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暮色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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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哈哈哈，你个弱鸡，去一个小镇帮忙，竟然被一株魔吻花给洗脑了？噗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不行了，不行了，这真是我二十多年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噗哈哈哈哈哈”。修一点也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就差没在地上打滚了。凯尔看着自己的魔法老师，也是无比的蛋疼。毕竟是自己老师，不好恶语相向，而且凯尔也打不过他。

凯尔是真的蛋疼，那天迷雾森林打算找找老格林的失踪儿子汉克，这才进森林没多久就被一只中阶的魔狼给打趴了。好死不死的，刚好晕倒在一株魔吻花附近。要不说凯尔运气好呢，这魔吻花可是个稀罕东西，有着比较强烈的致幻效果，一直是比较稀缺的药材之一。常见的外科手术中，给病人吃一瓣花瓣，就能昏睡好几天，绝对是打家劫舍必备良品。凯尔个倒霉催的，刚好晕倒的时候，吞了一整株下去，这下乐子大了。

陶德等人在小镇是左等右等，凯尔老不回来，等了三天，侍卫们有点慌了，马上进森林去找人，结果发现自家少爷正瘫在一棵大树下面，装备散了一地。最丢人的是，嘴里还喊着“来，芭芭拉，亲一个，嘿嘿，真甜。”“芭芭拉，你好美，我好喜欢你。”之类的。也不知道昏迷的时候到底梦到了什么，嘴巴还一直嘬着，一副要亲谁一样的表情。看得陶德等人是一阵恶寒。。。反正凯尔被他们几个又是泼水、又是掐人中、熏香都用上了。

好不容易醒了没几分钟，转头又昏过去了，陶德嫌丢人，只好命令一个手下回小镇告诉老格林一声，自己少爷在迷雾森林受伤了，估计帮不上他的忙了，顺带道个歉，一行人连忙趁着凯尔昏迷，不再闹事的机会，抓紧赶路。小半个月就已经到了晨锋家族的封地，暮色平原。陶德不敢怠慢，生怕凯尔有什么后遗症，只好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早就已经到了封地的大法师，修。这才有了前面修的无情嘲讽。

“你特么够了啊！别以为我现在打不过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少爷我天赋异禀，还比你年轻，信不信五十年后，你老的走不动了，我还生龙活虎的时候，我天天过来打你出气！”凯尔没好气的瘫在椅子上，气呼呼的看着自己的魔法老师，发出了毫无震慑力的威胁。不过凯尔看着自己老师的脸色逐渐变得严肃，知道接下来的事情肯定不是玩笑。

···

“情况很糟糕，凯尔，虽然你父亲以前是个骁勇善战的无敌统帅，但他对属下却过于宽厚。尤其是我罗兰十年前的东征西讨中，很多中下层军士在大战之中奉献很多，你父亲也从不贪图下属的功劳，所以你晨锋家族的封地，由退伍老兵晋升的小贵族非常多。”多年的接触，凯尔早就知道，自己这个老师和一般的那种醉心学术、痴迷研究的魔法师并不一样。修在宫廷法师团呆了近十年，政治嗅觉和天赋让查尔斯也是非常赞赏。

凯尔跟随修学习了四年多，两人关系亦师亦友。说来奇怪，修对凯尔远超同龄人的早熟见怪不怪，并没有因为凯尔的年龄就轻视于他，相反，修被凯尔总是能想出一些别出心裁的点子的大脑洞给吸引。最初，修来教导凯尔只是王室安排的任务，后来面对凯尔卓绝的魔法天赋，修也是起了认真教导的心思，但是，经过四年的接触，修已经不再单纯的把凯尔当成一个孩子、学生来看待。

凯尔听到修的简短介绍，心中大概有了点概念，退伍老兵吗，尤其是有军功在身的，最为难搞。落后的军备水平、不科学的操练方法、及其低劣的战地医护水准，让军队变成了真正的修罗场。冷兵器时代战争的残酷和血腥，更是让无数幸存者多多少少的有一点心理疾病。最直接的表现，这个世界的退伍老兵，戾气都很重。

再加上这些年来，查尔斯退居二线，不在插手军队相关事宜，这让查尔斯当年麾下的不少退伍老兵颇为不爽。虽然他们凭借战功得以晋升为贵族，但是贝伦国王早就有心限制贵族的壮大，是以新封的贵族大多不能世袭。所以这些老家伙们，就想着把自己家族的子弟塞到军队里镀金，过个三年五年的，提拔起来，混个贵族头衔，也不是太难的事。

以前查尔斯是罗兰军队的一把手，所以对手下的这些要求也颇为照顾，毕竟是同生共死下来的兄弟，狠不下那个心拒绝。可查尔斯交出军权之后，这些给老部下谋福利的事，就不太好插手了。这也惹得很多老部下颇为不满，不少人觉得，查尔斯自己是升官了，可是已经完全不管不顾当年一起上阵杀敌的老兄弟们了。不少官兵，在战争中落下了残疾，查尔斯也是尽量匀一部分军功给这些人，让他们能做个最初级的男爵，毕竟身体不便，如果再承担普通民众同等的赋税，那生活实在太过艰难。

按道理讲，查尔斯对待老部下也称得上是仁至义尽。但人的欲望是可怕的，你帮他争取了男爵封号，他会想更进一步爬上子爵，你帮他爬上子爵的封号，他还惦记着能不能混个伯爵爽几天。一旦你拒绝他的请求，很多人压根不会记得你之前帮衬了他这么多的事情，他只会觉得，你阻碍了他向上爬的道路。所谓欲壑难填，说的就是这么个道理。

多年的战场生涯，不少老部下可是真真切切的替查尔斯挡过刀的。这群人是真的难伺候，你有什么事惹得他不高兴了，脾气上来了，他转身回家穿着当年的盔甲，往你家大门口一坐，这就很难堪了。袍泽之情，本就是极为难能可贵，你今天要是寒了老部下的心，以后谁还跟你出生入死？所以，查尔斯当年痛快的交出兵权，一方面是顾及国王对晨锋家族的信任，一方面，未尝不是在这难以满足的人心前，累了。

“暂时不管他们，如果他们不太过分，让他们享受自己拼着命挣来的地位，是我们应该做的。”凯尔对于父亲安排自己回封地的用意，多少还是知道些的，封地里的家臣、亲族、老部下，最近几年是越来越过分。查尔斯自己回去，肯定下不去狠手整治，但如果你继续放任下去，一旦激起民愤，不说造反了，万一出现大股流民对于封地的发展和稳定，也是极具摧毁力的。“维稳是我们目前的首要任务，有个安稳的大后方，我们计划中的那些事情才有可能实现。”

“你父亲当年虽然是家族支系，但是他天资出众，更受国王陛下倚重，所以你晨锋家族族长之位一直都是他来执掌。毕竟有个强有力的族长，才能给家族遮风避雨。尽管家族内部，不少人支持你出任少族长，但是，你要知道，暮色平原可是帝国西北门户，这里牵扯的利益太多。你父亲本身实力卓绝，官职显赫，才能压服众人，制止内斗，使得整个家族蓬勃发展。可这些年你父亲退居二线，你又改学魔法，你晨锋家族内部，可是有不少人，打算给你个难堪，来提高自己的威望，从而在家族内部获得更多的话语权，搞不好还盘算着取而代之呢。”

凯尔手指轻轻敲打着桌子，发出有规律的“哒，哒，哒，哒”声。修看见这一幕，忍不住嘴角抽搐，凯尔这动作是学的查尔斯，查尔斯多年宦海沉浮，自然是气势凛然，可凯尔十来岁的少年，也想学着深沉一点，实在是太逗了，不过熟悉凯尔的习惯，修知道他此时正在脑海里盘算着什么坏点子，也就等着听他的计划。

“好事。”凯尔抬手示意惊讶的修，自己不是脑抽了，继续说道：“确实是好事。启程之前我就盘算过，回到封地如何立威，现在有人愿意配合，主动上来招惹我的话，我实在是感激不尽啊。真希望他们能玩点精彩的。”凯尔收回敲在桌子的双腿，简单的活动了下手脚、关节，骤然握紧的拳头发出一阵“卡擦，卡擦”的响声。德贝镇的事，确实是栽了个跟头，好久没有活动活动了，真希望那些亲族不要太弱鸡啊，要不然，该多无聊。

“修，娜塔莉还是没有消息吗？”凯尔今天没有见到娜塔莉，心里稍微有些失落。

“这也是奇怪的事情之一，按照娜塔莉的情况，五天前就应该到了。”修表示很无奈，娜塔莉可是一个十三级的刺客，她不主动暴露行踪，整个大陆能找到她的也没几个人。“不过你也不用过于担心，娜塔莉的实力你是知道的，再加上她那身装备，只要不被教会大军围困，天底下，真没多少人能留得住她。”凯尔想到娜塔莉身上龙骨为身、龙筋作弦、龙血刻印的那把手弩，和龙皮制成的那个紧身皮甲，心头大定，这个世界里，能屠龙的都是惹不起的存在。

“嗯。那个东西，我们要抓紧了，我总觉得教会在罗兰境内，想搞处点什么事情来。”凯尔向东南方向，罗兰王城的所在望去，心里默念，雨来，千万要坚持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