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汉笑道:“我们现在有了本钱,又从贵人那里学到了手艺,混两口饭吃不成问题,阿爷挖生蚝,你烤生蚝,不用整天出海,风里来雨里去的,你也能养得白净一点,不用羡慕人家小娘子。”
大丫被说中了心思,恼羞成怒:“谁羡慕人家小娘子了!”
“嘿嘿,你那点小心思,阿爷还不知道吗?趁着其他人还不知道生蚝和鱿鱼的做法,我们赶紧把店开起来,以后就算有其他人效仿,我们也是第一家啊!”
爷孙女两人很快把店开了起来,果不其然,镇上的人对这样的新鲜吃食很感兴趣,效仿者络绎不绝。
他们也很懂得举一反三,生蚝能烤,难道花甲青口都是贝类,不能烤吗?
显然,还真不能。
花甲青口的壳比较薄,烤着烤着会炸开来,生蚝的壳厚,耐得住高温。
在多番尝试之后,何老汉也不得不佩服,贵人没准早就琢磨透了,才会选了生蚝和鱿鱼,烤鱿鱼比烤其他海鱼好卖得多,毕竟鱿鱼没有刺,又有嚼劲,当零嘴吃起来特别爽快。
沈小漾回到苏杭城之后,便召集了妙味斋在苏杭城的管事,商议在沿海一带开妙味海鲜的事。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离大海这么近,不卖海鲜难道要卖牦牛肉吗?
第一家店定在苏杭城,江南的路修得都不错,清晨捕获的海鲜下午能送到苏杭城来,加上有冰块保鲜,到了店里还是活蹦乱跳的。
朱亦辙原本以为沈小漾要卖海鲜烧烤,没想到她卖的是蒸汽海鲜,说要呈现海鲜的原汁原味,而且吃再多也不怕上火。
开业那天,盛六郎一早就拉着他四哥来捧场,盛四郎这些日子,听他六弟整天在他耳边说一头牛多么好吃,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妙味斋第一家海鲜店开了,他倒是好奇,是不是名副其实。
“呀,这里的桌上也有锅,也一头牛挺像的,难道是吃海鲜火锅?”盛六郎叫了起来。
他把虾蟹贝类鱼肉蔬菜菌菇瓜果全都点了一轮,上面好多东西他都没听说过,小二推了满满一车菜过来后,他好奇地看着各种各样的贝壳,要不是盛四郎在旁边看着,他就上手摸了。
只见小二把炭火弄好后,放上果子,锅里搁了排骨、米和水,再放上蒸屉,等水煮开之后,把海鲜放上去,盖上盖子蒸一会,便能开吃。
海鲜一道道的蒸,盛六郎吃了个不亦乐乎,盛四郎看着海鲜在眼皮子底下蒸出来,觉得挺有意思,刚开始看着有些海鲜怪模怪样,比如叫皮皮虾的,还担心口味不适。
入口后的鲜甜让他明白,好吃!
真的好吃!
他向来讲究饭吃七分饱,也忍不住吃了个十分饱,见盛六郎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仍然跟只馋猫似的,嚷着“我还要一碟虾”、“鱿鱼再来一份”,他立刻阻止了,再吃下去连路都走不动了,他是要别人抬他回去么。
原以为海鲜就够美味了,没想到吃完海鲜后,小二拿掉了蒸屉,盛了锅里的排骨粥出来,蒸海鲜时的汁水都流到粥里去了,这粥鲜得让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掉!
粥不过,刚好够他和六郎一人一碗,喝完后,明明他已经连一杯茶都喝不下了,却意犹未尽,恨不得再来一碗。
想到家中的老太君爱喝粥,他问小二:“这粥能不能给我打包几碗?”
小二笑着摇了摇头,“不好意思,这粥没有单独卖的,您要是还想吃,下次再来吃海鲜锅吧。”
盛四郎觉得有点可惜,但仔细一想也是,他们吃了一整桌海鲜,才熬出了这样一碗精华粥,要是单独制作这个粥,不知道得多费功夫和材料。
盛六郎笑眯眯道:“四哥,我说的没错吧,是不是特别好吃?”
盛四郎点点头,“嗯,这做法也简单,我们买了海鲜在家里也能做,可以让厨子给祖母做点。”
盛六郎撇了撇嘴,“这么多品类的海鲜,家里哪能买得到,人家这是直接从海边运过来的,不是鱼肆里买的。”
“过阵子说不定就有得卖了。”盛四郎笑了笑。
妙味斋开了先例,其他人自然会跟进,以往不知道海鲜还能这么吃,还有那么多品类,所以忽略了这一块,妙味斋不开厨艺班,光是开店,也是无形的引导。
朱亦辙回城后,有医术精湛的大夫治疗,腿伤好得很快,他连歇会儿的功夫都没有,能干的流风已经把红衣教占领的大部分城池都拿了下来,乱民们见大势已去,也乖顺了不少,加入竹坊的人日益增多。
“王爷,我们攻城有点太过容易了,捉到的大部分都是小虾小米,似乎红衣教的重要人物都撤离,蛰伏起来,藏到暗处了,这比他们在明处还要难对付得多。”流风禀告道。
“那个南星和教主都没有下落?”朱亦辙问道。
“没有,像突然消失了一样,不知道躲到哪个角落了。”流风回道。
“让孟州牧的人加强巡逻,当心他们混入城里闹事。”朱亦辙吩咐道。
“是。”流风领命而去。
没多久,流风去而复返,面色有点慌乱,慌乱的表情甚少出现在他脸上,朱亦辙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流风手里拿着一份急报,递给朱亦辙:“京中的消息,太子逼宫,陛下被迫禅位,如今被软禁起来了。”
朱亦辙接过去,看了半响,没有说话。
难道朱承旭千方百计让他离开京城,就是为了逼宫?
江南民乱是不是正好如了他的意,好让他调虎离山?
他自己心胸狭窄,目光短浅,识人不清,不堪大任,不但没有正视自己的短处,趁着皇兄还年富力强,多学习一下,锻炼自己的能力,反而学人家逼宫?
他就算坐上皇位,又能坐得稳吗?
到底是谁给他的勇气?
京城里,此时被软禁在养心殿里的嘉明帝也很想知道,朱承旭到底是哪来的勇气,居然迫不及待让他禅位,还把他关起来。
原本他只是对他有点失望而已,也没想过要废掉储君,可是当他带人闯到勤政殿,威胁他禅位时,他才第一次发现,原来太子如此陌生。
他眼里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势,没有他这个父皇,没有臣子,也没有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