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时代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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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克斯在凯尔的城堡住了下来，不得不说，晨锋家族本身就是传承多年的老牌贵族，不论城堡的布置，还是下人的素质，确实都是无可挑剔，在认真了解了艾克斯的口味之后，准备的食物也是相当让人满意。艾克斯觉得之前的一百多年，真的是白过了，虽然在艺术领域，艾克斯依然认为，外人普遍认为高贵典雅的晨锋城堡，有那么一丝暴发户的味道，但不得不承认，单论物质享受，人类的贵族确实全方位吊打精灵所有阶层。

一大早，陶德和凯尔几个人又在城堡西边的小山坡实验武器了。凯尔考虑到成本问题，还是对于魔动枪械的设计做了不少妥协，取消了能量子弹的设想，改成了实弹，子弹动能由枪械内部刻画的火系魔法阵的爆炸提供。通过扳机附近的旋钮可以调控魔力输出的大小，从而控制实体子弹的威力和附加效果。

实际上，魔动枪械整体的设计和这个世界燧发枪以及火绳枪整体结构并没有太多改进，只是在火药枪械的基础上把火药动力改进成了魔法动力，虽然成本提升了一丢丢，但是枪械整体的性能提升了非常多。射速、子弹初速、弹道稳定性，甚至于枪械开火的静音水准，相比原始的火药枪械都有了很大的提高。毕竟是实验初期，材料的选取和动力魔法阵的输出功率都处于磨合阶段，目前的原型枪仍然是个大玩具，不具备实战意义。

凯尔不是没想过把前世那些大杀器给搬出来，像什么加特林啊、马克沁啊，随便整个出来，在这个时代都能大杀特杀，问题是，一来，凯尔本身不是资深军迷，对这些过于专业的东西本身就不太了解，二来，你一个十来岁半大不大的孩子，整出这样先进的火药发明，实在是过于扎眼。

陶德端着试验枪型，硕大的肌肉块在阳光的照耀下充满了力量的美感，魔动枪械本身后坐力就小，对于陶德的八级斗气实力来说简直毛毛雨，但是因为子弹工艺的问题，弹道的控制并不是那么容易，陶德对着五百米处的靶子试了好几枪，也只能做到不脱靶而已。

艾克斯在城堡的房间里看到这一幕，自然是觉得好笑，五百米的距离，我精灵族训练有素的弓箭手人人都能做到首发命中。艾克斯取出自己的长弓，摸出一只普通的箭矢，搭弓拉弦，一气呵成，箭矢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在众人耳朵中“咻”破空声还没完全落下之际，准确的命中了箭靶的中心。

凯尔听到箭矢的破空声就知道肯定是艾克斯忍不住出手了，艾克斯的房间距离他们所在的试验场地，足足有两千多米，那只命中的箭矢速度甚至没有突破音速，两千多米的距离需要足足飞行八秒之多，这其中受到的外在因素影响实在太过于复杂。而艾克斯这炫技的一箭根本没有使用任何特殊的技巧和斗气，单纯的靠视力和对周边环境因素的计算，就已经做到了首发命中，实在是不可思议。

带着见鬼了的表情，冲远处的艾克斯比了个大拇指，两千多米的距离，在不使用辅助魔法的情况下，大部分情况下，你都不能准确的分辨出远处的静止目标，但是精灵的天生的夸张视距，实在不是普通人类能够比拟的。凯尔突然发现，艾克斯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试枪人员，精灵族传承逾万年的射击技术，虽然是冷兵器的经验，但也不是人族能够企及的高度，艾克斯这个家伙，必须想个办法留下。

···

艾克斯听完凯尔的主动介绍，摩挲着手中的实验枪械，心中的波澜是外人无法理解的。精灵族尤为擅射，天生的绝强视力，族内流传的各种神奇箭术，无数先贤前辈改良出的各种箭矢，再配套的斗气和武技，就算有如此多的优越条件，族内培养出一个合格神射手也需要长达百年的刻苦训练。

视力优异的精灵，体格不一定足够强壮，体格足够拉开巨弓的精灵，不一定能修炼出配套的斗气，而斗气、视力、身体素质都是上乘的年轻精灵，又要面对漫漫人生路上的种种凶险，再加上精灵族群极低的生育率，多方面的因素作用在一起的结果，就算精灵有着大陆最强大的远程兵种，却一样无法在多种族的争霸中处于优势。

但是现在，捧着手中这个魔动枪械的雏形，艾克斯心中无比悲痛，精灵擅射这唯一的优势也要被人类夺去了吗？一个十来岁的年轻贵族，因为某种异想天开的点子，拉拢了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仅仅研究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已经成功的做了魔法动力的枪械雏形。是的，现阶段的枪械，不论火药动力还是魔法动力，都不足以和精锐的精灵神射手相提并论。但是制式枪械的制造成本，枪手的训练时间成本，已经人类强大的魔法炼金实验能力，枪械的威力威胁到斗气高手，是迟早的事情。

不，甚至根本都不需要多久，艾克斯十指飞动，几秒钟就把魔动枪械拆卸成了一堆大大小小的零件。凯尔制止了周围人的动作，任由艾克斯研究着、推测着魔动枪械的秘密。“哈哈哈哈哈哈哈，秘密？！原来根本没有什么秘密！你们只需要加大魔法阵的魔力输出功率！加大子弹的口径！这个东西迟早能一枪轰碎一个高阶斗气的武士！不，不，不，一下轰碎一座城池也只是迟早的事情！”艾克斯捧着那些零件，状若疯魔，口中接连吐出一长串的恐怖词语，那些词语描述的场景，让在场众人如坠冰窟。

艾克斯眼睛通红，表情狰狞，嘴中念念有词，子弹重量对于弹道的影响，风速会造成多大的偏差，人的心跳该如何克服，口径夸张的子弹击中活体之后会造成怎样的恐怖伤势，艾克斯仿佛一个疯子一样，桀桀大笑，又仿佛一个无助的孩子，双眼淌下怎么也擦不完的泪水。

艾克斯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意外的救了一个受伤昏迷的人类少女，送她回家之后，就在她的家中看到了如此可怕的东西，艾克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这不是命运的安排，想起临行前长老嘱咐的那个预言，和她担忧的眼神，艾克斯明白，精灵，真的已经被这个时代抛弃了。

在场的众人，只有凯尔最能明白艾克斯的想法，就像前世许多影视作品中，那些丧命于火器之手的一方大侠濒死之时所感慨的那样：“我们功夫再棒，也敌不过洋枪。”就算这个世界的高手武力值远超常人理解，终归还是敌不过钢铁洪流的碾压，个人英雄主义的陌路，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而且，不会太迟。

艾克斯的眼泪，只不过是这个人类大世来临前的一个缩影，凯尔也很不确定，自己鼓捣出来的这些东西，对于这个世界的影响到底是好是坏，教会的反常举动，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的凯尔无法喘息。他只能选择拼命壮大自己手中的力量，才能在不知道会不会来临的的劫难中，保护好自己身边的这群人。

“艾克斯，加入我们吧。”凯尔对跪卧在地上，双眼无神的精灵伸出了自己的双手。凯尔相信，艾克斯既然能推断出枪械发展带来的恐怖威力，自然不是那些冥顽不灵的预付分子。

“或者，我也可以选择杀了你？！”艾克斯低沉的声音说出了大家最不想听到的那个选择。

“杀死我？你可以做到，但人族之中还有千千万万个我，你杀得完吗？”凯尔当然知道艾克斯威胁的真正含义，当然也不会好心的说出自己穿越众的真实身份，枪械的改良是人族迟早会触碰到的领域，自己这样一个外挂的出现，只不过是加速了这一过程而已。

“。。。是的，我杀不完，你们人族很会生，就算万分之一的概率，出现的天才也远不是我精灵一族可以比拟的。”艾克斯抬起头，望着凯尔，做出了最后的决定。“我加入，我代表我身后的族群加入。”

凯尔真诚的握住了艾克斯的手，出乎意料的得到了一个精灵神箭手，对于当前的研究，实在是莫大的好处。现在不是和教会正面冲突的时候，默默的发展自身的力量，才是最好的选择。娜塔莉，你身上那些伤痛，我会替你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