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笑了笑,“不愧是沐云亭跟前的红人,够镇定,我原本以为你会躲到一边,看到我出现,就逃走呢。”
沐云亭!
他怎么知道公子的名号?
不,他怎么会把她和公子联系到一起!
在这一刹那,白及感觉自己身上所有遮羞布都被扯掉了,所有秘密都一览无遗。
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攥了起来,她竭力维持住内心的平稳,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表情,“大人说什么红人?民妇有点听不明白。”
流风身子优雅地坐到了她对面,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嗅了嗅,却并未入口,微笑道:“这么低级的迷药,你也用的出手?”
白及脸色白了白,没想到一个照面,他连迷药都察觉出来了,果然不能轻视任何一个辙王身边的人。
她想敷衍过去,目光触及流风洞彻一切的清朗眼神时,所有话都说不出口了。
他都知道了,蒙不了的。
她勉强笑了笑,“民妇也只是为了自保而已,换做其他女子,儿子丢了,收到陌生人来信,要求一个人前往,做再多的准备都不为过。我也没料到约我出来见面的竟然是大人,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大人见谅。”
流风面上露出几分笑意,“迷药的事情解释得不错,沐云亭的事呢,你怎么解释?忘了告诉你,我们有人见过沐云亭,不小心发现原来王二郎的儿子竟然长得像他,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夫人您知道怎么回事吗?”
白及手脚瞬间冰凉,仿佛有刺骨的寒意袭来。
怎么会有人见过公子?
公子根本不曾在人前露过面。
对了,沈娘子!公子绑架过沈娘子,肯定是她认了出来。这就解释得通了。
她以为庆儿长大之前,没有人会知道的秘密就这么大白于天下了,真是老天爷都在和她作对。
然而,庆儿并不是公子的。
她直接对上流风戏谑的眼神,微笑道:“大人误会了,庆儿不是什么沐云亭的。”
目光坚定而从容,丝毫没有说谎的模样。
要不是她太能装,就是她说的是实话。
流风有一瞬间相信了她说的是真的。
但是,这又如何,不是沐云亭的,也是沐云亭的兄弟的,世上的人总不会无缘无故长得那么相像的。
“感谢夫人提醒,原来前朝皇室不止沐云亭一个人。”他真心感激道。
白及脸色一僵,她怎么连常山都暴露了,这人真是个老狐狸,不过只言片语也能让他分析出这样的结果。
常山他和公子的事情毫无关系,也没有任何野心,难道也要被牵扯进来吗?
怎么办?说得越多泄露得越多。
她一直不曾低估辙王,却没想到,原来人家的能耐还要大得多,眼看就要把他们的底细都打探出来了。
“我来这里,是为了我儿子的,请问我儿子在哪里?”她转开话题,免得越说越错。
流风从袖里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宣纸,笑道:“看来夫人还挺在乎儿子,这我就放心了,这是今天画的,他现在过得很好,已经会认人了,只是没人教他喊爹娘罢了。”
白及接过画纸,打开一看,庆儿正一脸乖巧的啃着果子,汁水把他的唇角都弄脏了,他却一点都不在乎,兴致盎然地看着手中的果子,又安静又专注。
泪水在她眼中打了几个转,若不是流风在场,便滴下来了,她眨了好几下眼,把眼泪收了回去。
庆儿活得很好,长得也很好看,像常山。
在庆儿失踪的这段时间,她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梦见王三娘拿刀子划花了他幼嫩的脸蛋,狰狞而邪恶地冲她笑:“你所做的,我都会在你儿子身上还回来。”
她每次都想阻止,可是没有用,一次又一次,王三娘冷漠无情地伤害庆儿。
以至于她有点后悔,要是对王三娘没那么狠,庆儿会不会活得好些。
可是无论她怎么找,都找不着王三娘和庆儿,她甚至给红叶寺捐了一座金身的佛像,许了愿,只要庆儿能平安无事,她愿意用她所拥有的一切来交换。
如果流风没有撒谎的话,庆儿应该是平安的,可是为什么会是辙王的人呢。
公子和朱家有着血海深仇,她跟随公子这些年,暗中为公子处理了无数事情,而这些事情,往往牵涉到人命。
要是查出来,辙王绝对饶不了她的。
他们天生就是对立面,不斗个你死我活,便没有消停的一天。
庆儿却夹杂在了其中。
怎么办,庆儿那么小,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曾做过什么,他是无辜的。
辙王会把她做过的恶算在庆儿身上吗?他们会如何对他?
只要一想到庆儿有可能遭遇一丁点不幸,她的心就像被人掐住了一样,整个内脏都在疼痛,呼吸艰难,动惮不得。
“你们……可以把庆儿还给我吗?”她紧张地问道,一点都不确定,毕竟换了是她,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这就要看夫人合不合作了。”流风笑得风流倜傥,然而在白及眼中,他和恶魔没有多大差别。
“合作?民妇只是一个深宅妇人,不知道有哪里帮得上大人的?”她不能泄露自己身份,不然庆儿就危险了。
“带进来吧。”流风朝门外高声喊道。
带进来?
带什么进来?
白及尚自疑惑,雅间的门打开,几个手脚被绑,嘴巴被塞住的黑衣人被带来的时候,她脸上掠过一丝震惊,这全是她属下的人!
她怕激怒对方,是一个人过来的,没有让属下跟着过来,他们怎么会被抓住?
怕流风看出来什么,她立刻回过神来,假装疑惑道:“大人,这几个是什么人?”
可惜,她流露的那一丝真实情绪被一直留意着她的流风捕捉到了,他慢条斯理道:“我以为夫人比我更清楚他们的身份呢。”
“怎么会,我根本不认识他们。”白及淡然道。
“是吗?没想到夫人一点都不在乎属下的性命啊,真是让人心寒。”流风叹道,“既然这样,也不必留着他们了。”
这些黑衣人都是经过死士训练的,要不是流风手下的人足够机灵,他们早就咬破口中毒囊自尽了,之前他早就审过这些人,撬开了其中几个人的嘴巴,取得了口供,留不留着都无所谓了。
带他们进来的人抽出匕首,就要了结这几个人,虽然这些人悍不畏死,但到底有人沉不住气,朝白及投来一个愤恨的目光,似乎在责怪她见死不救。
白及转过脸去,请求道:“民妇有点害怕,不知道大人可否换一个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