他右手探出，化出一只巨掌遮蔽天空，朝着大地拍下。

澹台清歌咬牙冲天而起，枪出如龙，浑身元力奔涌，无尽枪芒汇聚，幻化出一头飞凤盘旋而上。

轰！

结果没有任何改变。

飞凤瞬间被巨掌拍散，枪芒被磨灭，窈窕的身躯重重砸向大地。

“这一掌，送你去给本王的子嗣陪葬！”

男子眼中杀意暴涨，冷冷说道。

一掌拍下，带着碾压天地的气势落下。

轰隆隆！

逸散开来的掌风让周围的一座小山崩塌，巨掌落下，地上的森林被生生碾平。

澹台清歌勉强支起身体，目光平静地迎接着巨掌的落下。

一缕缕绚丽的光芒从她体内逸散而出，在上方汇聚成一头神骏的飞凤，盘旋飞舞，艰难地迟滞着巨掌落下的速度。

她身体周围的土壤开始塌陷下去，逐渐显现出一只巨大的手掌形状。

“不！”

秦歌被那恐怖的气势死死压在地上，转头注视着这一幕场景，目眦尽裂。

虽然说和自己的这个便宜师父相处不过短短半月，然而他心中对澹台清歌已经升起了浓厚的孺慕之情。

对方对他那无声的温柔体贴，温暖着两世为人皆为孤儿的秦歌的心灵。那是一种和曾经收养他的老人、老龟之间完全不同的感情。

可以说，澹台清歌在他心中就是一个亦师亦姐的形象。

如今见到对方即将在自己面前香消玉殒，他怎能独自逃生？

虽说蝼蚁且偷生，然而在这个世界上却还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这一刻他却是忘了，在空中那个男人面前，逃走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那个男人绝对不会吝惜一点力量，将他这个明显和澹台清歌关系密切的蝼蚁一巴掌拍死。

对于强者而言，杀人是不需要理由的。更别提这个男人此时心中还充满了仇恨和怒火。

然而虽然目眦欲裂，秦歌却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干云蔽日的巨大手掌轰然落下。

“我还是……太弱了！”

他死死咬着牙，几乎将血都咬出来，心中充满了不甘。

在这个世界渡过了整整十五年的平凡生活，没有前世地球上那些丰富的娱乐活动，没有网络、没有电子产品。除了山村附近的大山，再没有见识过这个世界的壮阔风景。

他忍受了整整十五年，就是为了等待背后的龟甲图纹点亮的那一天。

如今好不容易图纹即将点亮，更是拜了一位百般为他着想的强大修士为师，有了步入传说中的武道的机会。眼见就是海阔凭鱼跃，从此可以尽情领略这个世界的神秘精彩，却就这么轻易地破灭了。

他在心中咆哮着，呐喊着。

“不！”

一道仿佛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呐喊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就在这一刻，仿佛风中摇曳的烛火的女子突然回首，清亮的明眸注视着秦歌，眼眸深处带着一丝歉然和愧疚。

……

清幽的寒潭中，一座孤岛无声无息地浮上水面。

一双暗金色的瞳眸盯着前方。

那里，隐隐传来一道恐怖的气息。

“青狼王？”

老龟眼中光芒闪动了一下，沉闷的声音从口中响起：“秦歌，是时候了。”

声音在水面扩散开来，一直向着远方飘散。

林中空地。

秦歌被压趴在地上，脸庞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中充满了不甘，以及一抹隐藏极深的苦涩。

“明明才刚开始，却要就此结束了吗……”

他对着正凝望着自己的师父扯出一个笑脸，又艰难地转过头，望着天空中那道傲立的身影，缓慢地一字一句道：“今日之事……铭记于心……若能不死……我必杀你！！！”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空中正仿佛猫戏老鼠一般一点一点将巨掌朝着澹台清歌的身上压下的身影愣了一下，瞥了躺在地上的少年一点，眼中没有任何波动。

“一只蝼蚁，还敢在那里叫嚣。”

语气淡漠至极，甚至没有一丝被挑衅的愤怒，只有无视。

下一刻，不见他有什么动作，趴在地上的秦歌骤然浑身爆裂，鲜血从身体各处飙射而出，瞬间将周围的大片土地染成鲜红。

他的眼珠骤然睁大，瞳孔缓缓扩散，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

就在意识消散前一刻，他似乎听到一道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左臂上，隐隐传来炽热的感觉。

感受到少年的生命气息消失，一旁正勉强支撑的澹台清歌一口鲜血喷出，头顶盘旋的飞凤翘首发出一声悲鸣，随即消散在空中。

轰！

巨掌轰然落下，大地一阵颤动，一棵棵参天大树摇晃着倒地，无尽烟尘扬起弥漫天空。

天空中的青狼王收回手掌，目光冰冷地瞥了下方的地面一眼，便欲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

昂！

一道恍若渗入灵魂的低沉龙吟声突然响起，声音古老而苍凉，仿佛从上古莽荒纪元一直流传至今。

下一刻，一只仿佛将整片天地都掌握其中的巨大龙爪从弥漫在大地上空的烟尘中探出，在青狼王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向他抓来，随即用力一捏。

砰！

一篷血雾在空中爆开。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前，青狼王隐隐看到，一头庞大的青色巨龙正用它暗金色的瞳眸冷冷注视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