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孔融破计
此刻曹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前方一定有埋伏,看来今晚难逃一死。但是,让曹豹感觉到奇怪的是,一千人一直冲到了黄巾军大营的北门口,也没有任何的异样发生。但是,曹豹出了北门之后,却也不敢向东或者向西去,而是一直向北,直到逃到北门北十里处才算是停下来。
发现身后并无追兵,曹豹派出几个斥候向东、西和北面探去,同样没有发现任何大军埋伏的迹象。曹豹不由觉得奇怪,管亥既然能在东西门口方向挖下陷阱,自然也能在北门口方向也挖下陷阱,那样一来,自己插翅也难飞。可管亥偏偏给自己留下一条生路,且又没有设下任何的伏兵,摆明了就是放自己逃生,这是为什么呢?
不过,能够逃得一命,曹豹已是感到侥幸,即便对方有阴谋,他也是顾不上了。稍稍歇息两刻钟的时间,向西探路的斥候也回来了,说是西面并无发现任何伏兵,曹豹这才放下心来,率领一千残军向西直奔东莞郡的临朐城,直到进了城,曹豹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曹豹率领残军逃入到了临朐城,一面派人飞骑向陶谦回报北海的战况,一面率领一千残军缓缓向彭城而去。五万大军丢了个干干净净,大公子陶商与糜竺之地糜芳尽皆陷在敌手,曹豹虽然不是主将,却也少不了责任。
曹豹却是不知道,就在他刚从临朐城出发的时候,陶商也带领着另外一千残军也进入到了东莞境内。只不过,陶商的败逃路线与曹豹不一样,陶商是从平寿城内的营陵向西南,经过朱虚城进入东莞境内。
陶商既然能够率领残兵回到徐州,那天在黄巾军大营中的“陶商”自然就是假的了,当然,这是陶商到达彭城之后才知道。只是,还有一丝遗憾的是,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也不见糜芳归来。
曹豹率领一千残军向北逃去之后,管亥选了一万士兵,换成徐州军的衣服,又命一万黄巾军跟在后面。
且说陶商在军营中等候着曹豹与糜芳的捷报传来,越想越欢喜,终是在没等到二人得胜回来之前,便忍不住开始自斟独饮起来。一个半时辰后,终于有军士传来,说是曹豹与糜芳二位将军不但大破敌军,更是生擒了黄巾军首领管亥,此刻已经到达大营西门。
陶商大喜,急忙步伐轻盈地来到军营西门口,他要亲自迎接二将。但是,就在陶商晕晕乎乎地来到营门口的时候,却发现得胜回来的“徐州军”突然像疯了一样,到处放火,四处杀人,很多士兵淬不及防,被格杀在地。
陶商再蠢也明白出了什么事情,一下子酒醒大半,这不是自己的军队,是黄巾军假冒的,看来曹豹、糜芳二人已经凶多吉少了,陶商的心中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逃。陶商全然忘记了营中还有两万骁勇善战的丹阳兵,当即便找了一匹马,在一千近卫的保护下,向南逃去,一路之上不敢有任何停留,直到进入了东莞境界。
随着陶商与曹豹的逃离,糜芳的被捕,徐州大营中的丹阳兵群龙无首,几乎全都选择了投降的方式。一场势均力敌的战争,因为陶商采纳了糜芳的一条蠢计而几乎是全军覆没,仅有两千人逃回。
战斗结束之后,管亥哈哈大笑着对戏忠说道:“先生之计真是太妙,亥对先生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若非是先生弄出了一个假陶商,一下子击碎了徐州军的士气,我军纵能取胜,伤亡也会倍增。”
戏忠笑道:“那不过是忠临机一动,忠也没想到徐州军在那种境况下会有如此战斗力,若非是为了主公日后大计,今次绝对不会放曹豹离开。”
管亥点了点头道:“不错,先生深谋远虑,放一曹豹而远谋徐州,主公能有先生相助,何愁大业不成?先生足以算得上当世第一谋士也。”
戏忠哈哈大笑道:“当世第一谋士,此如何敢当也,贾文和、陈公台以及袁绍手下谋士田丰、沮授、许攸,曹操手下谋士程立、荀彧、荀攸,皆不在忠之下也。另外,忠还有一位好友,姓郭名嘉,字奉孝,远胜忠十倍,忠已经写了一封书信,让主公派人前往请其出山,若有其相助主公,则我军将如虎添翼也。”
管亥吓了一跳,问道:“胜先生十倍,那…那岂非成神仙了?”
戏忠笑道:“神仙谈不上,不过此人谋略远胜忠也。”
管亥问道:“先生,现在徐州军已退,我军是否能够全力进攻平寿城?”
戏忠摇了摇头道:“不可,平寿城内上下齐心,军民一体,我军若是强攻,纵然能够攻下,只怕伤亡过大,于日后南下城阳或者东进东莱不利。以忠之计,须得引蛇出洞,将平寿城守军主力尽歼在城外。”
管亥大喜,问道:“莫非先生已有妙计?”
戏忠微微一笑道:“我军与徐州军的大战刚刚结束,曹豹与陶商一个向西,一个向南逃入东莞郡,此必不为孔融所知。子罕可将黄巾军五万人与徐州降兵三万人合在一起,分为两拨,一拨打着黄巾军的旗号,一拨打着徐州军的旗号,依然分为两营分别驻扎。然后,再以陶商之名义给孔融送去一封书信,倍述徐州军与黄巾军已经血战一场,彼此实力都有消耗,请孔融率军合击黄巾军。”
管亥一拍大腿,大叫道:“妙妙妙,真是绝妙之计,天下间除了主公之外,只怕再无第三个人能够识破先生之计也。”
戏忠笑道:“子罕言重了,此计若想成功,单凭这一封书信,绝难让孔融甘心上当,还须得平寿城外的一万大军装作与我军合并一处。如此一来,孔融必然以为我军将徐州军当作了大敌,无形中也说明我军在与徐州军的交锋中稍稍受挫,其派兵出城之事方才成功。”
管亥喜道:“好,亥这便派人送出书信,让赵副将马上率领来此合兵。”
戏忠又叮嘱道:“此计之关键,在于一定保密今夜战果,子罕一边要好生安抚徐州降兵,使其不生反叛之心,一边命令各级将领,暗中严密监视徐州降兵的举动。”
平寿城内。
孔融拿着一个布绢,闷头沉思。这个布绢乃是徐州陶商派人所送,说是徐州军来到之后,与管亥大军进行了两次交锋,小挫了黄巾军之锋芒,斩首万人,但徐州方也损失六千人。是以,陶商希望孔融能够出兵,两面夹攻,共败黄巾军。
孔融为难之处在于,平寿城外还有一万黄巾军,而平寿城中只有两万大军,若是全都倾囊而出,城外黄巾军必然会趁机袭城,若是留一万出一万,则兵力太少,反倒会有全军覆没之危。
就在孔融沉吟不决之时,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听到门外亲兵的声音:“大人,武安将军有急事求见?”
这些日子以来,武安国一直守在城防之上,若无万分紧急之事,他是绝对不会轻易离开的。莫非是黄巾军开始大举攻城了?不对啊,若是黄巾军攻城,不会没有任何声音的,至少会鼓声大起,喊杀声震天,自己虽然在太守府中,也一定能够听到。
想到这里,孔融急忙让武安国进来。
只见武安国一脸春风地走进堂来,先向孔融见了礼,接着便兴致勃勃道:“大人,城外的黄巾军突然退兵了,北海之危解也。”
孔融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北海之危解也?何其难也,汝先看看徐州陶商派人送来的军报。”
武安国见孔融脸色沉重,知道事情定然还很严重,于是便上前两步,将孔融放在案几上的布绢拿起来。一看之下,武安国不由大喜道:“大人,此乃天赐良机也,黄巾军受挫,兵力收缩,我军若是与徐州军两面夹攻,黄巾军如何不败?”
孔融摇了摇头道:“安知此不是黄巾军之计谋也?”
武安国想了想道:“未必,大人,不久前,我军曾有探报,徐州大军确实已经来到,而且与黄巾军已有开战,既有开战,则必有输赢,徐州丹阳兵天下有名,曹豹更是徐州名将,小胜一两阵也非是什么难事。”
孔融仍是有担心,叹道:“平泰,临淄已破,州牧大人逃难至此,整个青州已经为之震动,眼下青州未落入贼手者唯北海国、东莱郡与城阳郡三处而已,而北海国更是黄巾贼兵东进与南下之要道,一旦北海有失,则东莱与城阳门户大开,黄巾军便可迅速兵临东莱治所黄县以及城阳郡治所东武城下,则青州真的危哉。”
武安国点了点头道:“大人所言甚是,只是,大人将如何回复陶商呢?其率军千里来援,约以夹攻,若是大人按兵不动,直让徐州军与黄巾军拼个你死我活,日后被天下人所知,只怕于大人名声不利也。”
孔融点了点头道:“不错,这正是融犹豫不决之处。”但凡是文人,都是极其爱惜羽毛,珍惜名声,孔融自然也不例外,然而行军打仗,却不能如此,否则便会坐失战机或者轻易中伏。
武安国想了想道:“大人,不如让末将率军一万,前往夹击黄巾军,让廖副将率领剩余一万大军守城,大人以为如何?”
孔融仍有担心:“若此是黄巾军之阴谋,只怕平泰此去有去无回也。而且,平泰素善守城,若是黄巾军趁平泰不在城中,突然猛攻,平寿城何以应对?”
武安国问道:“以大人之意,该当如何?”
孔融道:“让廖副将率军五千前往,平泰率余下一万五千人守城,即便此是黄巾军之阴谋,平寿城也有足够实力防守,若此不是黄巾军之阴谋,夹攻之势不在我军兵力多少,当以丹阳兵为主也,我军只起摇旗呐喊之用足矣。”
武安国听了,自是明白孔融之意,孔融是要以廖可以及五千北海军的性命来赌一把。赌赢了,则可保他孔融名声不损,道义不失;若是万一赌输了,则平寿城主力尚在,北海军魂武安国尚在,黄巾军仍是不易攻克之。这样做虽然有些自私,是将廖可与五千军士推到了死亡边境线上,但是与平寿城数十万百姓以及东莱、城阳两地近两百万百姓而言,这点牺牲实在不算什么。
消息传到管亥与戏忠处,戏忠叹道:“不想此计竟然被孔融看破,忠真是小瞧此人也,看来此人并非只是善于内政。”
管亥点了点头道:“先生,平寿城只派副将廖可率军五千而来,我军纵然能够将之聚歼,然平寿城仍有一万五千守军,北海名将武安国仍在,平寿城自然是坚如磐石,我军若想攻取平寿城,伤亡仍是惨重也。以亥之意,能否还用对付徐州军之策?”
戏忠摇了摇头道:“不可,为战者应当应临机应变,不可因循守旧。徐州军并非驻扎城内,而是大营,加之是夜战,敌军主将陶商乃无能之辈,是以我军能以败军之名诈开营门,得此大胜。然却对于孔融却是不行,其有平寿城之易守难攻城防,加之孔融多智,绝对不会轻易中计。”
管亥问道:“既如此,当如何破平寿城?”
戏忠摇了摇头道:“忠暂无良策,以目前战况,唯有先将将廖可五千北海军尽歼,同时将此处战况飞传主公,再做定议。”
管亥点了点头道:“正该如此,先生稍待,亥这便去布置一切。”
就在管亥即将走出帐门的一刻,戏忠突然喊住他道:“子罕,且慢,此战必须要全歼北海五千军士,不可让一人走脱。”
管亥一愣,随即便欢愉地对戏忠保证道:“先生放心,亥决不会让北海军逃去一兵一卒。”
管亥走后,戏忠喃喃自语道:“或许这次青州之战未必如主公想象般简单。”
三日后,青州的捷报如期到达了远在蓟县的刘备的手中。此刻的刘备与管亥出兵之时没有暂不出兵理由的刘备可谓是有着天壤之别,接到管亥的军报之后,刘备没有丝毫的担忧,反倒是大笑着对贾诩道:“文和,青州距孤不远也。”
贾诩笑道:“青州之战,乃主公之远谋也,若是没有任何意外,平寿城破不远也,刘虞授命之日不远也,主公一统青州亦不远也。”
刘备摇了摇头道:“未必,青州之地,乃高祖所论十二之地,轻取不得,虽然现在刘虞无能,然青州民风彪悍,未必没有一二勇士独挽巨澜,据孤所知,东莱太史慈便有不弱之勇也。”
贾诩素知刘备爱财如命,问道:“主公既知其勇,为何不早早收为麾下?”
刘备讪讪一笑道:“太史慈昔年曾有命案,逃亡于辽东,那时孤在洛阳,虽多次派人相请,然子义却不知真假,未能相从。后来,孤从洛阳退回蓟县,又一次派人相请,然却得到子义已经回乡伺母之消息,再转眼,孤只能后悔也。”
贾诩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不过主公旦请放心,此战之后,太史子义绝难逃过主公之掌握也。”
刘备问道:“莫非文和已有妙策乎?”
贾诩笑道:“主公真乃神人也,诩方才想到一计,便却被主公发现。”
刘备笑道:“不想文和也知拍马也,如此正心将无从相去也。”
贾诩笑了笑,没有接话,刘备见状,心中一动,问道:“文和,今日唯文和与孤二人也,有话旦说无妨,孤想问一下,不知汝对孤用正心有何言哉?”
贾诩没想到刘备会趁机问他这个问题,只是稍稍呆了呆,便是笑道:“主公此举岂非使得诩获罪于正心也。”
刘备也笑道:“文和,孤曾想传言有误,奈何今日一见,却如此也。”
贾诩正色道:“主公差也,自古以来,旦遇明君,下位者绝不乱测上位者之意也。今番天下大乱,诸侯割据,民不聊生,主公起于乱世,争雄于今朝,乃天下不世之雄主也。自诩跟随主公伊始,便渐渐看出主公之雄才大略,主公之用才,非常人所能理解也。主公用正心,正心必有其用,虽则主公征战天下之际,诩猜测不出主公之心,乃主公必有主公之用意,岂能是诩能所能随意测得也。”
刘备哈哈大笑道:“孤久闻文和狐也,今日一言,果然如此也。”
贾诩却是未笑,说道:“主公,非是诩狐也,乃是因为主公之英明,诩只能装狐弄之。若真是诩非是以狐弄之,则是主公之悲也。”
刘备点了点头道:“文和之言甚合孤意。”
就在刘备与贾诩一番废话的时候,青州的局势自然朝着既定的方向发展,孔融命令廖可率领五千北海军出城配合“陶商”大军合击黄巾军,而则命令武安国率领剩余一万五千北海军坚守城郭。
因为戏忠的那一言,结果自然不言而喻,以廖可五千士兵的力量如何能是八万黄巾军(徐州降兵近三万)的对手,或全歼,或俘虏,全在管亥与戏忠一念之间。
如此一来,平寿城已经完全在戏忠谋略的策划之下,或许只待刘备一计的到来,平寿城破或许就是咫尺之间,然则孔融却是丝毫不知,依然是经常来到城头勘视防守,唯恐平寿城遭受到黄巾军的攻袭,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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