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雪扭头细细看了看欧阳楚,发觉她那长得有些怪异的衣袖,果真为了遮掩些什么。溯雪上前拉了拉欧阳楚的衣袖,见那衣袖下是一截被烧得焦黑的手,而且她的身体也很有些透明,想是她伤的太重,一直到现在都未曾恢复了。
溯雪便有些动容,扭头对着孙餮道:“借给你们魔豆……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过程会很难哦……”
“为了楚楚,我死都不怕的,难一点又如何呢?”孙餮无比坚定地答道。
溯雪抚了抚额头,沉思了许久,才慢慢说道:“像你们这样的,在一方死后才开始相恋的情况……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试一试,我是可以答应……但结果如何,我还真不敢保证……”
“怎样的结果,我们都不怕。”孙餮说着和欧阳楚对视一笑,眼神中释放出的甜蜜几乎腻得溯雪打了个寒颤。
“好了好了,”溯雪略感不适的打断了他们的甜腻,“在开始之前,我必须照例交待几件事,”她说着轻咳一声,神色严肃起来,“第一,你们在这里要待七日之久,第二,欧阳楚的身躯背回来后,需要有一个地方来唤醒她的记忆,第三,种植魔豆所经历的难处恐怕远非你们所能够想象,要必须非常坚定才行……所以,你们确定都能做到吗?”
“能!”孙餮不住地点头,“我们是很认真打听清楚了才来的,也做好了各种准备。您放心,如果能让楚楚还阳,就算要拿我的命去换,我也毫不在意。”
“嗯,”溯雪点头应道,“另外,种植魔豆还需要欧阳楚生前的一件随身携带之物,你们有吗?”
“我可以去取,很快的!”欧阳楚急忙应道。
溯雪点点头,由着她去了,果然,很快她就带回来了一串手链。
溯雪侧着头,见欧阳楚微皱着眉头,犹犹豫豫的把手链递给了孙餮,她心中便有些不好的感觉,但也说不出这感觉是为什么。
“楚楚,你还好吧?”孙餮看着欧阳楚的样子,有些疑惑的问道。
“没,没事。”欧阳楚对着他绽开笑脸。
“那么,咱们就可以开始了。”溯雪说完,便带着孙餮和欧阳楚走进了魔豆种植的小屋,并开始交待步骤。然而这本是一件很严肃且很有仪式感的事,溯雪在交待的过程中从来都很享受看到对方的惊惧神色,此刻却被孙餮和欧阳楚演绎成了一场情侣约会,溯雪多次压低嗓子神色严肃,却只换来一次次笑场,他们两个始终笑嘻嘻地望着对方,似乎有无限情意忍不住要抒发出来。
“还真是男女干活搭配不累啊!”溯雪嘟囔着翻了个白眼,从前别人来求她的时候,都是她虐人,怎如今自己反倒有种被虐的感觉了?不过似现在这般由一对情侣共同种植魔豆的事,她也还是头一遭遇到,以往那些人都是生离死别哭哭啼啼。
只是结果会如何,她也有些摸不着头绪,更不知道等欧阳楚亲眼看着自己的躯体被带上后,心中会作何感想。
溯雪想着,草草帮他们把魔豆种子丢了下去,再埋入欧阳楚带来的那一串手链,随即恨恨地走出去锁上了门。即便她在关门时故意发出“砰”的声响以示不满,但门后仍很快传来了孙餮和欧阳楚的嬉笑声,听得溯雪又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本着不爽的心情,溯雪送面包去的时候总是特地选两片最小的,“让你们腻歪去吧,反正有情饮水饱,干脆饭也不用吃了。”
然而等七天后溯雪打开门的时候,却发现孙餮满面红光的站在门内,一看就是吃好睡好的模样。溯雪懊恼地一拍脑袋,自己怎么忘了欧阳楚可以随意进出那道被锁上的门了,看来她是一点儿没舍得让她的爱郎饿着啊!早知道这样,自己连每天的两片面包都可以省下来了。
“既然如此,你也不用补充体力了,快些下去吧!”溯雪边说边开了灯,“不过孙餮,这次你可必须得单独行动了。”
两人听得这话,欧阳楚颇有些紧张地拽住了孙餮的手:“阿餮,你自己能行吗?”
“当然可以!”孙餮安慰她道,“你看我,多么身强体壮啊!”他说着还特地蹦跶了几下,以示自己体力充足,他为着让欧阳楚安心,摸着她的头发道,“我记得你说过还有个妹妹,等着我,我会把你的身体带回来,让你活过来,再带着你一起去看她。”
“嗯……”欧阳楚的神色稍稍变了变,但又立刻换上了一张笑脸。
溯雪当然也懒得看他们腻歪,很快给孙餮戴上安全帽,立刻把他给塞进了魔豆洞穴中,随后,她便拿了把椅子,懒洋洋地坐着等待。
站在一旁的欧阳楚显得很焦急,不断地踱来踱去,还不时探头往魔豆下方看看。溯雪边打盹,边半眯着眼睛悄悄儿地打量着欧阳楚。
然而她越看,越觉着欧阳楚的神色有些奇怪,那神情中固然焦急和等待占了很大一半,可是眉目间的哀伤却怎么都遮掩不住。
看着看着,溯雪忍不住慢悠悠地开了口:“欧阳楚,你是不是对我和孙餮隐瞒了什么?”
欧阳楚一愣,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整个身体都朝着溯雪伏了下去。
这举动越发证明了溯雪的猜想,她一双黄绿色的眼睛倏地瞪到最大,随即整个人站了起来厉色道:“欧阳楚!你好大的胆子,竟然骗到我头上来了!你知道我的魔豆有多珍贵吗?让你魂飞魄散都赔不起!”
欧阳楚伏在地上有些瑟瑟发抖,但仍神色坚定道:“溯雪大人,求求您发发慈悲吧!事情已然这样了,魔豆种子我也还不回去了!您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溯雪楞了片刻,冷冷道:“这也是你的灵魂留在这个世上的执念所在吧?不过,你要知道,魔豆再珍贵,始终也珍贵不过一个人的真心,欧阳楚,你自己去和孙餮解释吧!”她说着揉着太阳穴走出了小屋,这一单买卖,想必又是亏了。
欧阳楚独自在小屋中守了许久,也不知道天黑了几次,又白了几次,只知道等到快崩溃时,孙餮终于背着她的躯体回来了。
孙餮的衣服被汗液浸得透湿,神色异常憔悴,却掩不住满脸的兴奋:“楚楚,我做到了!我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