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东西分冀
“砰”的又一声,袁绍怒气冲冲地将一个花瓶狠狠地摔在地上,怒喝道:“刘玄德,吾在此发誓,此生定与汝誓不罢休。”谋划良久,落了个叛逆的坏名声,到头来只能得到冀州一小部分地方,任是谁都免不了发火的。
从袁绍开始摔第一个花瓶开始,沮授和许攸便冷眼旁观袁绍在那里发火,也不相劝,只是面无表情地在那里站着,他们两个都是明白人,这时候让袁绍的怒火发泄出来,是有好处的,至少能够让他快速地恢复清醒。
果然,过了一会儿,袁绍砸也砸累了,骂也骂累了,于是便一屁股坐在垫子上,大口地喘着气。
沮授与许攸对视一眼,知道袁绍的怒火发泄得差不多,该是进言的时候,于是沮授上前一步道:“主公,眼下刘备与刘岱均插手于冀州之事,我军两面树敌,情势不容乐观,主公须得早下决定,如何与刘备平分冀州。”
“平分冀州?”袁绍火气刚消,闻听此言,差点又跳起来继续发飙,不过他反应也是极快,见此言是出自沮授之口,压住火不发,仔细一想,眼下的情况也只能是如此了,于是便不得不平息怒气问道,“不知公与有何良策退去这两路大敌?”袁绍能够成为威震一方的诸侯,自然不是无能之辈,心下也明白,眼下他需要的是一块地盘,让他有时间养精蓄锐,以待后图,而不是眼下随时可以来到的旷日持久的战争。此次所占虽然不是整个冀州,却也至少会是冀南三郡,有了这块地盘,加之司州的河内郡,实力也算是翻了几番,也算是有了立足之地。
沮授道:“主公,眼下我军虽然腹背受敌,然真正能够为主公之敌者,唯刘备也。刘岱兴兵,不过是受了韩馥之求救,也想在冀州之争中分得一杯羹。授素闻刘岱与东郡太守乔瑁交恶,主公只须派人送信给乔瑁,相约一起对付刘岱,事成之后衮州归乔瑁所有,然其须得跟主公合击刘备,如此乔瑁定然答应。同时主公命淳于琼将军率军东进,进入东郡境内,佯作要向定陶进攻的假相,则刘岱必然不敢轻举妄动,回军自防,如此衮州内斗便起,不但河内之危自解,短期内衮州不会给主公带来任何威胁。”
袁绍大喜,忽又想到一事,问道:“如此一来,刘备便可快速率军支援清河、平原两郡,我右军北上之路便会被封死,如此便错失两郡,岂不惜哉。”
沮授又道:“主公错也,主公若准备日后与刘备逐鹿中原,就必须要放弃清河、平原两郡,须知清河、平原两郡乃为鸡肋也。”
袁绍问道:“何为鸡肋?”
沮授笑道:“主公莫非从未吃过鸡肋乎?鸡肋者,弃之如可惜,食之无所得。”
袁绍呵呵一笑,却仍是有些想不明白,问道:“清河、平原两郡连接青州与冀南诸郡,乃我军日后进取青州之要道,更是遏制刘备东进青州之咽喉,这两郡若是丢给刘备,我军日后如何取青州?”
沮授摇了摇头,不答反问道:“主公以为,若是现在主公与刘备之间展开一场生死决战,胜负几何?”
袁绍一脸沮丧道:“自然是毫无胜算。”
沮授点了点头道:“这就是了,今此冀州之争,结果只会是刘备与主公平分冀州之地,如此一来,刘备南下之路被主公封死,是以刘备唯有东取青州,方能成就霸业。因此,青州乃是刘备必得之地,若是主动先行占领清河、平原两郡,下一步定然是乐陵国与渤海郡,如此一来,刘备东进、南下之路皆被主公封死,而西出并州之路,却为盖氏山所阻,试问主公,此种情况之下,刘备会有什么举动呢?”
袁绍不是傻子,当然听明白了沮授的言下之意,脸色不由铁青,沉声道:“自然是与我军决一死战。”
沮授道:“不错,主公若是占了清河、平原二郡,却会招来与刘备决战的提前到来,以主公目前的实力,定然不是刘备的对手,但是刘备若是灭了主公,自然也会元气大伤,使得别的诸侯坐享渔翁之利,这一点不但是主公不愿看到的,自然也不是刘备愿意接受的。”
袁绍又一脸沮丧道:“难道绍此举只能得到冀南三郡乎?”偌大一片肥沃之地,尽数便宜给刘备,而自己却只能得到最南的三郡,袁绍实在有些不甘心,若非他也明白此中利害关系,定然是不顾沮授之劝,提兵与刘备决一雌雄。
许攸上前一步道:“非也。”
袁绍一愣,问道:“子远之意是……”
许攸微微一笑,上前在地图上轻轻指了一下,说道:“此二郡一国乃是主公应取之地,刘备必然不会与主公强争也。”
袁绍定睛一看,许攸手指所指的地方正是常山郡、巨鹿郡和赵国,这三处皆是处在冀州西面,微微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原来沮授与许攸的意思是要将冀州东北让给刘备,平分冀州,两下罢兵之后,刘备定然不会清闲着,定会找借口东取青州,如此一来,袁绍便可趁着刘备取青州的机会,西进并州,再图雍凉二州。
果然,许攸解释道:“主公,我军既然不足以对抗幽州军,便只能将冀州东北让出来,而取西南。待到日后时机成熟,西进并州,以挡羌胡;南下司州,取雍凉之地;东并衮州,图谋徐豫。最后,主公再以八州之地与刘备一决高下,可一战而定江北大势。”
袁绍轻轻摇了摇头道:“雍凉不可取也,董卓虽然有洛阳之败,但仍有大军三十余万,我军一旦取雍州,非短时可下。一旦战事胶着,刘备岂能不会有所举动,如此我军将腹背受敌也。”
沮授呵呵笑道:“这一点主公勿忧,董卓乃豺狼耳,吕布乃虎豹业,若逢危难关头,而必能合力齐心,共御强敌,此十四路诸侯讨董之时便可见一斑;然而,一旦外患不再,内忧必起,二者势必会有一场争雄之斗,无论谁胜谁负,其势力必将大损,到时候主公高举义旗,由司州西进,可一战而定雍凉。刘备纵然不愿主公得雍凉之地,也绝不敢从后偷袭,否则的话,将会被判以董卓一党,众叛亲离也。”
袁绍大喜,一拍案几,大声道:“好,就以公与、子远之谋。”
许攸又道:“主公,我军北上,幽州军南下,此天下诸侯所共见,是以主公与刘备之间势必要有一场恶战,否则的话,天下诸侯定会以为主公与刘备合谋瓜分冀州。”
袁绍不禁有些迟疑道:“一旦恶战展开,伤亡渐重,如何会能罢兵,岂非是两败俱伤之局?”
沮授接过话来道:“主公放心,到时自有罢兵之法,不但可使主公得冀州五郡一国,更不会使主公在天下英雄跟前失了颜面。”
袁绍心中一动,脱口道:“公与所指莫非是董卓乎?”
沮授拍掌笑道:“正是,董卓知刘备强主公弱,主公与刘备共争冀州,必有一场恶战,恶战之后定有胜败之分,无论谁胜谁败,必将占据幽冀二州,实力空前扩大,此董卓不愿之局面也。是以,在两军战事胶着之际,董卓定会假天子名义,令双方罢兵,同时,董卓为了增加主公与刘备之怨,必会封主公为冀州牧。如此一来,主公有名却不占冀州全境,刘备无名却占据冀州一半,主公与刘备必然都将焦点放在冀州上而无暇西顾长安,此董卓最喜见之局面也。”
袁绍大喜道:“好,绍有公与、子远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沮授微微一笑道:“巨鹿田元皓之智,胜授十倍也。”
袁绍大惊,问道:“公与之智,已是天下少找,若是田丰十倍于公与,岂非仙人乎?”
许攸笑道:“主公,公与过谦了,不过,田丰之能确在攸与公与之上。”
袁绍问道:“何以见得?”
许攸道:“攸与公与所擅长者,乃是为主公指点未来,出谋划策,扩疆列土,争雄霸业,此田丰亦可。除此之外,田丰精通于内政,但凡主公打下州郡,其治理之事,攸与公与便帮不得忙,而田丰却可,是以田丰之能在攸和公与之上也。”
袁绍急忙问道:“子远和公与可知田元皓身在何处?”
许攸笑道:“田丰跟公与乃是多年至交,有公与在此,何愁田丰不至乎?”
沮授也笑道:“授但求主公一封亲笔书信,则元皓必来。”
袁绍喜道:“这有何难,绍立时便写。”
袁绍这边商议已定,自然是按照沮授与许攸之谋展开行动,淳于琼统帅大军不再北上,而是屯兵到了东郡,以作攻打定陶之状。果然,刘岱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马上命令大军回援,双方在濮阳与离狐两城相望,谁也不敢主动发起进攻。
另一边,袁绍一面加固广平郡与阳平郡的防御,一面亲率大军北上取赵国、巨鹿郡与常山郡三地。赵国防御薄弱,袁绍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将之占领,接着分兵两路,袁绍与许攸进攻常山郡,韩猛与沮授进攻巨鹿郡。
就在袁绍有所动作的时候,刘备的大军也火速赶往了清河、平原二郡,接收了两处的防守。沮授和许攸能够看出这一点来,贾诩与陈宫自然不难看到,他们料定袁绍绝对不会攻打这两郡,所以才会派关羽和黄忠分别率军一万前往。
袁绍这边交代完毕,且再次回到信都城韩馥宴请刘备的筵席上来。
得知甄姜落入袁绍手中的消息之后,韩馥自是大大的心急,眼下刘备已经来到,自己也将冀州兵权交给了刘备,其手下大将也已经全都到各郡接掌防务,陈宫更是在整理冀州官员的资料,换句话说,冀州已经易主了,他这个州牧已经没有半点权力。而偏偏在这个时候,甄姜落入了袁绍的手中,韩馥简直不知如何向刘备交代,更不知如果实言相告得花,刘备是否会相信,会不会怀疑这是他与袁绍之谋,将之诓骗过来,以有所谋。韩馥不敢想象,如果刘备真是发了雷霆之怒,会不会直接取了他的性命,眼下信都城内,真正忠于他的人不多了,就连荀爽他也不敢相信了,毕竟刘备已经成了他的女婿。
有时候,人在危急的时候往往能够发挥出自身所有的潜力,韩馥也是如此,左思右想之下,还真让他想出了一个办法,能够暂解眼下的燃眉之急。
韩馥马上写一封书信,让管家韩宇将书信送到甄府,交给甄夫人。然后韩馥便急忙回到了筵席上,向刘备告罪,并说甄姜马上就来。刘备虽然那对韩馥刚才出去时的失态有些疑心,却也没有去想竟然是甄姜落入袁绍手中,韩馥的这个办法是让甄姜之妹甄脱暂且代替,来一个鱼目混珠。甄家的五朵金花中,成*人的也只有甄姜和甄脱两人而已,其中甄姜十六岁,甄脱十四岁,加之二人容貌相似,刘备以前也并无见过二人,倒也不会有什么纰漏。
眼下甄姜已经落入到袁绍手中,绝对是不可能要回来,是以韩馥与刘备的翁婿关系也就不存在,不过好在还有一个甄脱,韩馥再将之收为义女,嫁给刘备,翁婿的关系依然还能存在。甄脱相貌丝毫不亚于甄姜,加之同为甄家之女,刘备所看重者定会是其美貌与甄家的势力,至于所娶的是甄姜还是甄脱,定不会太在意。
心情忐忑中,韩馥又与刘备喝了一会儿,便听下人禀告,说是甄姜小姐到了,韩馥这才松了一口气,神色也放松了不少,急忙命人将之请进来。韩馥之所以心情忐忑,当然不是因为担心刘备会因为甄姜还是甄脱而发怒,而是担心甄夫人会在已失一女后,不同意将甄脱嫁给刘备,如今人已来到,韩馥自然是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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