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沈傲所想的,石夫人最爱兰花,郡公府的花园里,更是各品种的兰花相互斗艳,芳香迷人,此时听沈傲所作的诗句,那一句‘幽兰奕奕吐奇芳,风度深大泛远香。’恰好将兰花的特点道出来。
之后那句‘大似清真古君子,闭门高誉不能藏’将兰花喻人,将它比作了古君子;给人以极高洁、清雅的优美形象,这不正是兰花的特质吗?
这首诗已算是中上,偏偏是沈傲脱口而出,由此,便可看出沈傲的才学了;再加上这诗恰中了石夫人的喜好,石夫人对沈傲的学识还怎么再会有半点的怀疑?
石夫人面露微笑,看着沈傲的目光,自然多了几分不同。
沈傲欠身答道:“兰花素来是花中君子,学生自然是喜欢的。”
他只是顺着石夫人的话往下说,对花卉,他懂得还真不多,生怕石夫人继续纠缠花卉的问题,晒然一笑继续道:“只可惜学生虽喜爱兰花的高洁,自身却是个俗人,逃不开这俗世的羁绊,心中杂念太多,却不能静下心去品味这高洁的花儿。”
石夫人连连点头道:“对,不止是沈公子,就是我,岂不也是俗世中人吗?府里头大小的俗物,哪一样不要亲历亲为的,虽是喜爱,每日却只能抽出小半会到花圃里去看看。”
沈傲不由地在心里想:“果不其然,这石夫人一定是个性格坚毅的人,郡公府的大小事物都是她署理的,只怕连郡公也不能过问吧”脸上带着笑道:“夫人过谦了。”
石夫人朝周夫人道:“周夫人,你家这少年郎,当真有趣得很,只是不知他可曾婚配吗?”
哪有人来做客,见了人便问婚配的,周夫人微微一笑,心知石夫人对沈傲的印象极好,是以才冒昧这样问,便如实道:“不曾婚配。”
“这就好极了。”石夫人喝了口茶,笑吟吟地道:“这汴京城各家的小姐,我倒是认得几个的,抽些空,我去为你家少年郎去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周夫人笑道:“沈傲这个人年纪虽已不小,平时倒也还懂事儿,就是有些时候贪玩了一些,若是能成就一桩姻缘,有了妻子看顾着,或许能收收心。”
沈傲无语,念一句诗出来,石夫人就惦记起自己的终身大事了,本公子还没有心理准备呢人家很纯洁的
不过他也并不拒绝,他没这么矫情,石夫人现在也只是说说而已,自己何必跳出来反对。
这个年代本就是婚姻包办的年代,沈傲要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努力自主,可要是寻死寻活的去反对,那是有病了
沈傲笑着站在一旁,给周恒使了使眼色;一对堂兄弟还是很有默契的,周恒连忙道:“娘,我和表哥只吃了一些早茶,至今还没有进食呢”
此时,周夫人的脸上容光焕发,沈傲很争气,给她挣了不少的脸面,听到周恒如此说,便连忙道:“为什么不早说,快,去厨房叫厨子们弄些吃食,不要饿着了。”
沈傲和周恒心里大喜,忙不迭的告辞,石夫人叫住沈傲,道:“沈公子,你来,我有样东西送你。”
石夫人微笑着,从袖子里掏出两个手帕来,这手帕带着一股兰花的香气,白净柔软,正中却是绣着几朵艳美的兰花儿,接着看着沈傲道:“这是我闲来无事亲自绣的,今日送了你吧,权当是我的见面礼,往日若是有闲,便和周世侄一道儿去卫郡公府玩,卫郡公也很想看看你,和你说说话儿呢。”
香帕……
沈傲有些郁闷,这还是他第一遭接受这样的礼物,不过石夫人要送,他没有不接的道理,连忙收了,笑呵呵地道:“谢夫人。”
和周恒出了小厅,去寻了些吃食,随即各自回房去睡了。
第二日清晨,春儿来叫,沈傲迷迷蒙蒙地起床,穿上衣衫
春儿今日的心情好多了,絮絮叨叨地说起昨天的事。
原来前日夜里,皇上微服出去,竟是一个侍卫都没有带,结果到了皇长子府,离去时亦是孤零零的一人,宫中的侍卫自以为有皇长子的侍卫护驾,皇长子府的侍卫却又以为有宫中的禁卫高手在暗中护驾,闹到后来,见皇上还未回宫,一查之下,皆都冒出了一身冷汗,没有一个人知道皇上的行踪啊
正要四处搜寻,好在皇上又及时回宫,这事儿才总算告一段落。
沈傲呵呵笑道:“前日皇帝去了鉴宝大会吗?我怎么不知道,噢,他是微服去的。”
说着,沈傲也不再理会这些琐事,皇帝如何,和他一点干系都没有
这时,沈傲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来,随即拿出了石夫人送的兰帕,递到春儿的跟前道:“这香帕送给春儿吧,这是石夫人送的,我一个大男人也用不上。”
春儿脸色有些发窘,略有迟疑,道:“沈大哥,春儿也用不上的。”
沈傲塞给她,板着脸道:“收好,不许丢了,过几日我要检查的。”
春儿攥住了兰帕,便不再拒绝了,陡然想起自己的使命,道:“沈大哥,公爷叫你去呢,说是有事和你说。”
沈傲哦了一声,公爷大清早要见他,不知有什么事
春儿又在边上道:“昨夜公爷回来,颇有些心神不属,似是满腹的心事,沈大哥见了公爷,要注意一些。”
沈傲点点头,道:“春儿,你在府上辛苦吗?我有个主意,你先赎身出去,到邃雅山房去帮帮忙。”
春儿摇头道:“我伺候夫人已经惯了,留在这里很好;沈大哥快去见公爷吧,不要耽误了。”
沈傲点点头,匆匆地去了。
书房里,周正显得有些精神恍惚,虽是手中捧着卷书册,却又是心不在焉,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昨日官家失踪,宫内大乱,连带着皇长子那边也是吓得冷汗直流,后来查问起来,才知道官家原来是和两个人一道出去,这两个人却和他干系重大,一个是沈傲,一个是周恒。
原本,宫中禁卫是要到国公府直接来寻人的,若不是官家及时回去,沈傲和周恒这两个孩子只怕难脱干系了。
按理说官家回了宫,众人本是松了口气,有人去问官家的行藏,官家却只是微笑不语,只说了句京兆府今日当值的判官办事得力,当然,这件事也没有往深里说去,可是只这一句,暗示意味却很浓,众人心里想,这个判官,只怕要平步青云了。
至于沈傲和周恒,官家却只是笑,却又颁布了严令,任何人不许将他的身份告知沈傲。
这倒是奇了,不准告知,对于沈傲来说到底是福是祸?
周正忧心的就是这个,现在看来,官家对沈傲的印象倒是颇好,可是沈傲若是蒙在鼓里的,说不定哪一日触怒了天颜,就大事不妙啊。
正恍惚间,沈傲却是来了。
周正抖擞起精神,叫沈傲坐下,只字不提心中的事,只是问他今日为何不在国子监读书。
沈傲只好说前日鉴宝,有些疲倦,请了几天假回来歇一歇。
周正就板起脸来,说了几句读书不可懈怠的话,到了后来,口气便是松了,意思是说歇息几日也好。
沈傲发觉,今日姨父有那么点儿精神恍惚,许多次说着话却是突然中断,前言不搭后语,心里情不自禁地想:“莫非姨父有什么心事?这件事或许和我有关的?”虽是这样想,却没有对周正问出来。
周正笑了笑,道:“这次的鉴宝,你出尽了风头,各府的大人都想见见你,若是有空闲,我带你去拜谒吧。”
沈傲点点头;恰在这个时候,刘文拿着名帖前来禀告道:“公爷,唐严唐大人来了。”
唐大人?
周正捋须苦笑:“不知他来做什么?”
他与唐严平时见了虽然客客气气,可是在私下里却是没有交情的。
这个国子监祭酒突然到访,倒是让他有些吃惊。
刘文道:“唐大人听说表少爷病了,因而今日清早便赶了来,说是要来探表少爷的病。”
刘文偷偷瞧了沈傲一眼,妈呀,这表少爷龙精虎猛得哪里像个病人啊,看来这事儿另有蹊跷
“病了?”周正狐疑地看着沈傲。
沈傲只好苦笑着招供道:“是这样的,告假时怕唐大人不肯,只好寻了个借口”
表弟办事不力啊,现在唐大人来探病,这下傻*了吧,对于这件事,沈傲唯有苦笑的份。
周正今日却没有苛责的意思,只哦了一声,没有再深究,他的心事太重,没有太多心神再顾及这个。
沈傲看着周正脸色,有点儿心虚的道:“要不然,我这就回房了。”
言外之意,是说小甥现在是不是该回房装病去,莫要被唐大人看穿了。
“嗯,去吧。”周正站起来,又对刘文道:“随我去迎客。”
沈傲如蒙大赦,连忙出去,真是惨了,校长大人亲自来探病,得赶快做好准备,还要去通知表弟,千万不能露馅啊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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