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来自司家的压力

接到佑凝电话的时候，我已经忙得大脑缺氧，混混沌沌好一会儿才意识清楚她在讲什么。

毕佑凝语气严肃的跟我说：“希筱羽家里来人了，司明理带着个老太太突然到访，他们俩现在正在客厅里，司明理暗示我给你通个信儿。我趁给他们倒茶的功夫溜出来给你打个电话。看样子他们不等到你回来是不会走了。那个老太太说不用给你打电话通知你，我想她应该是想逮你个正着，欸---你今天也是的，下班点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不回来呀？”

毕佑凝正说着声音突然压低跟我说：“先不说了，不方便，总之你快点回来。挂了。”

我拿着手机愣愣的想起一句话，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现在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脑袋嗡嗡作响。

同事们已经陆续走了，我看着桌上散乱一团的意向书，唉叹一声气。今天无论如何是完不成的，索性不管了，明天再说。跟周延说了声家里有事，拜托他好人做到底帮我整理下东西，他连声说没问题，我歉意一笑，说：“改天一定请你吃大餐，谢谢周工，我先走了，再见。”

拎包下楼出了公司，夜晚徐徐的凉风迎面扑来，我被风一吹浑身激灵打了个喷嚏，搓搓手裹紧了身上的风衣。

招手打车，在路边等了近十多分钟才坐上车往家赶。等我到家时，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了。

因为我没有备用钥匙，通常佑凝都在家，她比我出门晚而到家早。有特殊情况了就把钥匙塞在门垫地下。

我按下门铃，里面一阵踢踢踏踏的声音，听脚步声儿是佑凝来开门了。

门打开一看，果然是她。这家伙面对着我背冲向屋里，佑凝跳跳黛眉努努嘴，我会意一笑点点头。

“筱羽你回来啦，你大哥跟你太奶奶在咱们家做客呢，他们要来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儿，我都没有准备。真是怕怠慢了你的家人呢。”

佑凝故意挑高了声调，对我嗔怪一番。

我明白她的意思，配合的装出一副讶然的样子说道：“啊？是吗？”

在玄关边换鞋边朝里张望，看见司明理从沙发座上起身迎我，他深沉内敛的眸子里难得看得见谑笑，看我和佑凝俩人演戏演的挺默契。太奶奶还是雍容华贵气质高雅的端正坐姿，见我进屋像所有家里的长辈一样，说了声：“你回来了，小希。”

“恩，太奶奶，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司明理微笑着说：“听明海说你搬过来陪朋友住上几天，太奶奶不放心你们两个姑娘家住在外面，所以过来看看你们。”

佑凝白眼一翻，对司明理客套的表面话十分不屑。刚刚让她给希筱羽打电话的时候，他明明不是这样讲的。一转眼装得跟个没事儿人似的，真是胸有城府的双面人。

她转向太奶奶的时候，笑的却似春天最明媚的阳光，让人觉得亲切开朗。佑凝甜甜的称呼和我一样叫太奶奶，距离一下子拉近不少：”太奶奶您可能不知道，我家人因为担心我在外受欺负，从小就锻炼我保护自己的意识。我的空手道段位很高，一般男孩子不是我的对手。您不要看我瘦瘦的样子，我可是一点都不软弱的。所以您放心筱羽跟我在一块没问题，我可以保护我们俩的人身安全。“司明理忽的想起第一次见到毕佑凝时，她一个踢踹‘砰’地一声出现在他面前，一身休闲打扮，利利落落看起来像个假小子。不过倒是挺舒服挺顺眼的。除了她不斯文的性格，炮筒一般的火爆脾气。还有一进门横眉竖眼对着他一通劈头盖脸的臭骂。都让他愕然领教了女生中另类的厉害。

好像打那时起，每回见着她都不会得到好脸色，注定似的出现，然后对他怒目而视，嗤之以鼻。司明理一开始倒没在意，后来是司空见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想想，只觉得毕佑凝奇特。

他失声一笑，插嘴对着太奶奶补充道：“太奶奶她说的这话倒是真的。我看她的身手，一脚踹出去，能把成年男子的两根肋骨踢断。空手道练了最起码得十年往上的年头，这功夫底子吹不出来的。”

太奶奶欣赏的看着佑凝，仿佛天生的对她有好感，笑着说：“看不出来小小年纪，毕小姐有这般修为。又是个女孩子想必吃了很多苦，能坚持着走下来真的很让我这个老太太都不得不佩服的竖起大拇指了。”

佑凝对这类夸奖往往一笑而过，她风轻云淡的说：“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不过谢谢。得到您的称赞我还是很高兴。”

太奶奶微笑着点点头，看向我说道：“小希太奶奶有些话问你，你坐下来。”

“哦，好。”

“明理你去帮俩丫头检查一遍门窗，看看都关好了没有。”

司明理答应道：“恩，我知道了。”

“我跟你一起去，正好二楼有个房间灯泡不亮了，你顺便帮忙换一下吧。”毕佑凝机灵的找借口离开，不等太奶奶开口请她走。她跟着司明理上楼。

太奶奶等他们走了之后，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放下杯子。

我不由得坐直了脊背，一般有重大事件发生时，电视剧上都会出现类似的桥段。太奶奶制造紧张严肃气氛的功力实在一流。

她轻咳了声说：“小希今天我来找你，其实是专门来跟你亲自求证一些事情。”

“您请说。只要是我知道的，不会跟您撒谎说我不知道。”我恭恭敬敬的回道。对太奶奶始终怀有敬畏，不知道是不是年龄大了的人，看事情通透了，就会给人造成通晓世事，能体察人心的压力。我确实不敢对太奶奶撒谎，因为怕她最后知道我在骗她会伤心。

“你最近跟明海是不是在闹别扭，我这两天跟他视讯，小海隔三差五向我打听你，他虽然没有明白的问你的情况。只是旁敲侧击询问了些表面的东西。但是我一直带着他，小海从小到大什么也瞒不过我的眼睛。看得出来，你们俩好像不太常沟通。”

“最近公司有了很多新任务，比较忙。明海又在国外，我也不想过多打扰他。”不想过多言及我和司明海的矛盾，让太奶奶跟着操心，我避重就轻的回答她。

“如果是你不想，那太奶奶没什么话可劝你了。但是丫头，结了婚便不是小孩子了，不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小海是你丈夫，你有责任关心他在外面的起居饮食。有没有生病。工作还顺不顺利。这些看着帮不上任何忙的对话，却是你在付出关心，而他也会感受到这份来源于家的温暖。不过，你没有撒谎。你们果真在闹矛盾，你不否认其实是一种默认。罢了，太奶奶我只是凭自己的经验，以过来人的身份善意的提醒你一下。不要让冷漠和距离变成你们之间的裂缝。”

“我知道了太奶奶，我会多跟明海好好沟通的，有些问题的确需要沟通才能解决。”

“恩，那就好。”太奶奶停顿一下，接着说道：“我今天来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听说你应聘的公司是广候设计？”

“是的，怎么了？”

记得司明海曾经跟我提过，广候设计是被汐卡以及司家企业列为禁绝往来黑名单的客户。现在太奶奶郑重其事的提起来，还专门等我回来亲自询问，只怕事情不像司明海所言那么简单。

太奶奶叹了声气，说：“果然。”

她脸色泠然一种宿命般的注定语气，让我心中一紧。

“太奶奶您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就说吧，不用瞒着我。”

“小海知道你应聘供职的公司是广候设计吧，他难道没跟你说司家一条家规就是不能跟施氏一族有任何关联，哪怕是生意上的利益伙伴，也不可以。”

“明海曾经提到过让我辞职的话，但是我追问他的时候，他又吞吞吐吐的掩饰过去了。只是敷衍我说司家曾经因为广候设计的一次毁约，禁绝了双方的合作。因此广候设计的幕后老板元气大伤，双方也就结怨了。明海没有说是司家和施氏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造成不能弥补的沟壑。太奶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越往下听越觉得渗然，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太奶奶摆摆手，无奈的说：“丫头你别问这么多了，我一时跟你解释不清楚。但是我还是觉得你辞职是正确的选择，并且是唯一的选择。趁现在你们的爷爷还不知道这件事之前，你悄无声息的离开广候设计。”

“太奶奶恕我不能听您的话，我既然选择了广候设计，且不论它能带来什么利益。单从我这方面来说，我忽然离开就是背信弃义。我和公司有签合同，怎么能说走就走呢？这样会给公司造成损失的，我的原则不允许我做不负责任的事情。”

“你的责任除了对工作之外，还有对家人的吧？如果两者之间有了冲突，你是优先选择哪一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