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雅间就不必了,既然事情和夫人无关,那么我们在此告辞吧。”流风笑道。
白及愣住了,怎么一下子退缩了,不是正在试探她吗?这是信了她还是不信她?
不过,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庆儿。
“大人,我儿子还在你们手上……”她提醒道。
“是吗?我想夫人误会了,给你的画像是我们无意中捡到的,你儿子在哪里我们可不清楚。”见手下已经处理完那几个人,流风转身便打算离开。
白及脸色霎时白了。
流风的意思很明显,你不肯交代,就别怪我们不肯交人。
她要怎么办?
背叛公子?
公子可不是什么善茬,只要想起公子对待叛徒的手段,她不由打了个冷颤。不行,绝对不能那么做,否则被公子抓住了把柄,她会活得生不如死。
放弃庆儿?
庆儿是她唯一的血脉啊。她连常山都放弃了,难道要连他们的孩子也一并放弃?没生庆儿之前,她的确没有半点私心,可以为了公子去死,可是有了庆儿之后,她对世间多了一丝眷恋,希望庆儿能好好活下去。
她沉思这会,流风带着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她连喊住他都来不及,真不是欲擒故纵吗?
白及心里乱得跟一团缠绕在一起的丝线一样,昏昏然回到王府,连王二郎出现在她面前好一会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发什么呆呢?”王二郎有点怒了,他这么大个人,她看不见是吗?
白及没有理会他。
王二郎从来记吃不记打,像是忘记了白及上次打他之事,他难得露出关切之意,“听说你让府里的人找什么画像,是有庆儿的消息了吗?”
他最近也在努力造人,奈何那些侍妾愣是连个蛋都不下,让他不得不信命,也许命中注定,他和白及才能生得出孩子,其他人都不行。
庆儿要是活着,他的压力就能小些。
更重要的是,庆儿要是回来了,白及能精神些,打理府内事务,他可不耐烦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连一年要买几斤酒都跑来请示他,这家主当得忒窝囊了。
原本白及不肯干,他可以交给阿娘,但是阿爹去了之后,阿娘似乎有点心灰意冷,在家里设了个小佛堂,不是抄经就是念经,一点都不关心俗物。
“没有消息。”白及没给他好脸色,这会儿知道关心儿子了,之前都去哪了。
王二郎叹了口气,“还没找着啊,这都过去多久了,我都快忘了庆儿长什么样模样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白及就情绪激动,“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
王二郎翻了个白眼,得,又开始发疯了。
这会不等白及赶人,他立刻转身离开。
白及却从袖子里拿出了流风给她那张画,抚摸着上面庆儿的画像,多可爱的人儿,为什么要被人从她身边夺走呢,她在世间只有这点温暖了,要是没有庆儿,她拼上性命又是为了什么?
就算是报恩,十年也够了,她已经不欠公子了。
倒是欠了常山和庆儿的,想到那天离别时常山沉默的眼神,她心中泛了酸,一滴泪掉了下来。
流风收到白及送过来的信件时,一副意料之中的神色,信中说她要亲眼看到庆儿,才肯和他们合作。
很快,他便安排了他们母子见面。
庆儿已经不认得白及了,他好奇地看着把自己紧紧抱在怀里的年轻妇人,肉肉的小手拍了拍她的脸,笑得牙齿都录了出来。
他失踪的时候,还只有四颗牙齿,现在所有牙齿都长齐了,听说长牙的时候很痒,那会她没在他身边,不知道庆儿有没有痒的睡不着。
没有孩子时,她能随着公子毁灭整个王朝,然而有了孩子,她却恨不得给他建立一个繁荣和平的盛世,绝不让他遭受一丁点的动乱,想要看着他长大、娶妻、生子,哪怕他长大后会离她而去,她也不在乎。
江南的民乱被辙王平息了,南星虽然顺利拖延了他回京的脚步,然而却没能阻止他又一次提升了民望。
他所做的,都是利国利民之事,和公子截然不同。
跟着公子这么多年,她知道公子对皇位有多执着,为了夺回皇位,他不在乎用什么手段,比如红桑从无辜百姓手中掠夺财富,又在江南挑起民乱,又或者,如今霸州举反旗之事,也少不了公子这边的手脚。
哪怕公子真的得到了那个位置,他的心也早已黑透,回不了头,不可能一夜之间变成一个英明神武的君王,以他疯狂的个性,怕是他宁愿毁了九州,也不会用心治理。
两厢对比,若要为未来考虑,自然是选择辙王比公子好。
当真,要背叛公子吗?
她看了看怀中的幼儿,他正笑嘻嘻地抓着她的衣襟,目光澄澈干净,天真无邪,她闭上了眼睛,半响才重新睁开,做出了决定。
“我可以供出一切,不过你们必须保证庆儿的安全。”
流风点点头,“这个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
沐云亭不是一般人,过往他们也没抓到他的重要属下,没想到因为一个孩子,他们倒无意中网中了一条大鱼,白及在他那里的地位应该不低,知道的情报肯定不会少。
应该让王爷好好感谢一番未来王妃才对。
在流风和白及交涉之时,朝廷中早就闹翻了,原本以为对一切都失去兴趣,心如死水的大臣们,听到朱承旭刚做的决定,顿时炸开了锅。
“什么?陛下要召集军队和霸州作战?”
“霸州州牧不过是脑子充血而已,好好安抚一下,闹不了几天就会消停的,没必要大动干戈。”
“匈奴人还虎视眈眈呢,我们怎么能自家人先打起来了?”
“陛下竟然还打算御驾亲征?您连军中都没有进过,又不懂如何行兵打仗,怎么能以身涉险?”
……
他们全都只有一个念头,陛下怕是疯了吧。
朱承旭坐在龙椅上,面色越来越黑,这些人竟然没有一个赞同他出兵的,对他就这么没有信心吗?没有到过军中又如何,他自幼书读兵法,死士营也建了好几个,不过是攻打地广人稀,没有多少兵力的霸州而已,他还不信拿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