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云显然有备而来,句句说的在理,朝臣们点了点头。
朱亦辙守卫边疆多年,虽然从未输过,可是他如今已经是皇太弟了,君子不立围墙之下,一国储君更不适合亲赴战场。
倘若匈奴缓过气来,又南下侵袭怎么办?难道要朱亦辙继续守着?
显然不可能。
双方停战,互不侵犯,通关贸易,定下长久的和平盟约,更有利于长远发展。
嘉明帝也陷入了沉思,呼延单于若真能信守承诺,帮他一把,助他成为匈奴王也不是不可以。
呼延猛和呼延云见九州的帝王和朝臣都没有反对,面上露出了几分喜色,看来这一行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剩下的时间,说不定他们还能在九州多尝尝各式各样的美食。
朱亦辙却在此时站了出来,目光锐利地看向呼延云,“开放关市和和亲之事不是不能答应,但前提是匈奴愿意臣属于九州,并且送皇子过来九州为质。”
呼延猛面色大变,“岂不是要我们匈奴当九州的藩国?绝无可能!”
他们匈奴和九州南边那些小藩国岂能同日而语,搁在前些年强盛时期,便是让九州向匈奴俯首称臣,每岁纳贡都行,想要颠倒过来,也不看九州有没有那份实力。
“既然这样,我们也用不着谈下去了,想要九州的助力又不愿意低下头颅,世间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朱亦辙冷冷说道。
朝臣们恍然大悟,是了,他们九州今时不同往日,何必惧怕区区匈奴?
开放关市也好,和亲也好,获利更多的自然是目前陷入困境的呼延单于,他们九州难道缺那点马,那点牛,那点羊了吗?
就算一时吃不上牛肉火锅,过两年,各地的牧场的牛出栏了,他们吃到吐都可以。
啊,不对,怎么又扯到吃的上面了。
都怪这两个匈奴使者,没事说什么一头牛呢。
他们没必要上赶着和亲,放任匈奴单于内斗,消耗他们的实力,匈奴实力越弱,九州越不担心。
局面一下子变化了,呼延云面色难看了许多,朱亦辙的要求完全出乎他们意料,没想到九州才安宁了几个月,就膨胀得如此厉害。
想让他们匈奴臣属于九州?
再出两个朱亦辙这样能征善战的统帅再说吧。
双方便这样僵持起来,什么也没达成。
离开宫中之后,呼延云皱起了眉头,“三哥,怎么办,九州这些人也太狡猾了,互不侵犯居然还不满足,竟然还想我们当藩国,单于肯定不会答应的。”
“传消息回去再说吧,这又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呼延猛说道。
“好吧。对了,我听说妙味抹茶屋的抹茶很受这里的士子吹捧,我们也去尝尝吧。”呼延云话锋一转,又提到吃的事情上面了。
“你这样……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呼延猛无语了,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自家小弟是个吃货?
呼延云摆了摆手,“放心吧,我记得呢,我们多了解了解九州有什么物产,一般什么价格,也好为将来的关市贸易做准备啊,不然他们随便拿点茶叶末冒充好茶,还要卖我们高价,我们岂不是亏到死?”
呼延猛想想也是,吃一头牛火锅之前,他没想到牛肉也能卖出那么高的价钱,每天杀一头牛就有几千两的流水啊,他们以后要是养牛,可不能像以前一样,被那些行商给坑了。
京城倒是有好几家妙味抹茶屋,他们选了最近的一家,刚走到店前,便发现抹茶屋前面聚集了不少士子。
“这是怎么回事?”呼延云好奇道。
有个士子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见是两个异族,显摆道:“在斗茶呢。”
“斗茶?茶还能斗?”呼延云来了兴致,“怎么个斗法?”
“斗的是茶百戏,看谁能让茶汤出现最奇妙的图案。”士子答完,转过头去,专心致志看起了斗茶。
呼延兄弟从未见过斗茶的场面,仗着块头大,愣是将那些弱不禁风的士子挤到两边,到了前头。
便见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娘子和几个年轻士子都在往茶盏里注茶,白色的茶沫看上去有的像山水云雾,有的若花鸟鱼虫,像是画出来的一样。
尤其是那个小娘子手中的茶盏,竟然连小桥流水人家都看得一清二楚。
实在厉害!
“好!”呼延云高声合彩。
呼延猛皱紧了眉头,眉间能夹得死蚊子,好什么好,折腾这些有什么用,哪有他们在草原上相搏有意思。
其他士子正沉浸在那个小娘子的高超技艺之中,冷不丁被呼延云的喝彩声打断,纷纷转过头来,怒目而视。
呼延云讪讪的笑了。
九州人就是文雅,连喝彩声都跟蚊子声似的,大声一点都嫌弃。
这一轮斗茶,那个小娘子得了头名,她起身行了个礼,道了一番谢,便在丫环的簇拥下离开了。
来得晚了的士子纷纷打探:“刚才那个小娘子是谁家的?长得忒好看了,茶艺比那几个整日在这里斗茶的还要高朝。”
“那就是陆家刚回京的小娘子。”
“哎,就是那个盖过第一美人的小娘子?名不虚传啊。听说她就要当太弟妃了?”
“都这么传,圣旨还没下来呢。”
“咳,无风不起浪,要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怎么可能传得漫天都是。”
“说的也是,刚才应该多看两眼的,以后入了宫,可就见不到这样的美人了。”
“你不是过目不忘吗?可以画下来呀。”
……
呼延猛听得有点懵,问呼延云:“朱亦辙不是和那个给了水泥方子的沈娘子赐了婚吗?难道九州赐婚不作数的?怎么他当了太弟,太弟妃会换一个人?”
呼延云沉思了一会,“难道沈娘子被遗弃了?”
呼延猛神情一震,“九州人不稀罕,我们匈奴稀罕阿,我看要不就给单于求取沈娘子吧,她如今是县主,也算是宗室女子,要是她来了我们匈奴,也教教我们修路,做美食,你以后想要多少好吃的都有了。”
呼延云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兄长,“亏你想得出来,九州男人妻妾成群,又不会嫌多,就算那沈娘子当不成朱亦辙正室,也能当个妾室阿,怎么可能便宜了我们匈奴。”
换了是他,绝对不可能放走这样的人才。
“假如我们同意臣属于九州呢?”呼延猛突然道。
呼延云再次被自家兄长的话语雷到了。
刚刚谁说不是他们可以决定的来着?
一个沈娘子值得他们匈奴当藩国送质子?
真是鬼迷心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