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朝前朱亦辙的心腹扶风突然找上呼延云,要他给他们单于求娶陆四娘的时候,呼延云还以为捡到便宜了。
原本他们的目标便定了陆四娘,朱亦辙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如今有求于他们,说不定能在关税上占到便宜。
这么想着,他便说了出来:“这件事倒不难,不过你们殿下也得有所让步才是,比如边境贸易的关税上面……”
扶风笑了笑,“如你们所愿。”
呼延云开怀不已,便在朝堂上向陆源提亲了,虽然遇到了点挫折,陆源这个左相似乎不大乐意把他的女儿嫁给他们单于,可是这不重要,事情都到了这地步,也由不得他不同意。
然而,事实证明,呼延云高兴得早了。
等讨论贸易关税的时候,他发现他们匈奴根本占不到一点便宜,朱亦辙压根就没有一点让步,反而咄咄逼人。
把呼延云气得差点嚷嚷出来。
他竭尽全力才保持了理智,和这群九州的朝臣们斗智斗勇,为匈奴多争取一点权益,最后勉强订下了个双方都同意的方案,等过几天,要是没有异议的话便签署协议。
散朝后,呼延云找上朱亦辙,一肚子火没处放,他面色不虞道:“殿下是什么意思?拿我们当什么人了?言而无信,出尔反尔,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殿下,九州人要是都像你这样,还真叫我们寒心,订下来的和平共处协议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张废纸。”
朱亦辙神色平静地反问了一句:“言而无信?我们说什么了吗?给你们承诺了吗?”
呼延云愣住了,当时是他暗示来着,可是傻子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阿。
“你明明说了如你们所愿!”他指着站在朱亦辙背后的扶风斥责道。
扶风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你们所愿难道不是开放边境贸易和和亲吗?现在有哪点没有如你们所愿?”
呼延云一口老血哽在喉咙,差点给呛死,他脸色涨得通红,“那会我们说的根本不是这个,是关税!关税!真是太奸诈了!”
朱亦辙淡淡说了句:“兵不厌诈,和亲本来就是你们提出来的,我们送上一个小娘子不说,还在关税上给了你们那么大优惠,你们不要得寸进尺。”
说完,他带着扶风离开了。
呼延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抓狂不已,刚被利用过就被一脚踢开,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感觉了。
果然是他们匈奴人的死敌,无论在战场上还是谈判桌上,都是那么令人讨厌。
什么叫做关税上给了他们那么大优惠?
他们输出的是牛马羊啊,是能增加战力,增加体力,可以富国强兵的东西。
可是输入的不过是盐茶酒之类的生活用品,虽然也是必须的,可是哪有他们输出的东西值钱。
收他们那么多关税根本不合理!
呼延云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可不就是他们单于极力需要争取九州的支持和援助么,不然哪能由得九州人如此嚣张。
总有一天,等他们匈奴再度站起来,强大的那一天,他要把这些话都甩回去给朱亦辙!
“走,我们去一头牛!”呼延云大喝道。
呼延猛有点懵,“去那里做什么?你还惦记着人家沈娘子不成?”
“去吃饭!不趁现在多吃几顿,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呼延云大摇大摆地往大街上走去。
呼延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不是和九州结盟了吗?以后想吃多少有多少,怎么会没有机会了呢。
朝臣们和呼延兄弟在扯盟约的时候,京城中不起眼的角落,却悄然发生了十几桩惨案。
几乎在同一时间,人们发现,前不久反妙味斋反的最厉害的那些人,被杀死在自己家中,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全都是一刀毙命。
其中一人,死前写了半个潦草的“沈”字,没写完,就咽了气。
京兆尹封锁现场,进行调查的时候,这些人的家人痛哭流泪,哭嚎着要为他们家人做主。
“青天大老爷啊,我们孩子他爹从来没做过什么坏事,也没招惹过什么人,最多带头骂过几句妙味斋,不过说几句,怎么就连命都没了,让我们怎么活下去啊!”
“他前些天就忧心忡忡的,担心自己有点过于冲动,所以一直后悔来着,他真的不是有心的啊,要不是别人怂恿,他怎么会去抵制妙味斋,为什么,他都后悔了,也不给他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我们孤儿寡母也没法活下去了,沈娘子在哪里?来啊,干脆把我们的命也都拿过去,不就是要逼我们走上绝路吗?有什么好怕的,敢不敢站在我们面前对质?丧尽天良的奸商啊!”
……
一声声哭诉,一声声咆哮,一声声痛骂,如同雨水汇聚一般,凝成了一条河流,这条河流把围观的,同情的人,也都卷了进去,案件还没调查清楚,坊间便突然集结了大批平民百姓,他们冲到了皇宫门前,要求惩治沈小漾这个杀人凶手,给他们一个交代。
一日不给他们交代,他们一日不离开宫门。
就算饿死渴死也要讨个公道。
白三爷路过看到了这一幕,摇着手中的扇子,叹息道:“没想到京城的人心这么浮动,被人随便挑拨一下就变成这样,那丫头真可怜,被欺负成这样子。”
跟在他旁边的七贯好奇道:“爷,您怎么知道是别人欺负沈娘子,而不是沈娘子欺负别人?”
白三爷收起手中的扇子,敲了敲七贯的脑门,教训道:“你当爷白长了这双招子吗?这些人算什么人,值得脏了她的手?她随便做点什么都能创造千万财富,又何必和这些底层人过不去?摆明是有人栽赃陷害。不过在那位殿下眼皮子底下也有人敢这么做,看来胆子倒是不小。”
七贯疼得哎呀叫了起来,心里纳闷不已,他们爷对沈娘子的评价不是一般的高啊。
不过,这样的事端可不好平息,闹不好可就是以权压人,迫害百姓了,也不知道那位殿下要怎么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