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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这样焦躁,一时间也不敢说话,只静静的立在一旁扯手帕。巩夕疾步在屋中走了几圈,耐不住心中气愤,也顾不得身边人是不是听的懂了,大声抱怨道:“我市旅司还在呢!他倒是大模大样的在丰乐建起了坊市来了!这哪里还有半点将我户部放在眼中的样子!”
屋中只有一个乐坊出身的绿梅,此时是半句话也接不上的,只好沉默。巩夕也不在意,又走了两圈,接着说道:“张野如此大动干戈,要的可不仅是人力,没有大笔的银子也是不成的,如今的边贸也未有大规模的交易,光凭着那几个小门小户的商家,便是抽干了他们也建不起这样大的工程,我就奇了怪了,这张野是打哪弄来的钱呢?难不成这银子还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提起银子来,小妾绿梅总算能接得上话了:“若说起钱来,个个衙门里最有钱的就是户部了,老爷您是户部尚书,那自然是要比这什么张野有钱的!”
巩夕这种奉承话听得多了,此时不耐烦道:“你懂什么!这户部有钱是公家的,老爷我不过就是个管账的……”
绿梅妩媚一笑,甩着帕子道:“您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人道厨子不偷五谷不收,可见这随手的便宜,不沾白不沾。您只伸一伸手,便是这数不尽的富贵!”
巩夕冷笑一声:“说的简单,我一伸手,没准就是塌天的大祸!万一事情败露,后果不堪设想!”
那绿梅却不肯甘休:“妾身问一问老爷,这事儿若不会败落,那您这份子清正廉洁又有谁知道?您伸手取了这富贵,又有谁知道?人都道官官相护,可见这贪官是必要比那清官多的。您不是说与左相交好么?此事若是能叫左相护您一句,您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
巩夕显然有些被说动了,然而神色还是有些迟疑:“君上对我恩重如山……”
“您动的是国库,君上有他自己的私库,您在公家拿点东西,又未动君上的内堂,怎么会对不起君上呢?”绿梅将巩夕拉回座位,动作轻柔的给他按摩头上穴位,“况且您说的那什么野,难保他那万贯家财不也是这么来的!怎么就许他不许您了呢!”
一席话说的巩夕心动不已,他沉思片刻,挥一挥手对绿梅道:“你的话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绿梅乖巧的福了一福,转身走了出去,出了正院回头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便兜兜转转朝着西南角门走去。
那里人少僻静,素日便只有一个门房小厮守着。绿梅行至角门前轻咳两声,那守门的小厮便出来点头哈腰道:“姨娘可是要出门?若是出门,只怕还要与夫人报备一声。”
绿梅笑道:“原想着去买些脂粉,如此也不便为难你们,我这就回去了。”说罢又咳了两声,拿帕子掩住嘴角,悄声道:“该和老爷说的话我已是说完了,这银子……”
那小厮仍是笑眯眯的,但声音也低了下来:“您权且放心,明日来此,小人定会双手奉上。”
绿梅点一点头,转身想走,却又实在忍不住好奇:“你只悄悄的与我说,你家主人是谁?到底是想要干嘛?”
小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脸不变,却一言不发。那绿梅知道自己这回也是白问了,抛了个白眼,转身走了。
小厮也不着急出门去传递消息,反倒是拿了扫帚,将这西南角门清理的一尘不染。第二日门边便多了一块不显眼的石头,下面压着的,正是银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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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已近冬月,繁阳里的家家户户都开始在门口挂棉帘子挡风,这天一冷,谢文喆就不愿意动,旷工的念头一起来便压不下去了,他索性镇日躲在家里偷懒。曲王走了快半年了,这繁阳城的百官中属谢文喆最为位高权重,他一撂挑子,众官员们便都追到了左相府来求见,渐渐的竟将这左相府变作了政事堂。
在家办公,谢文喆自然是自在了许多,张野为他养成的早起习惯已荡然无存,他每日必日上三竿才醒,洗漱一番吃完朝食才会开始见人处理政事。
今日,随安一如往常一般拿着瓶瓶罐罐的来伺候自家少爷洗漱,门外便有小厮隔着帘子来回禀:“相爷,那边说事成了,银子也都送去了。”
谢文喆正在用热手巾板敷脸,含糊说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待那小厮走远了,随安方小声问道:“少爷,这能成吗?万一要是那巩夕胆小,不动国库可怎么办?”
谢文喆漱了漱口,笑道:“你还当那巩夕是什么清白君子不成?巩家向来就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高门,但打赏你的银票都是百两起步,给我送礼也是万两的出手,若单论俸禄只怕他十辈子也赚不到这样多。说到底,他的腐败早就开始了,不过是手伸的不长而已。人心贪念一起便再难控制,你且瞧着吧!”
果然,几日后便有人来禀,说巩夕求见。谢文喆朝随安一笑:“你瞧这就来了!”
巩夕这次来自然也是带了礼物的,他如今发了大财,正是春风得意,然而他也知道,这白花花的银子看着是好,但终究还是个隐患。若有一天此事败露,那便是抄家灭族之罪了。
想来想去,他心生一妙计,眼下是谢相权柄最大,与其他一个人在此担惊受怕,不如将谢相一并拖下水,那时谢相就算是为了自己,也会尽力隐瞒此事!
于是这回来拜访谢文喆时,他带的礼物便是银票,面额竟达四十万两之多,掐在手上厚厚的一沓!
其实他搜刮的银钱足足有六十万,这钱原是用于每年修缮曲王宫室。今年曲炳君出巡半年,宫中只剩些女眷和下人,这修缮的钱自然是能省就省,大修的地方小修,小修的地方不修,便是必须要整修的地方也是猫腻众多,很是赚了一笔。
如此一来,不满的也不过是些不受宠的后宫嫔妃和些说不上话的宫女太监罢了,无甚所谓。
谢文喆拿了钱,待巩夕的态度便更亲近了些:“巩大人这样快就领会了这户部尚书的精髓,往后更会官运亨通,可谓是宰辅的人才了。”
巩夕连忙拱手:“相爷谬赞,下官资质平庸,怎堪与相爷相提并论!巩某还指望您能提携一二,这些孝敬只是下官一点心意。”
谢文喆笑道:“巩大人可莫要这样说,如今眼见着巩大人是富贵起来了,想必要不了多少时日,本相便是拍马也不及巩大人财势熏天了。”
这话一听就是谢文喆在怀疑自己忘恩负义,巩夕一听急忙表忠心:“下官感念相爷的提携之恩,日后定如今日一般,您占六下官占四!相爷对巩夕的回护,巩夕至死不敢忘的!”
谢文喆定定的看着巩夕,只把他看的寒毛直竖方才展颜一笑,道:“你这般的懂事,本相自然要护你的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