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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沓银票,说不心动是假的……但最终,臣终是对君上的忠心战胜了私欲,这才下定决心,定要为君除去这祸国贪官!”
谢文喆早已算到曲炳君会看出这礼单日期上的问题,此时这番话看似是暴露了自己贪财的嘴脸,但实际上却更合乎曲王的逻辑。
曲炳君本就是个吝啬贪婪的君主,所谓智者见智仁者见仁,在他这便是贪者见钱,自是要眼开的,所以谢文喆清正廉洁便显得假,心生贪念才是正常。
曲炳君为君多年,最怕的就是如同张忠义那般的臣子,不贪财,不好色,连个小辫子也抓不到,偏又功高盖主,叫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心去用……
是以要是底下的臣子们有贪钱的小毛病,曲炳君倒还安心些。但前提是这臣子贪的得是底下人的钱,若这手伸在自己口袋里,那便莫怪他要发雷霆之危了!
曲炳君沉吟片刻,问道:“你上书说是他侵吞国库,我反倒要问你,你是如何得知他这二十万两是源自何处的?”
谢文喆低声道:“此乃巩夕亲口与臣说的……”
曲炳君冷哼一声:“你二人既然平时多有龃龉,他又怎会将这种抄家灭族的罪过与你实话实说!”
“君上明鉴,臣亦不知这巩夕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送这梅瓶来,暗中在里面塞了银票,待我收下后,他许是想着我也脱不了干系了,这才与我说明意图。他自我大曲开启与旅国的边贸后便贪图这里面的款项,因而想借此机会与我串通,他说君上对张家并不信任,不如叫他贪了这银两,随后将这账上的亏空都推给西路军去……如此一来他便能富可敌国,到时与我三成收益,只求我能同他一起栽赃!我闻得此子狼子野心,一时不敢与他闹翻,只好表面上同意与他同流合污,暗地里再与君上说个分明!”
曲炳君一拳锤在扶手上,怒道:“好一个富可敌国!他私藏龙石私吞国库!这里头只怕不是一个贪字了!”他一指地上跪着的谢文喆:“你说说看!这巩夕到底是要做甚!”
谢文喆低头叩首,下嘴却黑:“巩夕此人胆大包天,但臣与他素来不和,若说他想造反,也怕有人说这是臣构陷巩夕,故而臣不敢妄言!”
曲炳君冷笑道:“好一个不敢妄言!我倒要亲自召见他来,好好问一问!”
谢文喆知道,他这一面之词,到底没有全盘糊弄过去,这坑巩夕的最后一担土,还得由他自己填。
“此事由君上亲自垂问,必能水落石出!”谢文喆嘴上奉承话不停,曲炳君见他如此,不禁又有几分信他。却听得他又说道:“君上此次突然圣驾回銮,想必也能给那巩夕一点震慑,那巩夕此时大抵还不知自己已然大祸临头……未免打草惊蛇,君上不如明日再去传召他,先不忙与他治罪,您且问问他边贸之事,看他如何回答,便知臣句句实言,不曾有半分冤枉了他!”
“谢卿所言甚是!”曲炳君点头同意了,但随后又道:“只是如今夜色已深,宫门都已下钥,谢卿不便回还,不如就留宿宫中吧。”
这是要将谢文喆扣在宫里,免得他出宫串联的意思了。谢文喆面色不变,叩首道:“谢君上体恤!”
出了御书房,便有那小內侍带他去空屋休息,这屋子显然是多年未有人住过,一股子霉味不说,室内也是很久未被修缮过了,更是连床好铺盖也没有。好在如今离着天亮也不久,捱一捱便是了。
谢文喆见刚才那个小内侍仍未离开,便笑着问道:“我有些口渴,能否与这位内官讨口水喝?”
那小内侍左右看看,小声道:“谢相,不是小的怠慢,只是如今您这离不了人,我怕是走不开的了……”
这便是要守在这里寸步不离的看着他了。谢文喆知道,这小内侍肯跟他这样直白的说话,便已经是在偏帮他,于是笑道:“那便不为难你了,我忍忍便是。”随即拿了帕子擦擦屋内唯一一张椅子,坐下静静的闭上眼睛。
许是得有那么半个时辰,门口突然响起脚步声音,谢文喆抬头看去,见康和安推门而入。他以左袖口挡住口鼻,右手呼扇几下,口中道:“这是什么味!”
又见谢文喆坐在椅上,床榻也只有一层落满了灰的床褥,当即便骂那小内侍道:“叫你来伺候谢相,怎的如此行事!叫君上知道了,你这脑袋还要不要!”
这小内侍也是没辙,如今委屈的都要哭了,康和安一跺脚:“还不快去准备些干净被褥去!”
那小内侍犹豫的看看康和安,又看看谢文喆,显然是不敢擅离职守,康和安上前去点他脑袋,道:“有我在这里替你伺候,你快去快回便是!”
这內侍这才松一口气,急忙去寻铺盖。
康和安见他走了,这才与谢文喆到:“你莫要哄骗我,此事你究竟有多大把握?我先将实话告诉了你,方才你走后君上便命我找了禁军私卫处的人,想必明日天一亮,你与巩家便会被搜家取证,你可知这一搜下来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事都要摊在阳光下,你可曾料到此事会到牵连到你相府?只查出一件事来……”
“我料到了。”
“你便是大祸临头……你说什么?”
谢文喆展颜一笑:“我早料到可能要进我府上搜查,已经将左相府清理的干干净净,绝无半分纰漏。”
康和安一时语塞,他看着面前的谢文喆,突然明白了他这副嬉笑皮囊下的算计。
二人都沉默下来,不一会那小内侍搬了铺盖来,康和安便顺势离开了。
小内侍要将这铺盖往那灰呛呛的床上放,谢文喆见他那床褥子被子都是半新不旧的样子,便知这恐怕是小内侍自己的铺盖了。他睡不惯旁人的寝具,此时便劝道:“小内官先不忙,这干净的褥子铺下去只怕就脏了,眼见着天冷,要洗这样一个大件也着实是费事的很,眼下也就快要天亮了,我只在这椅子上蜷一会也就是了。”他又拿起这内侍刚刚给他带进来的冷茶,道:“有这口茶喝,我便知内官这是尽心了。”
那小内侍从未想过谢文喆作为一朝宰相竟能如此平易近人,此时也不免感动。
待到天亮,便有人来唤走了谢文喆。有那大内侍将这小内侍扯在一边问道:“谢大人可有与旁人接触过?”
那小内侍刚想说康和安康总管来过,但想到提起这个来,这位和蔼的宰相说不得还要有些麻烦,于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摇摇头道:“我守了一夜,除了我,谢大人未曾见过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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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文喆这边倒是准备的充足,巩夕则没有这个心理准备了。他一早起来,还未梳洗完毕,便已有宫中内侍传召他,叫他去面君。巩夕消息并不灵通,听了这话还以为是要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