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一看这个孩子长的也还眉清目秀的,像是个学生的模样,怎么会来偷鸡呢?
“想要鸡蛋可以去让你父母养鸡啊,怎么能偷呢?”父亲又说。
“我没有父母。”那孩子低着头说。
“我认识他,初三的刘玉金。”大哥这时好像才看清眼前的这个人,突然说道。
那个人看了一眼大哥说:“就是他在我们学校里卖鸡蛋,我跟踪过来的。”
“我想偷你家的鸡回去,下一些蛋给我奶奶吃,我就叫了几个同学过来,开了他家的拖拉机。”刘玉金说着一只手抱着胳膊,疼地眼泪都出来了。
这时候大哥早就把拖拉机上的双黄搬回了鸡舍,鸡棚里已经被那几个孩子弄得乱混混的,双黄们都躲在鸡窝里不敢出来,刚放进去的“呱呱蛋”“呱呱蛋”地叫个不停,一个个身上的鸡毛全都竖了起来,看来受惊不小。
善良的母亲不但没有责骂偷鸡的孩子,反而把他引进屋里,用碘酒在孩子的胳膊上消毒消肿,完了把搅把子还给那个孩子,装了一篮子鸡蛋给孩子,让他开着拖拉机回去了。
第二天父亲打听到那个孩子的境况的时候,就寻到了他们家。
果然如刘玉金所说,他的爷爷奶奶已经六十多岁了,一家三口住着一间房子,爷爷在地里干活供刘玉金上学,奶奶身体不好,说话老是喘着气,老两口守着这个孙子,想让他好好读书成才。
一看见父亲来了,还以为是家访来的老师。父亲就以家访的理由和他们聊了几句,这时候刘玉金放学也回来了,放下书包就去喂猪,然后熟练地生火做饭。当他把一碗包谷面糊糊端进屋的时候,才发现父亲来他家了,以为是来告状的,立即吓得面如土色。
“叔叔,你要打就打我吧,事情是我做的。”刘玉金几乎哭着说。
“你做了什么了?你快说。”爷爷问刘玉金道。
这时候他的爷爷奶奶才知道昨晚上刘玉金偷鸡的事情,刘玉金的爷爷气的顺手操起门背后的一把笤帚就打了过去。
父亲连忙夺下爷爷手里的笤帚,忙说:“孩子知错了,知错了就好,再不要打了。”
“造孽啊,江老师,我们老两口子供养他也不容易啊,他竟然不学好,跟上社会青年学坏。”爷爷还在生气。
“我考虑捉几只鸡过来给你们养,这样奶奶吃的鸡蛋就够了。”父亲同情地说道。
“可是江老师,我们买不起啊。”刘玉金说。
“就算送你们了,不要钱的。”父亲说。
“人穷志不穷,钱我想办法给你,我们家是确实需要几只鸡,老伴儿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爷爷说。
“那既然你们执意要给钱,我看这样吧,等你们最后不要鸡的时候,卖了钱还我们就行。”父亲看着这个破破烂烂的家说。
爷爷感动的老泪纵横了:“江老师,你真是个好人啊,好人会有好报的。”
后来母亲打发大哥把十几只双黄送给了刘玉金,说他奶奶在家的时候一个人可以照顾的过来,负担家里吃的鸡蛋完全够了,那孩子高兴地不知道说啥好。
这件事过去不久,那个脸上黑痣的大婶来到了我家,她说她今年也养了二百多只,打算把这种鸡蛋包装了出口,问母亲干不干?
母亲说:“只要可靠,怎么不干呢?现在我们村里每家每户都在养双黄。”
“那太好了,我们可以和外商先签两年的合同,他们按照比市场价高出一倍的价格来村里收购。”
那个大婶说:“我没有想到你们村里这么多,还以为就你一家呢,那你负责收购,还可以提成。”
“我帮乡亲们销售可以,提成就算了,都乡里乡亲的,也挣不了几个钱。”母亲说。
那个胖大婶冲着母亲竖起了大拇指说:“我在我们村里可是有提成的,本来你这里销售我也可以提成,这样一来,我也不好意思提了。”
就这样,每隔一两个星期就有一辆小汽车来拉鸡蛋,村里的鸡蛋都不愁卖不出去。
到了年底,父母一算账,比去年又增加了不少,母亲有了新的想法,她说:“我们可以考虑把房子拆了重新盖一下。”
“开春我们就盖,孩子们也大了,得有一间自己的房子,不然老和我们挤在一起。”父亲说。
“那现在我们筹备着买一些木料和砖回来吧,等放寒假了就去买。”母亲说。
“好的,都听你的。”父亲笑着说。
我们三个一听可以就自己的房间了,都非常高兴,围在父母的身边久久没有睡意。
我们从一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家庭,一个受人欺负的弱势群体,到今天能过上好日子,能受到村里所有人的尊敬,能有一院漂亮的砖瓦房,靠的是什么呢?一个是父母的聪明学识,一个是父母的吃苦耐劳,更重要的是党的富民政策。
在那样的年代里,我家在村子里带头致富,当“万元户”、当“养鸡专业户”,母亲付出了多少心血,大家都看在眼里,昔日那个倔强的小丫头,已经成长成了三个孩子的母亲,成了村里的致富能手。
就在父亲和母亲沉浸在美好生活的向往里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天下午,还在学校上最后一节课的父亲被传达室急匆匆叫过去接了一个电话,父亲接完电话后惊呆了,放下课本就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