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霍然回首睁眼打量,身后站着位英俊潇洒的蓝袍少年,手执玉扇,神情好不从容优雅。
她低哼道:这事跟你无关,我不认得你,更不必给谁面子。
少年也不生气,微笑道:在下越秀屈翠枫,这位蛋兄恰巧是我的一位好友的朋友,假如姑娘一意孤行要为难于他,屈某只好以身相代,成全朋友之情。
少女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冷冷道:你就是越秀派的屈翠枫?很了不起么?好,要我饶过这小淫贼也行,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斤两替人出头!
屈翠枫自报家门,少女却是满脸的不屑一顾,不由得暗动怒气,但他依旧含笑道:好,这儿不方便,咱们换个地方,让屈某来领教姑娘的高招。
楚儿差点答应,可转念想到,绝不能让那小淫贼乘乱逃走,当即拒绝道:我瞧这里就挺好。屈大公子,请!
屈翠枫用玉扇一击掌心,道:既然姑娘喜欢这里,好,恭请赐教。
少女心知,屈翠枫实是此次下山后所碰上的第一劲敌,暗自凝神,真气游走全身,吭掣出腰间那柄短剑,琥珀泪在空中打过道明艳亮丽的殷红电光,立时幻化千百缕眼花撩乱的流光,涌向屈翠枫。
她日前与北海八鬼之一的常彦梧交手,一双玉掌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他老人家迫得狗急跳墙,可对上屈翠枫,她却不敢过于托大。
屈翠枫笑意徐敛,一片凝重之色取而代之,低咦了声,已看出少女施展的剑法气度森严、变幻莫测,实属当世一等一的剑术绝学,只是有点剑走偏锋,暗藏阴险杀招,未免稍失于王道浩气。
但不管怎么说,这少女必定出身名家,绝非等闲之辈。
他脚下步罡踏斗,以家传的白驹过隙身法朝旁侧闪,灵台紧锁琥珀泪的真身,却对那流光溢彩的幻象全不理睬,叮!玉扇击出,轻盈灵动地劈中剑身,用的是以扇化剑的越秀派一式孤峰唱晚。
这一记看似轻描淡写,屈翠枫实已运上了七成功力,想要先声夺人,不料扇剑相击,反倒是他虎口一麻,不由自主往后退步,赶紧顺势再使出白驹过隙的身法,侧步一滑,让出丈许外,堪堪稳住身形。
屈翠枫轻敌之念尽消,朗声问道:好剑法!请问姑娘是出自哪位师长门下?
少女蔑然道:『越秀玉鹏』屈大公子不过尔尔,本姑娘好生失望。
屈翠枫几曾受过一个姑娘家的耻笑?傲气勃发,肃容道:只怕未必!扇上运起九成云观真罡光华暴涨,抢身攻出一招千山竞秀。
这是越秀派沉山远照二十四式里,极为精妙奇幻的一招绝学,剑锋甫动,便如青峰迭出、气象万千,寻常弟子三五十年也未必能够修成,但屈翠枫天资聪颖,兼之家学渊源,仅仅花了不到两年,就将整套沉山远照的剑法尽收囊中。
眼见玉扇虚影重重如山,真假莫辨,少女百忙中仍不忘瞥了下角落里的小蛋,见他抱着酒坛站着没动,这才错步绕身往右侧闪躲。
待到屈翠枫的剑招将尽未尽,正欲转换后手变化的刹那,她蓦然转守为攻,纵剑直挑,琥珀泪如鱼翔浅底,穿越过玉扇舞出的迭迭青峰,水银泄地般刺向屈翠枫的咽喉!
少女眼光之独到老辣,火候掌握之精准,实可令若干剑术名家自叹弗如。
屈翠枫剑招用老不及回撤,身躯微向后仰,抬左手屈指在琥珀泪上一弹,叮地脆响,仙剑侧滑而过,端的险到极处。
两人在澡池旁激斗十多个照面,难分轩轾,看得一众光屁股浴客目瞪口呆。
少女眉宇肃杀、神情冷漠,仙剑诡异多变,竟是招招夺命;屈翠枫乍逢强敌,抖擞精神尽展所学,渐渐拼出真火。
突然少女仙剑虚晃左掌斜切而入,朝屈翠枫的侧颈斩落,屈翠枫早有防范,横身移动,啪一拳击中少女手掌,顿觉一股阴冷鬼蜮的寒气像钢锥般刺入,晃身后退,失声道:『忘情八法』!你究竟是什么人?
少女脸色一变,袖口中陡然激射出一条火红色的软鞭,呼抽向屈翠枫面门。
屈翠枫横剑招架,不料软鞭掠至中途,毫无征兆地一弹一沉,直卷他的右臂。
屈翠枫临危不乱,左袖灌足云观真罡飞拂而出,啪地一响,袖子被软鞭抽裂一道印痕,险些伤到肌肤。
少女手腕一抖软鞭,倏忽收回不见,轻蔑道:中土无人,竖子安敢妄称豪杰!纵身跃起,如一羽火鸟从屋顶的窟窿一晃消逝。
屈翠枫一个大意,让少女用软鞭裂碎了衣袖,正要找回场子,对方却撇下他主动撤离?他忍住没追,转首看着小蛋道:这位朋友,在下受罗师妹所托,她此刻应该还在外面等候,咱们一起出去罢。
小蛋见屈翠枫的袖口零落,颇为过意不去:多谢你帮我解围。抱着酒坛随在屈翠枫身后出了裕德池。
这时早有澡堂的伙计报官,地保带着两个手下存心先避过风头,于是像模象样地堵在门口,拉了两个从里头溜出的浴客取口供。
见到小蛋出来,地保已知道他就是肇事者之一,再看他一身普通布衣,放心大胆地伸胳膊一拦,道:小淫贼给我站住,惹了麻烦说走就走,哪那么容易?追你的女飞贼在哪儿,叫她也出来见我!
泥人也有个土性,小蛋见他摇头晃脑的模样,把头一转在人群里寻找罗羽杉,回答道:我不是小淫贼,那姑娘也不是什么女飞贼。
屈翠枫不愿惹麻烦,取出一锭银子悄悄塞进地保手中,笑道:我的这位朋友的确不是淫贼,这事纯属一场误会,那个红衣女飞贼得知地保大哥赶到,已吓得翻墙逃走,有劳你多费心了。
地保掂了掂银子怕有七八两重,眼睛一眨,换上和颜悦色道:好说,好说!
屈翠枫一拉小蛋,对迎上前来的罗羽杉低语道:先离开这儿再说。和地保打过招呼,三人往翠霞山奔去。
离开了镇子,三人在道边停下脚步,罗羽杉谢道:屈大哥,今天的事多亏你了。
屈翠枫苦笑道:那姑娘好泼辣,连我也差点栽了跟头。
罗羽杉也瞧见了屈翠枫破损的衣袖,歉疚道:屈大哥,等回到紫竹轩你将衣裳换下,小妹替你缝补好再穿。
屈翠枫本想说区区一件外衣何足挂齿,但眼光接触到罗羽杉绝美动人的俏脸,不由怦然心动改口道:那我就先谢谢罗师妹啦。
罗羽杉矜持一笑,察觉小蛋闷闷不乐,宽慰道:小蛋,我相信你,这事别放在心上。
小蛋摇头道:不是的,我在想给盛大叔买的酒少了两坛,该如何是好。
罗羽杉道:没关系,盛师伯知道了不会责怪你,顶多明天咱们再下山一趟。
屈翠枫上下观察小蛋,并未发现他有任何出众显眼的地方,倒是先前在澡池子里泡的一身热水未干,浑似个落汤鸡。
他暗暗奇怪,不明白罗羽杉何时结交了这么个木讷庸碌的朋友,还看上去对他十分关怀。
干脆我这就返回镇上多买几坛,就算是孝敬盛大叔的。他插话道:你们在此稍后,我去去就回。说罢转身,足不点地,飘飞而去。
小蛋目送屈翠枫的背影,赞道:好身法。想想人家年纪可能比自己还小,修为却是自己拍马也赶不上,真正应了干爹的一句话:人比人气死人。
罗羽杉好似看出了小蛋的郁闷,浅笑道:只要肯下苦功,我相信将来你的成就一定不会输给屈大哥。
他好像和你很熟?想了想,小蛋还是把踌躇了半晌的问题说出来。
两年前,越秀剑派的前掌门屈痕屈叔公仙逝,我随爹爹曾到越秀吊唁,那时候认识了屈大哥。罗羽杉说道:他的父亲和家父还有盛师伯都是好友,所以那几日屈大哥对我颇多照应,我也将他视如兄长。
她最后半句话其实大有意义,可惜小蛋却没跟上她的思路,只闷闷想着。
屈大哥是世家子弟,罗姑娘是名门之后,怎么看,都像足了一对金童玉女。
说话间,屈翠枫风驰电掣已然回返,与罗羽杉、小蛋一同回了紫竹林。
盛年正在客厅和常彦梧闲谈,见到三人到来,哈哈笑道:屈贤侄,你们三人是怎么碰头的?
屈翠枫放下酒坛,俯身拜倒:小侄给盛大叔请安,匆忙间未带礼物,在山下顺手买了两坛好酒,请大叔笑纳。
盛年伸手扶起屈翠枫,道:你的袖口怎么了?刚和谁过招么?
屈翠枫恭敬道:适才在镇子上,有个红衣少女在追杀这位小蛋兄弟,小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和她斗了一场,稍不留神让她突施冷箭,用软鞭扫了一下。
红衣少女?盛年微怔:追杀小蛋,她要做什么?
做贼心虚,常彦梧刚想编故事,小蛋已老老实实道:她以为我是小淫贼。
……常彦梧恨不得一巴掌把小蛋抽出翠霞山。
盛年问道:小淫贼?
屈翠枫颔首道:我也曾听那姑娘口口声声斥骂小蛋兄是淫贼,却不知原因。
盛年道:小蛋,是怎么回事,能告诉盛大叔么?
要是能说,小蛋早就说了,问题在于一旦说出前因后果,不但把干爹给出卖干净,更可能惹恼罗羽杉,那是万万不行的。
小蛋苦着脸,想想这不明不白的黑锅背就背罢,反正为了干爹,也勉强算做义之所至,就是值得,低头认罪道:都是我不好,不关那位姑娘的事。
罗羽杉急道:小蛋,这种事情你可不能当作儿戏随口承认,你若是不肯说,我就再去找那位姑娘问个明白!
盛年顿生疑窦,他和小蛋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也深信这孩子纯朴善良,绝不是为非作歹之徒;采花乃是正魔两道的大忌,淫贼的名头一经戴上,那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可打。
小蛋虽木讷,但讲清楚缘由总是没问题的,难道其中另有蹊跷?
当眼角余光扫到常彦梧,发觉他悄然松了口气的样子,盛年心头一动,隐约找到了些许答案,转开话题为小蛋解围道:那姑娘能令屈贤侄吃上小亏,着实不可小觑,贤侄,你与她交过手,可曾看出她的来历?
屈翠枫沉吟道:她用的是一柄殷红短剑,招式阴狠,不似正道剑法,尤其我和她对掌时,察觉出破入的气劲,竟有几分和家父提及过的『忘情八法』相似,正要追问她的身分,那少女竟飘身远去,不知所终。
忘情八法─常彦梧巴不得把话题从小蛋的身上岔开,赶紧接着说道:那不是忘情宫的绝学?听说十七年前的蓬莱仙会上,忘情宫前宫主楚望天被令师弟丁原以毒攻毒生擒活捉,后来一直软禁在蓬莱仙岛,如今的宫主换成他早年收下的一个关门弟子,好像名字叫……叶无青。
难不成那只红鸟……啊,红衣姑娘跟他有什么关系?可是这些年,也从未听说有忘情宫的门下到过中土啊?
盛年道:常兄博闻强记,说得一点儿不错。假如真有忘情宫的弟子在翠霞山附近出没,倒要多加留神才对。
常彦梧呵呵干笑,寻思道:糟了,倘使果真如此,老子岂不是招惹上了忘情宫?听说这些年叶无青横扫西域,一统魔门,风头强劲着呢。
***,老子替小蛋操心终身大事,关她鸟事?她若不是这么泼辣,拿来给小蛋做个小老婆也不错。
转念一想,在搞清这只鸟是从哪里飞来之前,这事倒也不忙,他心不在焉,忽听盛年问道:屈贤侄,你这次来翠霞不知有何要事?
屈翠枫垂首道:昨日清晨,家父在越秀山与一个上门挑战的中年男子激战八十余招,不慎伤在他骤然幻出的一束光剑之下,幸而家母救援及时,否则性命能否保全也未可知。
家母命小侄日夜兼程赶来翠霞禀告盛大叔,听对方的口气,他下一个要找的人便是您。
说到一半,众人已猜到那重创屈箭南之人的身分。
罗羽杉惊异道:屈叔叔也被他打伤了?伤势怎样?
屈翠枫听她用了个也字,愕然道:怎么,罗大叔难道─唉,家父伤得颇重,但得家母来自天一阁的『冰莲朱丹』救治,应该无妨。
盛年?惶尘婆目饽啵迷谑稚系嗔说啵辽溃?这个人自称鬼锋,一身白衣,杀气极浓?
正是!屈翠枫答道:家母猜测他以『鬼』为姓,十有八九是当年鬼仙门掌门鬼先生的后人,只是一直不曾听说那鬼先生有过子嗣,故此也不敢断定。
鬼先生─盛年徐徐道:他连挑燕山萧掌门、罗师弟和令尊,还要再找上盛某,好似没有道理;但牵扯到二十年前鬼仙门的旧事,这一切就变得理所当然。
罗羽杉注意到小蛋神情茫然,想是不晓得鬼先生是谁,于是低声道:当年鬼先生擒走雪姨,要用她炼制灵丹,后被闻讯赶至的丁师叔和玉姨连手大破鬼冢,救出雪姨。
鬼先生心有不甘,偷袭越秀山,又掳走了屈叔叔,并在漠北幽冥山庄设下百鬼夜宴,激丁叔叔露面。
结果丁叔叔会同正道各派的高手,不仅救下了屈叔叔,还亲手将鬼先生了结,鬼仙门从此一蹶不振,销声匿迹。
常彦梧也竖起耳朵听着,禁不住问道:奇怪,那他不找丁原,却先后去到燕山派和天雷山庄做什么?
罗羽杉叹息道:昔日攻破幽冥山庄,燕山派是东主,萧掌门出力良多,更不在话下。丁师叔久居海外难得一见,可能是鬼锋想找也找不到。
小蛋恍然大悟道:他是想仿效鬼先生的法子,只要打伤罗大叔、盛大叔他们,就不愁丁大叔知道后,不主动找上自己。
这话本来该是常彦梧说的,好彰显一下神机子的美名,可惜干儿子嘴快,当即不满道:就你聪明,没看大伙儿在等盛兄决断么?
盛年默不作声,饮了口酒:除此之外,楚仙子还有什么其它交代?
屈翠枫道:家母命小侄将家父和鬼锋交手的详细过程,转述盛大叔知晓,另外,她和家父都希望能在第一时间,得到盛大叔和鬼锋之战的结果。
盛年悠然笑道:这么说,你也要暂时留在紫竹轩了?若不怕挤,就和我睡一屋罢。
屈翠枫大喜过望,说道:小侄还望盛大叔多加指点提携,就怕打扰了您的静修。
盛年道:你是担心我这两天荒于修炼,便斗不过鬼锋了么?他仰头鲸吞,将坛中烈酒须臾喝干,长吁一口气:盛某的石中剑已有多年未曾出鞘,能与劲敌快意一战,不亦乐乎!
屈翠枫道:那小侄就先一步恭祝盛大叔旗开得胜、荡平仇寇!想起一事又问道:为何不见卫师兄?他不在山上么?
盛年道:我让他到天雷山庄住上两天,陪陪罗师弟,顺便也多讨教些《天道》下卷的心得,估计三两个月里是回不来的。
这只不过是表面理由,实际上,盛年是要卫惊蛰协助雷鹏、辽锋等人拱卫天雷山庄,以防罗牛受伤消息传出后,有人要乘火打劫。
卫惊蛰乃他教导多年的得意弟子,除非是什么顶尖高手亲自出马,否则能从他剑下讨得便宜的人,屈指可数。
屈翠枫失望道:那小侄这趟见不着卫师兄了。这次剑会他也不参加了么?
盛年道:他五年前已拔得头筹,再参加一次,结果亦无非如此。万一生出骄躁之心,反而得不偿失,所以,即便人在翠霞也不会报名了。
屈翠枫心中羡慕翠霞派藏龙卧虎,非本门能及,所谓名师出高徒,只要想想盛年是何等英雄了得,便可明白卫惊蛰的厉害。
用过饭后,盛年并没回房休息,而是照例到竹林深处传授小蛋天照九剑。
屈翠枫不便跟去,见罗羽杉也回了自己的房里早早歇下,虽有常彦梧在眼前晃悠,可毕竟北海八鬼名声在外,不惹最好。
他百思不得其解,这小蛋究竟是什么人,为何罗师妹和盛大叔都对他关爱有加?可那红衣少女骂他是小淫贼,小蛋分明心虚不敢辩驳,忽灵光一闪。
盛大叔深藏不露,此举必有深意,倒是罗师妹太过善良天真,被小蛋天生的一副傻样给骗了。看来自己得暗中留意他们师徒的动静。有机会,需得提醒罗师妹一声。
他想着心事回屋,常彦梧望着背影,喃喃暗骂道:屈箭南的儿子又怎样,盛年刚走,就对老子爱理不理,招呼不打一个就走了。
小兔崽子,你看不起我常五爷,老子还看不起你呢!
数日过去,那红衣少女再无音讯,翠霞剑会则在九悬观召开了。
五年一度的翠霞剑会,乃开山祖师创立,其主旨之一,就是考教各支门下年轻弟子近些年来的修为进境,通过比试相互激励切磋,印证各支绝学所长。
但到后来,各支在剑会一较高低、显示门下实力的味道,渐渐浓厚,每逢剑会,必定是精英尽出、力争头筹,谁也不愿甘堕人后。
传到盛年这一代,除了翠霞六仙中尚且健在的淡怒真人和淡嗔师太,碧澜山庄已由姬别天之子姬榄执掌,飞瀑斋也是罗和的独子罗鲲坐镇,原本因上任掌门淡一真人而地位超然的翠霞观,则是由其首徒无缺真人继任观主之位,声势大不如从前。
惟独盛年同门三人出于不同缘由,最后只剩下他继承了淡言真人的衣钵,束发出家,独自留守紫竹轩,座下的弟子也仅卫惊蛰一人而已。
剑会开始的两天是分组初赛,关注程度并不算太高,各家的杰出弟子彼此知根知底,谁能进入下一轮的淘汰对决,大体上也各自有谱,偶尔爆出冷门,便成了众人议论的焦点。
盛年做为紫竹轩首座,不得不每天正襟危坐在主台之上,监督剑会进行,屈翠枫、罗羽杉和小蛋时分时合,反正胜负与己无关,也就是凑个热闹。
常彦梧则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关心,每天往九悬观跑得比盛年还勤快,一方面想借这个难得良机,好生揣摩翠霞绝学,另一方面的用心,就有点不可告人了─久闻翠霞派的珍藏九转金丹功效奇异,服食一粒,足以抵得上六十年的苦修,如果能探查出藏在何处,乘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剑会上的时机弄出来,岂不比白得《天道》下卷副本还要划算?
他的这番居心别说盛年,就连小蛋也不知道。
小蛋日思夜想的,都是盛年所传的天照九剑,和自己误打误撞悟出的星移斗转,对于剑会争雄兴趣不大,只是罗羽杉每次前往九悬观时,总会特意邀自己一道,小蛋无从拒绝,也不愿拒绝她的好意。
这日下午,剑会进入淘汰对决的第一天,其中一场就是由那日遇见的飞瀑斋门下赵姓弟子,和九悬观的清易道人交手。
罗羽杉和屈翠枫尽皆去为那位赵师兄助威,小蛋正在拍脑袋想着关于天照九剑第五式吾身独往的疑问,见没人注意,也就悄悄溜回了紫竹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