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真真假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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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照进了格林酒馆的二楼，凯尔从床上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抓起衣服套上，蹬着鞋子就下楼去了。老格林年级大了，现在早上酒馆开门，晚上打烊收拾的任务就交给了凯尔。凯尔已经十五岁了，可以帮父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了。小镇人民的生活还是偏向安稳和平静，老格林老了，开始琢磨退休之后的生活了，酒馆迟早由凯尔继承。以后就得改名字辣，叫凯尔酒馆啦。

虽然觉得生活平淡的有些无趣，可凯尔还是很喜欢安稳的小镇生活，这里每个人、每件事，自己都是如此的熟悉，这里才是自己的家啊。上次趁着受伤和芭芭拉猛打苦情牌，没想到芭芭拉竟然爱心大发，真的答应做自己女朋友。一想到住在街尾，活泼甜美的青春美少女，凯尔心都要化了。少男少女的爱情是如此的纯洁和美好，没有那么多的猜疑和功利，只有彼此深情注视之时的怦然心动。

可是，偶尔凯尔午夜之时，还是会梦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那些梦境是如此的光怪陆离，不合常理，梦境中的自己似乎有着两段和小镇少年截然不同的人生经历。第一段的梦境里的世界是如此的陌生，在那个世界里，凯尔是一个快奔三的人了，每天为了生计在一个有着数不清人口的奇怪城市里奔波。那个城市实在是超出了凯尔的想象，到处都是灰白色的高大建筑，有些房子的外边还覆盖着美丽的琉璃。凯尔对天发誓，自己从来没见过那么高的房子！

下雨的时候，那些站在下面看的头都发晕的高大建筑，顶端仿佛伸进了云彩里面，凯尔幻想着自己能住进那样的大楼，是如何的幸福，传说中的神国大概就是这样子吧。那座光怪陆离的城市里，马路上跑的不是马车，而是一个个有着美丽色彩的铁盒子！凯尔发誓，那肯定是炼金产物！没有马拉的铁盒子，还能跑的那么快，除了伟大的魔法，凯尔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力量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

虽然梦境里的城市，是如此的神奇，可好像那个世界的凯尔，生活的并不如意。虽然没有贵族老爷剥削凯尔的收入，但是有个名字叫贷款的东西，把凯尔一个月幸幸苦苦挣来的工钱，夺去了大半。好在那边的凯尔的妻子，似乎并不嫌弃凯尔的穷困，也在努力工作，帮忙丈夫挣钱养家。梦里那边的凯尔的妻子，有着和这边很不一样的相貌，她和那边很多人一样，有着黑色的头发和眼睛，凯尔只觉得，那个妻子是如此的贤惠和温柔。当然，还是不如我的芭芭拉，凯尔傲娇的想到。

另外一个梦境就和现在的世界很接近了，梦里的凯尔是罗兰帝国宰相之子，竟然还和王室的二王子是好朋友，自己也是个实力高强的魔法师。不过梦境里的老爹似乎和国王的关系不那么好，老爹为了保全家族的利益，做了很多妥协让步的事情，和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官老爷们，似乎也有很多来往。梦里的自己是个真真切切的大人物呢。不过似乎大人物也不是像酒馆里那些大叔们说的，过的如何的肆意挥洒，大人物似乎也有着很多自己的烦恼。

如果凯尔能选，他觉得自己大概还是会选择现在安逸的小镇生活吧。做个普通人挺好，那些仿佛吟游诗人故事里一般的神奇生活，终归还是不适合自己啊。况且现在父母安在，又有了芭芭拉，这样，挺好。凯尔想着一会会来酒馆帮忙的少女，脸上的表情是忍不住的幸福。

“哟，白痴凯尔，又在想芭芭拉了？瞅你那哈喇子流的，跟个瀑布似的，你叫我怎么放心喝你家啤酒啊？你老实交代，你打扫你家啤酒桶的时候，没有想芭芭拉吧？”这不，美好的生活总是事与愿违，没能见到温柔美丽的芭芭拉，抬头看见的是拉尔夫欠揍的脸。看见游手好闲的发小，凯尔其实很羡慕。拉尔夫从小就是一个爱闯祸的孩子，爬山、下水、掏蚂蜂窝、挖陷阱抓狼，没什么他不敢的。如果是拉尔夫，大概他会选择第二个梦境吧？做一个冒险故事里一样的勇者，成为一个实力高强的魔法师，四处冒险留下自己的传说。

“笨蛋拉尔夫，一大早不去农场干活，就跑来这里找打，怎么？来杯啤酒？还是麦酒？”凯尔敏锐的发现了拉尔夫情绪的不对，平常拉尔夫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乐天派，可是，今天却显得有些低迷。仔细观察一下，不难发现，拉尔夫的黑眼圈和乱糟糟的头发，以及略显憔悴的脸色，很显然，拉尔夫昨天晚上睡的并不好。凯尔不等拉尔夫回答，就给他倒了满满一杯啤酒。

拉尔夫也不客气，端起被子，咕咚咕咚，几口就抽干了。仿佛全身的勇气被这杯啤酒找了回来，拉尔夫的脸色勉强有了些血色，真不知道是他心情好了点，还是单纯的啤酒的功劳。拉尔夫几次欲言又止，好像心里藏着什么秘密，想对好朋友凯尔说，却又不敢开口。凯尔来了兴趣，脑子一根筋的拉尔夫，什么时候还学会矜持了？这得好好问问。

···

“凯尔，你有没有做过一些稀奇古怪的梦？”拉尔夫鼓起勇气开口，语气满是期待和无助，问出这句之后，整个人仿佛如释重负。

“有啊，我前几天还梦到和芭芭拉结婚，之后生了好几个孩子。”凯尔看着拉尔夫的表情，以为和自己前段时间一样，是情窦初开，喜欢上了哪家姑娘，不好意思开口。于是随口胡诌，鼓励一下自己的好友。拉尔夫听到凯尔的回答，却显得无比失望，脸色再次变得苍白，仿佛心里的秘密正在狠狠的折磨着他。

“不，不是这样的梦，我是说，更恐怖的梦！”拉尔夫转头看看四周，清晨的酒馆并没有客人，整个一楼只有他们俩，他才仿佛终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真正的恶梦。前段时间，你的伤势好了没多久，我又去小镇西边的森林砍柴，我知道，大人们一般不让我们接近那里。可是，初春的季节，除了那里实在没什么地方能找到好烧的柴禾。”

“我在森林里，发现了一个黑色的广场一样的地方，那里四周空荡荡的一棵树都没有。地面是黑色的岩石切割成的方砖，我拿短刀试过，很结实，根本不是我们小镇能弄的出来的。广场中央有个阶梯形成的高台，上面有个黑乎乎的王座一样的东西。我发誓，我真的只是一是迷糊，无意间走到那里的。我害怕极了，我正准备离开，突然广场周围燃起了很多火把！那火焰是青白色的！好像无数阴恻恻的鬼魂在注视着我！”

“我吓了一大跳，我拼命的往小镇的方向跑！结果那个古怪的广场四周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壁，我不管怎么尝试，都没办法离开那个广场。突然，我听到身后有那种猫咪挠玻璃一样沙哑刺耳的声音，我不敢回头！我怕一回头就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但是我根本控制不了我的身体，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力量，一点点的把我的身子搬动，我被搬着转了个身，我根本不敢睁开眼睛！”

“可是，四周太安静了，好像整个森林只有我一个活人，平常我们常见的野鸡、虫子、乌鸦，都不见了，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忍不住，偷偷睁开了眼睛！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拉尔夫说道这里，突然双手搭在了凯尔的肩膀上，用无比认真和期待的神情看着凯尔。正在认真听故事的凯尔，差点被拉尔夫的动作吓死。他看着拉尔夫期待的眼神，虽然已经不想听下去了，却还是努力问道：“你，你，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我自己！我看到了我自己！我看到了我自己的脸！我每天早上洗脸的时候，水盆里倒映着的我自己的脸！”这句话仿佛耗掉了拉尔夫全身的力气，他无力的用手臂撑住桌子，用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仿佛这样能给自己多一点安全感。“凯尔，我看到了我自己，不一样的是，我看到的是死去的自己，脸色苍白，和路过酒馆的冒险者大叔们讲的一样，苍白的好像一具尸体。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到处都是血迹，肚子上破了一个大洞，眼睛也不见了一只，嘴巴无力的张开，舌头吐出老长。发出嘶嘶嘶的声音。”

“那个鬼一样的东西，拖着断了的腿，一步步的向我挪了过来，伸出的手上是长长的黑色的指甲，就像要把我撕成碎片。我有种奇怪的感觉，那个东西真的是我，凯尔，你明白我的心情吗？”拉尔夫绝望的看着凯尔，任谁看到这样的场景，都没法接受吧。

“突然，我的身体能动了，我拔腿就跑，我都不记得自己到底跑了多久，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家里自己的床上，正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从那天起，我就不停的重复做着同一个恶梦。我不记得自己到底梦见过什么，但是每次醒来，我浑身都冷汗，好像刚从河里爬起来一样，我真的不记得我到底梦见了什么，但我知道，我这半个月来，一直梦到的都是同一个东西。凯尔，我现在很害怕，我已经不敢睡觉了，我怕我在梦里被那个不知道什么鬼的东西活活吓死！”

凯尔看着被吓坏的拉尔夫，自己的好朋友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不帮他，他还能找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