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他不是他

叫司锐大伯的事解决的很顺畅，但却是要去司家住宅，陆黎跟应亦说了以后他没什么意见，连句问询的话都没有。

陆黎摸不着头脑，但既然应亦都觉得无所谓了，那肯定是没问题的，毕竟应亦和司锐大伯都是懂灵的人。

司扬也被接去了住宅，说到这事，陆黎想起来还有件事没问司锐。

你就不好奇扬扬为什么没有住在司家住宅？

司锐那一句反问他现在想起来了，而且特别想研究一番，只是因为体质弱，小时候被续过命？

司家还是那样，因为是天师世家，所以陆黎一走进很容易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身边也许能突然冒出个小鬼来，然后让他们给收了？

摇摇头，陆黎不愿意再想，他跟着司锐进门，拉了拉应亦的手：“扬扬还是老样子么？”

“嗯，”司锐点头，“一直在房间里待着。”

司炎在沙发坐着，看到陆黎点了点头，转眼瞟见身后的应亦时，他脸上僵了僵，干咳了两声开口：“你就是那个会捉鬼的？”

应亦点了点头。

司炎站起身，陆黎看到司扬妈妈把扬扬推了出来，脸色依旧很难看，只会对着陆黎笑笑，接着就伸手，微微颤动的指向司锐，看口型是小叔。

“大伯，你们准备怎么办？”陆黎过去扬扬身边，笑着跟她握了握手。

司扬咧着嘴就跟着笑，盯着陆黎还是指司锐。

“扬扬乖，我们很快就好了，到时候叔叔就能带你去看外面的世界了。”

“嗯。”她点头，从嘴里闷着发出声。

“应先生是吧。”司炎看向应亦。

“叫应亦就行，”应亦看着他，眼睛抬了抬，“能单独谈谈么？”

司炎可能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愣，接着就见陆黎站起身，走了过来：“怎么非得单独谈？”

陆黎拧着眉，跟应亦对视，但应亦却依旧坚持：“可以么？”

“让他们谈吧。”司锐突然说。

司炎点点头，把他叫进了屋，陆黎在后面站的有些愣，他问司锐：“这么严重？”

“可能吧，”司锐点头，“扬扬这情况你也看到了。”

陆黎叹了口气，看着司锐想了想，问了起来；“扬扬体质弱要续命这事，大伯当初都帮了忙了，为什么后来扬扬却不能住在本家，要和她妈妈挤在那么小的一个地方。”

司锐正试图逗司扬笑一笑，听见陆黎问话，就转了身回道：“你想问她为什么一出生就弱成那样，需要续命才能活吧？”

“嗯。”陆黎迟疑了下。

“扬扬没出生之前大伯就已经算到她没有命可活，但那是他儿子留下的唯一一个孩子，和扬扬妈妈商量过以后就决定生了下来，”司锐顿了顿，“不是难产，但孩子却生下来就有问题，不会哭，身体僵硬，青紫一片就跟死了一样。”

“那大伯他？”

“他没事，只是突然就变老了。”司锐犹豫的皱了皱眉，想再说点什么却看到应亦两人走了出来。

“怎么样，扬扬有救么？”陆黎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有些焦急的询问扬扬的状况。

“嗯。”应亦应了一声，之后很长时间都在沉默。

“那开始吧。”陆黎不解的皱了皱眉。

应亦在迟疑，司炎却是很迅速的走到司扬身边，跟司锐耳语了几句，然后两人都看向这边。

“怎么了？”气氛有点僵硬，陆黎拧着眉对应亦抬了抬下巴。

他看见应亦很慢的在向扬扬靠近，但嘴角却突然阴冷的有些可怕，那种不安猛地袭上心头，他颤着声音，双手交叠不断的摩挲。

应亦伸出手，他咬破手指，陆黎清晰的看见那道血光在扬扬眉心绽放，然后那抹红渐渐变作一团黑雾，陆黎紧张的握紧了手叫了一声应亦。

没有人回答，他看到应亦的目光全在扬扬身上，而司炎和司锐也对他视若无睹，陆黎向前走了几步，直至靠近那几人，他停下看着司扬痛苦的表情，觉得有些骇然。

身子突然被人控制，陆黎愣了愣，他看到司锐不知道什么时候靠了过来，双手被他禁锢，挣扎的动了动却感觉到有绳索在束缚。

“司锐？”他惊诧的想看清他的模样。

司锐很疲惫，眼底有很深的倦意，他万分歉疚的看着陆黎，一直在向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这三个字在他脑子狂乱的炸开，他有些混乱，他几乎已经看不清司锐的模样，摇着头，他不懂，不懂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不是在救扬扬么，不是在为了她能正常的生活么？

陆黎求救似的把目光转向应亦，他摇头，再摇头，皱着眉去叫应亦。

可应亦没有看他，他只注视着扬扬。

那团黑雾在上升，像是悬浮在额前一样，就好似有鬼怪在被拖出，诡异的有些令人惊诧，可这些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陆黎发了疯一样的想要逃，他要冲到应亦身边，问一问为什么，就这样近在眼前他都不管不问，任由司锐对他捆绑。

对，他更想问司锐，这时候突然对他做这样的事根本就是早有预谋，头有些疼，他想起了司锐之前的犹疑，难道他和扬扬的事有什么相关？

“放开，我说放开！”他叫喊着，眼底有愤怒滑过。

“放开他吧。”挣扎未果的陆黎还在奋力的拼搏，突然就听到应亦的声音。

他愣了愣，看向应亦，话没说出口，应亦突然走了过来，他抓住陆黎的手，掷地有声的说道：“没有选择，我得感谢你告诉我那些话，既然他在扬扬身体里，那么就请把他灵魂还给我吧。”

陆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现在看着所有人都觉得陌生，哪怕是紧紧抓住他的应亦。

他想挣开，可那力道比司锐用绳捆绑还来的结实，陆黎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应亦，问他：“那个他是谁？”

“苏羽？”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明白从应亦出现在身边那天起，自己就开始变得不一样的人生。

“不，是苏尧。”应亦定定的看着他，并不觉得这时候说出这名字有什么不妥。

陆黎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可笑，但他又逃脱不了应亦的束缚。

“你什么意思？”司炎问道。

“不是你说的么，你看透了我，难道就没想过我也会看透你，”应亦说，“你自导自演了这场戏不就是想引我出来么，当然，很成功，所以我理所当然的知道了苏尧在她身上。”

他嘴角勾了勾，陆黎看的很害怕，现在的应亦变了，跟以往完全不同。

“所以，你是承认自己是活了上百年的鬼魂么？”司锐突然冲了过来，趁着应亦失神，他一把拉过陆黎，“如果不用这招，你还想骗陆黎多久？”

应亦的脸有些僵，陆黎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盯着司锐和应亦来回打量，声音发颤：“什么意思？”

“扬扬确实需要治疗，”司锐低下头，“对不起，我自私的把你拖进了这场漩涡。”

“不管他的事，”司炎沉了声，“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身边缠了一个上百年的鬼怪，也知道你和扬扬有着不可磨灭的联系，所以我让司锐带你去见扬扬，设这个局是没有办法，扬扬不能再等了，陆黎，你是苏尧的后世，他本该活在你身体里，但是就是你口中的苏羽把他的灵魂赶了出去，才让我有机会给扬扬续命。”

“这是个险局，”他说着叹了口气，“你必须配合，否则扬扬会死。”

“她不能回这个家，是因为这里是天师的家，而她身体里住着游魂，是鬼怪！”

陆黎愣住了，他看着司炎，嘴角勾了勾，像是笑又不太像笑：“所以呢，你们商量好了要怎么做，把我丢进这里，是要给扬扬续命，还是要把我灵魂给抽出来？”

“陆黎，”司锐抓住他的手，摇了摇头，“是我的错，我不该把你牵扯进来。”

陆黎甩开了他的手，看着应亦就开始笑：“我全都明白了，苏羽，你想杀他，而我其实就是所谓的苏羽灵魂寄存体，那场梦你是有意的，让我注意你，但为什么，你不杀了我，你直接杀了我不就好了。”

“对，苏尧，还有个苏尧，你觉得我像苏尧？”陆黎弯下眼眉，一直盯着他笑，“这就是你不杀我的理由？那我到底是谁，你爱的那个人现在已经证明不是我了，所以呢，我是苏羽，你来吧，杀了我。”

他向应亦靠近，一点一点的逼迫着他，应亦皱了皱眉，面对现在的状况他竟然开始不知所措，既然已经是苏羽，那为何他还会慌乱？

“我想把你变回苏尧。”应亦看着他。

“我不想变成他，我是陆黎，不是谁谁谁！”陆黎近乎发狂的咆哮着，接着又突然回归平静，“对了，你们刚才要做什么来着，继续吧。”

他看着司炎，嘴角弯了弯：“不是要救扬扬么？”

司锐僵愣在原地，他想上前，却被陆黎眼神瞪了回去，只有司炎还很平静的看着他：“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但他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陆黎看向他所指的那个人，之前的犹疑在这一刻全得了答案，心底的不相信并不能掩藏眼前的事实，他只能笑：“嗯，之后就轮到你，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