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弛佳灵激怒司明海

我出院回家静养，司明海每天很晚出门，下午早早就回来了，从结婚到现在我没见他这么清闲过。跟他说不必为了照顾我，丢下公司事物不管。司明海却推说公司不忙，他狡黠的说刚好就借着机会忙里偷闲放松一下。

不晓得是不是轻微脑震荡后遗症，我很嗜睡，从早到晚从晚到早，稍微醒了一两个小时我就开始呵欠连天的犯困。

午后阳光明媚，清风徐徐。秋高气爽，司明海陪着我到园子里散步。

我倚靠在他臂弯里，惬意的眯着眼。

“我们老了会不会就像现在这样，我靠着你，你扶着我，白发苍苍，脚步蹒跚的在阳光底下散步呢？”

“会吧。等到你我都变老了，我牵着你走，你走不动的时候，就坐着轮椅我推着你走。”

“好想赶快变老，我好奇你变成老头子还会不会像现在一样有魅力，要是你变成个糟老头我就不要你了。”

司明海调侃我：“小老太太还挑啊。”

“人老心不老嘛。”

“咱们去那边儿歇会儿。”司明海手一指草坪上的小亭子，带我到椅子旁坐下。

“冷不冷？要不要我去给你拿披肩？”

“恩。有点。”

“我让他们准备点儿吃的给你送过来。”司明海在我脸颊上轻吻一下，笑着说道。

松软的糕点入口即化，我吃了两块，摸着肚子上的肉比出院时又胖了些，感叹自己越来越像头小猪了，能吃能喝能睡还常常不用动脑子。

弛佳灵从远处走过来，她笑着说：“介意我坐这儿吗？”

“不介意，请坐。”我把餐点的盘子朝她推了推，说：“你尝尝，很好吃。”

弛佳灵秀气的眉微微一皱，她摆手拒绝说：”谢谢不用了，我最近刚好在减肥，不吃高热量的食物和甜食。你需要补一补，你吃吧。”

我没有勉强，冲她笑了笑作罢。

“明海呢，他没陪你吗？”

“他去帮我拿披肩了，刚走没一会儿。”

“明海还真体贴你。”弛佳灵望向我，脸色落寞。

“有吗？我觉得还好。”我抱着双臂，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弛佳灵淡淡地说：“他对你比我好。”

“我没有炫耀的意思。”怕弛佳灵误解我的话，我解释道。

她抢着回道：“我知道。我没其他意思，只是想找个人说会儿话。”

“你要跟我说吗？”

“你不会不耐烦听吧？”弛佳灵自嘲。

“如果你想说，我不介意当个倾听者。”

面对善意的弛佳灵，我无法对她冷起面孔，也许我打从心底里在可怜她的遭遇，她仅仅是个失去所爱的女人。

“我说明海对你比对我好，是有原因的。那一年我陷入脆弱无助的境地，明海不离不弃，对我关怀备至。我一度觉得世界上没有一个男人能像他一样，肯不求回报的对我好。我做错事伤害了他，把他逼走了，他发誓不再见我，不听我的电话，不回简讯。我知道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活该。可是当明海获悉我的情况，知道我受了伤害他又比谁都关心我。”弛佳灵叹了口气，眼睛湿润。

“直到你受伤之前，我一直认为明海爱的人始终是我。凭他当初的那份善良，他不可能放下我不管。但是，当你差点被人强&暴，他用枪指着那个人的头的时候，他的眼神那么凶残，他变得疯狂没有理智，要不是太奶奶和爷爷考虑司家的声誉，拼命拦着，他一定会杀了那个人。就在那时我恍然意识到他待你是不同的。与我不同。当年，强&暴我的男人是被司弛两家整的很惨，但是明海没有动手，他依然理智的帮我料理我的事情。我在想或许他的心都在我身上，才没有余力分心对付伤害我的人。可是如今你明明没什么大碍，他却容不下对你有一丝一毫窥伺的男人。你醒了之后，他封锁了所有消息，目的是想让你好好休息，可是我觉得他更害怕。他怕你会像当年的我一样，每天晚上噩梦连连，总是一身冷汗在半夜里惊醒。”

我的头开始隐隐作痛，我想不起来受伤时的情景。弛佳灵的话仿佛路引，逼着我去看清事实的真相。

“筱羽，”司明海快步走到我身边，给我披上披肩，他看我紧皱着眉，虚汗从额头上泌出，他安抚着我紊乱焦躁的情绪，轻声哄道：“不要强迫自己，筱羽你乖，放松，听我的你慢慢放松，不要想，什么都不需要想，没事，没事了。”

“感觉好些了吗？”司明海擦掉我额头上的细汗，他搂着我不敢有半分松懈。

“好多了，没事。”我虚弱的倚着他说道。

“我扶你回房休息。”

弛佳灵站起身，她出言阻止司明海：“你能瞒她多久，等她恢复了一样会知道。”

司明海想也不想说：“那就等筱羽恢复了再说。”

“有区别吗？明海你不要一意孤行，她有权知道李光书的下场，还有广候设计对她的猜测。公司好好地没了一个部长，你觉得你把李光书赶出美国，这个人就能凭空从世上消失掉吗？”

“他从筱羽面前消失就可以了。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总之你别再往下说了。弛佳灵别逼我讨厌你。”司明海冷冷抛下这句话。

“你已经讨厌我了，希筱羽到底有多好让你这么护着她，你当年口口声声说你会保护我一辈子，结果呢，你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不然你怎么会轻易放过施铭翰？”

“我对你无愧于心，你如果心里感到失衡，我也没有办法，佳灵有什么事，你想说什么，我们两个晚点儿谈，筱羽该休息了，再见。”

“我恨你司明海，这不公平。你干嘛要小题大做，她又没跟李光书上过床，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希筱羽是孩子吗？需要你密不透风的保护她，为什么她不能知道真相，她有那么不谙世事，承受不住世间险恶，你隔绝外界的消息对她来说不是保护是伤害，你拒绝让她成长，你这是在害她。”弛佳灵愤愤不平，恼羞成怒的说道。

司明海断喝一声：“够了弛佳灵，你太过分了。你根本不值得原谅，事到如今我还念着旧情，但你呢，你除了抱怨，伤害你身边的所有人，你还能做什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觉得全世界都亏欠你，大家都必须以你为中心考虑事情，不然你就会翻脸大吵大闹。我告诉你，没有人有义务无条件的包容你。你不过是过度消费着大家对你的爱罢了。司家或许对你有这份情，但是筱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她不欠你的，我请你尊重她。不要再对着她颐指气使，觉得你凌驾在她之上。你跟我之间的事，你对我的怨怼，全部冲我来，不关她的事。弛佳灵我可以容忍你，但是你如果伤害到她，我不会放过你。”

弛佳灵隐忍着夺眶而出的眼泪，连连退步，她捂着唇望着沉着脸的司明海。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刺入她的心，让她无地自容，疼痛难忍。

她没想到司明海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她不过是想得到他的关注，她不是真的想触怒他或者伤害谁，可是话却言不由衷的一句接着一句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她想闭嘴却为时已晚。司明海的警告伤害了弛佳灵的自尊心，她心里的嫉妒之火熊熊燃烧，焚烧了她的理智。

“你要怎么不放过我呢，打我一枪，废了我的手还是卸了我的腿？我不是李光书，我是弛佳灵，你敢动我试试？爷爷现在对希筱羽已经颇有微词，因为她居然影响到一向秉持理智的你，爷爷怎么会喜欢她，疼爱她。爷爷只会觉得司家又多了一个像你妈妈那样，拖垮天之骄子优秀人生的蛀虫而已。”

“不许你这样谈论我的母亲，你住口。”司明海双手倏然攥紧，青筋暴起。他怀里若没有我，丝毫不用怀疑他现在的手可能已经掐上弛佳灵的脖子。

“明海，你冷静点。”我担心的看着他绷紧的侧脸，他的眼神太过沉郁，像乌云密布的天空，阴霾的可怕。

弛佳灵吞了吞口水，不敢与怒气腾腾的司明海对视。她口是心非退却的说：“不说就不说，我要说的反正也说完了。你不爱听不代表我说了谎，我没有错，错的是你。司明海是你先伤了我，不要怪我说话太狠。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我也不想看到你们。再见。”

她快步离开，留下兀自生气的司明海，我心里一阵烦乱，再一次因低估弛佳灵的惹祸功力，独自面对被她搅得一塌糊涂的烂摊子。

“我尊重妈妈，并且羡慕她。她有你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还有一个我这么懂事的儿媳。我想妈妈会在天堂看着我们笑容满面吧。她一定希望我们幸福，我很幸福，明海，我们都因为你的存在，感觉生活充满阳光和欢笑。我为你感到自豪。也许有一些不快乐的事，但它未能改变你善良的一面，我很庆幸你跟六年前的你一模一样，对我，对弛佳灵，你很善良。明海，笑一个，我是伤员，我想看你笑。”

司明海低着头，眼神里的阴冷逐渐散去，徒留遮不住的无奈。

我知道我的安慰并不能真的开解他内心的忧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在司明海那里不起作用。他因为有我的牵绊，不得不装作没事的样子。

有些事情变成伤口的时间太久了，不是只言片语能治愈的，但心寒的时候，一点点的安慰和温暖足以让受伤的人有勇气相信，世上没有跨不过去的山，只要不放弃希望，时间会让伤口愈合，一切都会风轻云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