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满身裹着绷带的小蛋,是教江南和小冰用担架抬到愚步斋报到的。但很快,他又被抬回了寞园,没办法,这么重的伤,厉无怨嫌他待在那儿也是个麻烦。
对于小蛋的受伤,不久后便流传起了各种各样的版本。
说得最玄的,莫过于是他淫性不改,半夜偷下宿业峰采花,遭遇云游至此的正道高手追杀,最后九死一生地逃了回来。
也怪不得会有谣言四起,因为作为当事人的小蛋对于此事的解释,居然是“晚上打坐炼气,一不小心走火入魔,以至于稀里胡涂地就挥剑自残,受了重伤”,其它的细节,任由厉无怨如何盘问,都是三缄其口。
“能一剑插进自己的屁股那么深,不愧是叶宫主的亲选弟子。”私下有人这样调侃道,传到小蛋耳里,自是哭不得笑不出,有苦难言。
因为受伤,他难得有了几天的清静悠闲。睡醒了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对这次朱天洞之行做着总结。
首先,从今往后,楚儿师姐是肯定不会再搭理自己了,耳环没找到,累得她险些丧命不说,还喷了人家一身,这事搁谁身上都要火冒三丈。
其次,那地方以后打死他也不能再去;诸极玄黄洞天,名字很好听,可惜和洞天福地丝毫搭不上边,只有疯子才会主动往里跑。
最后,拜楚儿师姐所赐,此行自己收获委实不少,一条蝎尾略加改良,便是根无坚不摧的金鞭,缠在腰上也不碍事;而参悟出了“周而复始”的心法,着实是一件意外的惊喜。
如果不必用嘴巴对吸,而通过其它方式就能施展,那不是可以随心所欲把对方的真气也收拢过来么?他没了力气,还怎么跟自己打?这样又省事又能保全住大家的性命,实在妙极。
想得最多的,还是虫宝宝。可能前几天吃饱了,这家伙出奇的安静,但小肮下的寒气又扩散充盈不少,也更觉冰凉。
想想也真够冤的,拼着小命把血瞳金蝎的精气吮吸一空,结果自己的功力毫无增益,全喂给了虫宝宝。
好在小蛋生性豁达,也不以为意。毕竟多亏了圣淫虫才救回自己的小命,滴水之恩都要涌泉相报,何况只是借花献佛用血瞳金蝎的精气回馈牠。
至于口喷红雾的救命绝技,小蛋也有意把它发扬光大。干爹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尽避他老人家未必全部照做,但这话小蛋仍深觉有理。
麻烦是这功夫必须短兵相接的时候才管用,否则对方掌风一荡,威力便会骤减,要是能像对付金蝎那样近距离地喷射,效果无疑会好很多。
然而如何才能做到呢?高手过招,自己脑袋还没探到人家面前,恐怕就给一巴掌拍爆了。除非─“除非,有一种不怕别人拍爆自己脑袋的硬功夫!”
小蛋想到这里,终于抓住了需要总结的重点。
他记起以前浪迹天陆时,在街边看到卖艺的大汉,拿几块方砖往脑门上一拍,印子都不留一道;虽说这种“油锤贯顶”的外功,即使在小蛋眼里都不算什么,但道理是对的。
“忘情宫位列魔道三宫之一,总该有一门不让人家拍爆脑袋的保命神功罢?”小蛋这么想着,眼睛亮了起来。
五天后,拖着伤的小蛋提前到愚步斋报到,反倒把厉无怨搞得一愣。
果然,见到他时楚儿一脸冷漠视若无睹,小蛋也不敢上前搭话,等到晨课散去,小蛋随着厉无怨进到静室,屁股刚习惯性地往蒲团上一坐,立即闪电般蹦起。
见师伯望着自己,他捂着半边伤势未愈的屁股,龇牙咧嘴道:“弟子还是站着听训比较好。”
厉无怨道:“很好,你很用心。”
“谢谢师伯夸奖,”小蛋顿了顿,问道:“咱们忘情宫有没有一种不怕别人拍脑袋的绝学,就像『油锤贯顶』那样?”
厉无怨一皱眉,道:“什么『油锤贯顶』?那叫『金光聚顶』。你怎么想到了这个?”
小蛋大喜,他可不敢告诉厉无怨说想学这门功夫,只是为了能凑到人家面前喷上一口,支吾道:“每回师父考教时,我最怕蒙师兄拍我脑袋。要是能炼成这门绝学,往后就不用再担心这个了。”
厉无怨嘿道:“以他的功力,你就算练成了也一样没用,不过你既有心,我就把『金光聚顶』的心法传给你又何妨?只是,本门弟子,认真修炼『铜炉心鉴』才是正经。”
小蛋心花怒放,忙不迭地应了,其后的两个多月,小蛋大半的精力都用在了练习如何金光聚顶。
但这门功夫莫说在天陆少有人听闻,即使在忘情宫内亦属大大的冷门。
大凡正常人,又有谁会整天琢磨着,如何把自己的脑袋往对手的跟前凑?毕竟拳脚无眼、刀枪无情,纵然将金光聚顶炼到极高的境界,捱上一掌也不免脑袋发晕;若是不幸碰上神兵利器,那就和送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但小蛋天生便对杀人害人的诸般手段功法不感兴趣,只一心想着如何能尽量不伤害到旁人,又可保全自己的性命。所以“溜火神掌”练得心不在焉,天照九剑也纯粹是为了保命,连参悟出的天道星图都是用来疗伤防身。
就这样,凭着以前留下的底子,他好歹也将“铜炉心鉴”参悟到了第三阶,在厉无怨和叶无青面前,总算能勉强交差。
奇怪的是,对于小蛋差强人意的表现,叶无青看在眼里却毫无反应,每次考教,照例让蒙逊痛揍他一顿就算了事。
这一天又到了他该挨揍的日子,但叶无青等人在愚步斋等了近半个时辰,小蛋也没出现,尽避小蛋迟到大伙儿都习以为常,可如此离谱还是头一遭。
派去催促的一名护卫很快回转,一脸困惑禀报道,小蛋正在屋中酣然大睡,任谁也喊不醒。
“岂有此理!”厉无怨怒从心生,“啪”地一拍几案,喝令道:“去,将他给老夫拖来!”
身后一名弟子应声而出,却听叶无青道:“慢,我亲自去看看。”
蒙逊一怔,道:“师父,常寞胆大妄为累您久等,待弟子前去教训他一顿就是。”
叶无青摆摆手,站起身道:“厉师兄,你和我一起去瞧瞧他。”
楚儿站在叶无青身后没有说话,听师父说要亲自去寞园看小蛋,无端地心中为这傻师弟担心起来,却又转念想道:“这小子可怜更可恶,让师父收拾他一顿也好。”
出了愚步斋,一行人不一刻来到寞园,江南闻讯,诚惶诚恐奔出来,匍匐在地迎接。
厉无怨正眼不看他,怒喝道:“常寞呢,叫他滚出来!”
江南哭丧着脸道:“启禀厉宫主,寞少还在睡,任谁叫他都没反应。”
叶无青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走进寞园。
果然,小蛋在厢房里睡得人事不醒,偏偏眼睛睁着仰天而卧。阿青等人见叶无青进来,纷纷跪地请安。
叶无青冷冷问道:“他昨天晚上临睡前有何异常?”
阿青垂首道:“寞少昨晚看上去很正常,一宿也没谁听见厢房里有动静。”
叶无青走到床前,探两指搭住小蛋脉门。他的脉搏跳跃沉稳有力,也不似生病,当下暗自运气内视之术,往小蛋体内注入一股真气流转观察。
忽地,叶无青神色一动,收回右手,注视着小蛋的脸庞久久沉吟不语。
厉无怨也看出了蹊跷,问道:“宫主,他怎么了?”
叶无青回转身,吩咐道:“所有人都出去,不得偷听。”
众人退下,叶无青徐徐道:“很奇怪,他像是神游太虚、心晋空明,正处在忘我先天之境中,修炼着某种我所不知的上乘仙家心法。”
“会不会是翠霞派的心诀?”想起小蛋在拜入忘情宫前的经历,厉无怨问道。
叶无青摇头道:“不是,倘若果真如此,我早该发觉,更不会收他为徒。”
厉无怨明白叶无青的意思,正魔两道的功法不仅大相径庭,更是水火不容。一旦小蛋修炼翠微九歌在先,再参悟“铜炉心鉴”,那两股真气交击互伐之下,迟早有一天会走火入魔、散功爆经而亡。而且修为越高,发作起来亦就越烈。
他想了想,道:“以常彦梧这样小小的北海一鬼,也不可能传授给他如此神功。”
叶无青点点头,悠然道:“我现在才明白,当日罗牛为何要传这小子天道星图。”
“什么,常寞居然知道《天道》下卷的内容?”厉无怨一惊,隐约醒悟到叶无青收小蛋为徒的真实用心,说道:“他没骗你罢?”
叶无青冷然道:“他不敢,也不会。刚才我察看他体内真气运转情形,虽然玄妙,但不甚稳定,随时都有真气走岔反噬的危险。”
厉无怨恍然,不由自主瞥了小蛋一眼,竟有些羡慕起他来。
叶无青颔首,突然掀开小蛋的被子,伸手撩起他的衣襟,赫然看见小肮上有一团银灰色的光晕泛起,随着呼吸在微微起伏颤动。
“这是什么?”厉无怨诧异道:“这小子身上怎么这么多古怪的东西?”
“圣淫虫。”叶无青放下小蛋的衣襟,合上被子道:“蒙逊告诉我说,柳翩仙豢养多年的圣淫虫,教常寞一口吞了下去。我命他不得声张,所以师兄也不知情。”
厉无怨嘿嘿一笑,道:“难怪他到忘情宫的第一天在闹肚子,后来又莫名其妙成天抓着一把紫寒草往嘴里塞,居然是这么回事。”
叶无青道:“这东西对常寞的影响,究竟会发展到何种地步,我也难以预料,尚请师兄平日多加留意。
“现在,你也该明白他为何发不出『溜火神掌』了罢?体内有此奇阴之物,能活着已是奇迹。”
“傻小子。”厉无怨感叹道:“有傻福。”
叶无青踱步到窗前,伸手推开窗户,院子里只有蒙逊和楚儿守着,幽静无比。他抬眼望向远方天际,说道:“师兄,刚才我和你说的事都不可外传。留下蒙逊在此护卫,其它人都由你带回愚步斋。”
厉无怨惊讶道:“你要留在这儿守护他?”
叶无青点点头,说道:“往后除了督促他参悟『铜炉心鉴』之外,无需迫他太紧。譬如金光聚顶那样,他喜欢学什么,你便教什么,也不用考教他的进度。
“这个孩子,不同于蒙逊、楚儿他们,普通的传授方式在他身上行不通。”
厉无怨越发讶异,全不明白自己师弟心中打的是怎样的算盘。如果只为骗取小蛋的天道星图,自不必为他这般费心劳神;如果想栽培这小子,则该较常人严格十倍地督促教导,以期早日成才。
但不管怎么瞧,他也瞧不出半分小蛋能成才的样子。
满腹困惑退出厢房,厉无怨率了楚儿等人离去。
叶无青如泥塑般站在窗前纹丝不动,只看着日头由东而西,渐渐隐没在山后。
掌灯后,小蛋终于有了动静,先是眼皮微颤了两下,继而身躯发生轻轻的抖动,呼吸也变得忽疾忽徐、粗重起来。
这些状况自逃不过叶无青的法眼,他回身走到床边坐下,也不急于探查小蛋体内情形,只静静地凝视着这个奇怪的小弟子。
过了片刻,小蛋口中无意识地低低一哼,眉头紧皱,似十分痛苦,额头“啵”地闷响跳动了一下,又回复平静。
叶无青再次握起小蛋的脉门,立时觉察到他体内的真气游走异常,像是一团煮沸的粥四处冒泡,在经脉里横冲直撞,最后郁积到天庭附近凝滞不前。
而圣淫虫的精魄与这股离乱的真气,偏又泾渭分明、毫不搀合,依旧稳稳蛰伏于丹田深处歇息。
“传此心法给常寞的人,到底是想造就他还是要害他?”叶无青陷入沉思。
“啵!”小蛋的额头又跳动了一记,较之先前明显强烈了许多。
他的额头由于真气淤塞,竟徐徐隆起,宛若鼓出一个包煞是诡异。体内的真气暴走更烈,已全然处于一种无序的失控状态。
叶无青还是没动。他想看看,小蛋是否能运用天道星图中的绝学来解决问题。
再等了一盏茶工夫,小蛋额头的跳动频率逐渐加快,身躯的颤抖也更加厉害。
叶无青知道,倘若再不施以援手替他护法,小蛋将被自己错乱的真气震荡经脉,大病一场,一两个月里休想痊愈。
终于,在小蛋嘴角溢出第一口淤血之际,叶无青的铜炉魔气透体破入,先护持住他的心脉,随后缓缓引导暴走的真气游走全身。但他仍是忍着不去疏通小蛋天庭附近郁积的真气,任由它继续发展。
“砰、砰、砰!”跳动的爆裂声逐渐转重,每一下都令睡梦中的小蛋痛楚万分。
蓦然,小蛋体内彷有“轰”地一响,经脉中流转的真气刹那静默,而后如正午露珠神奇地消失,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叶无青注入的铜炉魔气还在游走。
这,当然不是小蛋的真气真的消失了,只是叶无青竟转眼间就无法感应到它们的存在,甚至包括丹田内的情况也是一样。
叶无青一凛,眼中陡闪精光,一眨不眨地紧盯小蛋额头,此处凝聚的一团真气,彷佛也在徐徐蒸发,跳动的强度与频率,亦随之一点一点地减弱。
以忘情宫宫主的博学睿智,居然也无法了解为何会产生这样的变故。
莫非是……叶无青竟也生出了一阵激动,他撤回守护小蛋心脉的真气,只保持内视之术监视着体内的动静。
久久,久久,小蛋额头下鼓起的小包也告消失。
他的身体恢复了宁静,宛如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般,浑然无知地酣睡着。
慢慢地,经脉和丹田里消失的真气,又开始一点一滴地凭空重现,惟有原先淤塞在额头的那团,甫一生出便朝两端迅速疏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化解了险情。
叶无青收回了自己的手,坐着一动不动,面色阴晴不定。月光从窗外照入,将他的身影悄然投射到地上,几不可察觉地挪移着,挪移着。
月上中天,有风徐来。小蛋的眼睛眨了眨,渐渐醒转,映入眼帘的,便是叶无青那张永远让人窥不出喜怒的脸庞。
“师父?”他双手一撑想从床上坐起身。
叶无青按住他的肩膀,道:“你不必起来,我有话要问你。”
小蛋暗自一惊,他根本不清楚自己睡了有多久,还当是半夜里叶无青突然登门。“难不成他是知道了我和师姐去诸极玄黄洞天的事情?”心中忐忑地思忖着,等待叶无青问话。
叶无青从袖口里取出一块藏青色绢帕,递给他道:“你先把嘴边的淤血擦干净。”
小蛋愣了愣,才感到嘴边果然有几缕粘乎乎的东西,接过绢帕一抹,全是血迹。
“你已经睡了超过二十个时辰,就在今晚体内真气陡然暴走,险些酿成大祸。”叶无青坐在椅子里,观察着小蛋的神色徐徐说道。
“啊,敢情我的怪病又犯了!”小蛋习惯地挠挠头,衣衫上浸润着汗水,凉冰冰地贴着身子。
他看着手里的绢帕,道:“原来是您救了我。”
叶无青不置可否,问道:“常寞,这门诡异的心法是你义父传授的么?”
“不是。”小蛋对这点从不隐瞒,老老实实道:“好像我天生就有,也没谁教。”
叶无青一代枭雄,自不相信天授奇功的荒诞说法,但他仍旧点点头道:“你可清楚它存在莫大的隐患,可能在将来要了你的性命?”
“我知道,所以干爹才带我去天雷山庄盗天道星……”小蛋一省,赶忙住口。
叶无青微笑道:“在你熟睡时,能否感觉到自己体内真气的异样?”
小蛋见他不再追问天道星图,暗松一口气回答道:“我睡着了就什么也不晓得啦。”
叶无青哦了声,沉吟一会儿接着问道:“那你有没有做噩梦,譬如梦见洪水没顶、烈火焚身?”
“没有。”小蛋回忆着,忽然咦了声道:“好像就在刚才,我真做了个梦。”
“梦见什么了?”叶无青的语气平和,犹如一个在专心听故事的人插嘴道。
小蛋沉入自己的适才的梦境里,喃喃道:“我梦见有许多小星星,陪我玩官兵抓强盗的游戏。一开始是我当官差去抓它们,但每回明明抓住了,手上一捏,却空空的什么也没有。等我松开手,它们就又出现了。”
“然后呢?”当小蛋说到“小星星”时,叶无青的心一震,自然而然联想到了天道星图,唯恐小蛋警觉,用漫不经心的口
吻问道:“你最后抓到它们了么?”
“没抓到。”小蛋回答道:“后来就换成它们来抓我啦。”
“他们有那么多人,你可难办了。”叶无青关切道。
若是门外的蒙逊有胆子功聚双耳,偷听到师徒之间的这段充满“童趣”的对话,定会吓傻。
“是啊,起初它们只出来一个抓我,我还能逃。可慢慢地,其它的星星也都加入了进来,从四面八方一块儿往我围过来,我就逃不了啦。”
小蛋描绘着自己奇妙的梦境,接着说道:“还好,等它们冲到我跟前的时候,我也一下子消失了,没让这些小星星抓到。”
“后来呢?”叶无青问道:“你们后来还做了什么游戏?”
“后来?”小蛋想了想,摇头道:“它们也跟着不见了,我就醒了。”猛然兀自睡意留存的脑海里灵光一闪,记起道:“那些小星星的样子,可不是天道星图里的『有容乃大』么?我怎么都说出来了,该死该死。”
叶无青见小蛋脸色微变,晓得他有所醒觉,拍拍肩膀道:“你先休息罢,不要再胡思乱想。如果身子有不适,便和厉师伯说。”站起身走向门口。
“多谢师父关怀。”小蛋下床,光着脚送走叶无青和蒙逊,回头关上门,坐到师父刚才的位子里,望着床发呆。
师父这么问,会不会是发觉到了什么?唉,他想问究竟,其实我自己都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和那些小星星玩官兵捉匪的游戏倒也有趣,不晓得以后还能不能梦见?
“对了!”他猛一拍脑袋,喃喃自语道:“要是以后有人打我,我也能像梦里那样突然一下子从他跟前消失不见,让他打不着也看不到,那该多好?”
不提小蛋异想天开地琢磨起“官兵捉匪”的游戏,叶无青离开寞园缓步走在静寂无人的街道上,忽道:“蒙逊,去一次朱雀园,叫楚儿立刻到克己轩来见我。”
蒙逊不明所以,也不敢多问什么,风风火火赶到朱雀园向楚儿传达师令。
当楚儿走进轩中,就见师父伫立在廊檐下,抬首仰望着星天,缓缓道:“楚儿,给你一个任务。”
楚儿道:“是,请师父吩咐。”
然后,便看到叶无青回转过身面对着自己,眼中闪烁着深遂莫测的神光,低低道:“接近常寞,让他信任你甚至喜欢上你。”
楚儿心弦一颤,咬了咬朱唇轻声问道:“弟子明白。”
“是么?”叶无青嘴角浮现一丝飘忽的微笑,道:“你们怎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