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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孙景云,“凤鸣朝阳,龙翔景云”的景云,乍一听的话这个名字好像还带着那么一丝文艺与霸道的混合气息,再怎么样至少也比孙伟孙强孙铁柱孙狗蛋之类的好听点。
说起这个名字就不得不提起我的爷爷,因为这个大名正是他老人家自告奋勇,经过了十多分钟的“冥思苦想”才拍板决定的,后来我奶奶又不放心,不知道从哪找来了几个说是会“测名”的先生,结果当然是差点没把这个名字吹上天去,说是能让我长寿健康财运亨通,总之在铺天盖地的迷魂汤攻势之下,我的父母也点了头。
不过我后来的人生却充分证明——封建迷信真他大爷的不可取啊!
说起这个故事的源头,还得追溯到我爷爷的那个年代,然而这只是个有点枯燥的故事,各位看官老爷千万不要把里面的内容对号入座,更当不得真。
我爷爷的家乡,也就是我的老家位于山东省聊城市东阿县,这个他老人家亲口陈述的故事就发生在1953年的冬天,那时他才八岁。
我们都知道,50年代初期,中华大地刚刚从战争的阴影中开始复苏,在一系列如荼如火的土地改革运动下农民翻身做了主人,然而,战火刚刚平息不久的那段时间,同样也是各种“异物”出没最为频繁的时候,当然,作为老百姓而言,那些也不过是山野志怪,根本当不得真。
但是,不当真,并不代表着不存在;正如同子不语怪力乱神,也不过是“不语”而已,其中的一些传言,就一直流传到了今天。
言归正传,回到我爷爷的故事上。
正如同方才提到的,那个年头中华大地万物复苏,农民们也才刚刚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土地,但匮乏的物资和微薄的收成注定了生活的艰难,也幸好我的太爷是退伍红军的军医,靠着不时上门给乡亲们看看病,生活的条件才好了些。
然而对于孩童来说,这些什么都不是,哪怕是在几十年后也是如此——就像当年“非典”闹得全国上下一片紧张的时候,我和我的同学们还觉得非典真“时髦”,天天琢磨着怎么得一个试试,直到长大了才发现,这个想法简直是太那啥了。
作为一个八岁的小屁孩,当年我的爷爷那只能用“顽劣不堪”来形容——不是我贬低,这是他老人家自己下的评价,按今天的话来说就是沉迷于花样作死,然而也正是因为这个故事,使他变了个习性。
那个年头的冬天是最难熬,同时也是最清闲的时候,一旦北风呼啸,万里雪飘,虽然比不上东北的苦寒,却也足以把人冻得缩手缩脚,再加上那个年代也没有“暖气”这一说,所以取暖基本靠抖,除此之外就只能靠棉衣和棉被来熬了。
当然,对于小孩来说,冬天便是最清闲、也最开心的时候,对于我爷爷更是到了可以蹦着高撒野的季节,找上三五个同样顽皮的小屁孩就能庄里庄外玩上一整天,直到太阳落山才相互分散各回各家,不过,正所谓,走的夜路多了自然会撞到鬼。
冬天的时辰很短,大概到了晚上五点多的时候,太阳的光辉就已经开始隐没在群山之后,北风也愈发地严厉起来,预示着如果再不回家的话,那不是被这夜风冻成冰棍就是会被比这风还狠辣的扫帚伺候一顿。
庄头,我的爷爷与他的玩伴们分别后同样也奔跑着往家的方向赶去,不过不同于其它玩伴那样投胎般的飞奔,而是一边四处打量着一边往回走,慢仿佛丝毫不在意会不会被教训——我的太爷虽说是老红军,但脾气却还算不错,只要不是捅破了天基本不会动手揍人,更何况是他的独苗儿子,而我太奶对他儿子那更是温柔到不得了,用东北话说就是护犊子……
不过,也正是他老人家接下来的见闻,间接地改变了我的一生。
没过一会,待到一轮满月差不多已经升起来了,日头的光辉彻底瞧不见了,我的爷爷也已经来到了家门的不远处,那个时代也没什么夜生活,更没地方吃烧烤喝几瓶,因此大街上除了我爷爷之外连个人影都瞧不见,只有几颗掉光了叶子的柳树不停地发出些声响,显得有些瘆人。
正当我爷爷正往家的方向走着时,忽然一阵夜风吹过让他不禁闭眼打了个寒颤,不过当他睁开眼睛的同时,眼角的余光却瞟到了一个东西,当他仔细再一看,却差点乐出了声。
那是一件纯黑色的棉衣,就随意地放在一颗柳树之下,看起来似乎还很厚实,我爷爷惊喜之下连忙跑了过去将其捡了起来,借着月光仔细一看——好家伙,似乎还是崭新的,没人穿过的样子。
或许放在现在,大街上见到一件被丢弃的棉衣根本就不算什么大事,毕竟现在这个世道有钱任性的人还是有的,可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这件棉衣无疑就是天降的横财,因此,我的爷爷几乎是毫无顾虑地披上了那件“宝物”,然后便兴高采烈地继续向着家门的方向跑去。
当时,我的太奶正在厨房做着饭,丝丝炊烟顺着北风刮出去挺远,而我的太爷也正坐在饭桌前抽着烟,只见我爷爷一蹦一跳地进了门,一边笑着一边在院子里喊道:“爹,娘,今儿捡着了个宝贝!”
“大金条子还是大棉衣啊?乐成这个样……”我太爷反应很快,一听这个咳嗽了两声便顺着打开的门望向我爷爷,紧接着脸色“唰”地一声就变了:“从哪弄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总之我爷爷当时似乎根本没听出来太爷的语气,还一脸骄傲地回答道:“就搁那柳树底下拾来的,我看没人要就……”
“脱了!快脱了!”我太爷“腾”地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语气急转直下,暴怒中仿佛还带着焦急,就在我爷爷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吱呀”一声,厨房的门打开,我太奶闻声走了出来,不过与太爷的反应差不多,在看到我爷爷身上的“棉衣”之后,同样惊叫道:“赶紧脱了!那是老衣!”
不知道居住在南方的同学们知不知道“老衣”是什么,解释一下,在北方大多数农村地区“死”是忌讳的字,一般都用“老”字代替,听说南方的一些乡村也保留着这个习惯,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总之,“老衣”,就是寿衣,至于寿衣是干什么用的,应该就不用我解释了。
在听到太爷和太奶的话之后,我爷爷先是一愣——怎么可能呢?可是低头再一看,三魂七魄差点没飞了出去——自己身上的哪是什么黑色棉衣,分明是一件破烂不堪的黑寿衣!上面似乎还带着些不堪入目的污秽,简直和一团破布没什么区别,不过奇怪的是,那寿衣仿佛是被刻意撕碎了般,披在我爷爷的身上竟然正好合适。
就在我爷爷终于反应过来三下五除二扔掉了那件衣物的同时,再一抬头,却发现面前与他脸对脸站着一个人——这是他老人家的原话:那人的面皮白的吓人,竟然还没有眼睛鼻子,五官只剩下一张嘴,身上穿着的正是那件破寿衣,更诡异的是那张诡异大嘴还咧成了一个更加诡异的弧度,仿佛正在冲着我爷爷“和善”地微笑着。
接下来的故事同样是我爷爷本人口述而来,只不过是真是假我自己也不能确定,姑且一笑听之——因为那个“人”冲着我爷爷笑了一下之后,我爷爷便在突然而巨大的刺激下晕了过去,也就是说,接下来的故事内说不准会有他老人家胡扯的地方。
话说回来,眼看着我爷爷突然晕了过去,还处在震惊中的太爷太奶立马反映了过来,抱起我爷爷回屋开始掐人中揉胸口,可两位折腾到了半夜却依然是徒劳无功,我爷爷的呼吸也开始渐渐变得急促起来。
“老头子,实在不行…咱去南边找林先生吧?”
眼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扶快要不行了的样子,无论是我太爷还是太奶都急地火烧火燎一般,却也都是束手无策,直到我太奶想到了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请一位“先生”来看看究竟。
这里的先生指的自然不是教书先生,在那个特殊的年代,这个词有时也可以用来指代那些隐藏在民间、拥有奇门异术之人,在那个时代,这种奇人几乎是遍地开花,华夏大地无处不有,且个个都是身负异秉,留下了不少流传至今的异闻。
当时我太奶提出要找的这位“先生”便是一位居住在东阿的奇人,名叫林青麒,在当时的东阿,乃至周边的几个县城,无论贫富贵贱,提到他老人家都得尊称一声“林先生”,他老人家在县城南开着一家纸扎店,专做死人生意,算起来他们家离我太爷家也就二十分钟的脚程。
说起这位林先生,其实不是本地人,据说是早年间从山海关北边来到这里的,至于他的家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要到山东来?谁也不知道,只知道他有一身的本事,能掐会算,要是想看个风水或是测个吉凶,甚至是婚丧嫁娶选日子,找他准没错。
可是这人无完人,林先生虽然是身负异秉,却有着一身傲骨和古怪的脾气——只要他不愿意帮忙,说什么都不好使,而且他帮忙还有自己的规矩:一个人半年之内只能找他做一次事,绝无例外,若想破例门也没有,哪怕是给金山银山都不行,有人说他是恃才傲物,不过也有人说这林先生是真有本事,真正的原因或许只有他本人知道。
不过也幸好太爷与这位林先生的私交似乎还算不错,直到很久后的如今,我们家依旧与他们家有着往来。
当时的情况已经容不得更多的思考,太爷听到这里连忙披上了衣服,抱起了我爷爷便出了门,可走到门口先是一愣,又回身将那半件寿衣捡了起来塞进了怀里,待到我太奶将家里收拾妥当锁好了大门,便背着我的爷爷顶着午夜的寒风赶往县城南边林先生的家中。
待到两大一小三人抵达时,按现在来说已经到了夜里两三点钟,就算是做死人生意的也已经歇下了,可令我太爷惊讶的是,林先生家里竟然还亮着灯火。
见此情景,太爷太奶虽有疑惑却也来不及多想,连忙上前敲了敲林先生家的房门,没敲两下,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林先生的媳妇面带倦色探出了头,瞧了一眼是我太爷太奶还有人事不省的我爷爷,于是赶忙将三人接到屋子里,倒了杯茶道:“大哥大嫂,这都这么晚了,你们这是?”
太爷爷都快急疯了,于是便说道:“弟妹,没时间说别的了,我家这娃子闯了祸了,老弟在不啊?”
“在呢在呢,他好像一直等着啥,我这就叫他去。”见太爷一反常态的神情外加我爷爷反常苍白的脸色,林先生的媳妇便知道是真出事了,于是在一番安顿后走进了后屋,没过一会,只见一名明显是刚睡着就被叫起来的男人从后屋走了出来,眯缝着眼睛一边走还一边嘟哝着什么,只见他晃晃悠悠地走了几步,却突然抬起头来冲着太奶道:“来都来了,还遮遮掩掩地像话吗?”
“啊?”太爷和太奶先是一愣,都是一脸不知所云,可太爷刚要说话,却被林先生猛地一摆手制止了,然后却猛地一指太奶怀中的我爷爷:“就说你呢!装什么王八犊子!”
紧接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就在林先生话音刚落的同时,我的爷爷却爆发出了一阵极为刺耳的笑声,紧接着猛地睁开了双眼,阴阳怪气道:
“嘿嘿嘿…你们觉得找人就会有什么作用吗?告诉你们,找人也不好使!欠了东西就得还,规矩谁也不能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