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山看看妻女,无奈地叹口气,这娘儿俩,他拿她们是一点儿办法没有,只能轻声叮嘱:“太子才十六岁,现在还看不出什么来,万岁爷却极疼他,你想想,咱多疼自己的嫡子女就知道万岁爷有多疼太子,以后这样的话,千万不能再说。”
玉儿扯扯自己的小脚,没扯动,还被阿玛趁机挠了几下。
听到女儿咯咯的笑声,阿山抬起身,一把把女儿抱在怀里,对着那张小脸使劲儿地亲,玉儿痒得受不了,边躲边跟额娘求救,拼了命的要从阿玛的怀里爬出来,却被阿山一只手按在小腰上动不了。
玉儿挣扎半天,腾出两只小手,按住自己阿玛那张老脸,不让他再靠近自己,小嘴里一个劲儿地喘气求饶:“阿玛,阿玛!”
阿山笑着看女儿闹得红朴朴的小脸儿、圆圆的眼睛弯得只剩下一条缝了,仰着头还在那儿笑呢。
回头对媳妇抱怨:“她今儿一整天粘着四阿哥,都不带搭理我的。”
瓜尔佳氏看着父女俩闹腾,笑眯眯的也不出声。
“阿玛,你怎么能跟额娘告状,你看你跟着皇帝吧,又腾不出手带着我,我自己找个小保镖,多好,你也放心,不用分心顾着我,玉儿这么体贴,嗯,善解阿玛的意,阿玛应该奖赏玉儿才对,咱不兴冤假错案啊,不能颠倒黑白的。”
“哟,你个小丫头片子,又学了几个成语了,还用到阿玛身上啊。”说着,就又挠痒痒。
“啊,哈哈,阿玛,阿玛,玉儿,玉儿不说了。”
阿山不理,接着挠,玉儿扭得跟条小虫子似的:“哈哈,啊,额娘,救命呀——”
瓜尔佳氏一看,这眼泪都笑出来了,一拍阿山:“得了,一会笑得收不住。”
阿山看看女儿像根儿软叭叭的面条似的,方住了手,玉儿往那儿一摊,不动了,哎哟,我的个娘哎,这一笑一闹咋这么累呢,歇会儿,歇会儿。
阿山见她全身无力,搂过来放在自己胸膛上,让她喘气儿。
又回头对自己媳妇说:“这孩子身子太软了,我都不敢用力。”
玉儿偷偷翻个白眼儿,这不用力都笑得止不住,这用力,不是得要了我这条老命?
瓜尔佳氏抿嘴乐:“你没看她总把自己摆成这样那样的姿式,那练久了,能不软吗?这不,还一定要我也跟着练。”想想:“你别说,我跟着练了后,觉得这筋骨也不像前些年那么僵了,感觉身子都轻了好些。”
阿山也想了想,回头冲着媳妇暖昧一笑,瓜尔佳氏看他那神情,脸止不住一红,这老不正经的,准没想好事儿。不理他。
回头问趴在她阿玛身上装死狗的玉儿:“宝贝儿,你这都是从哪学的?”
玉儿眼珠咕噜噜一转,也不动弹,就趴在她阿玛身上,嗡声嗡气地答:“没人教,就在玉儿脑子里呢,就像吃额娘的奶一样,玉儿就是知道这对身子好。”
这是怎么说的?瓜尔佳氏与阿山面面相觑,这孩子……
阿山轻拍怀里小女儿的背,“说清楚,免得额娘和阿玛担心。”
玉儿爬起来,一扭身,上半身伏在了额娘怀里,小腿小脚丫子还搭在阿玛身上:“嗯,玉儿不知道怎么说,玉儿就觉得应该吃额娘的奶,那样对玉儿好,玉儿把自己按这些姿式摆,就觉得很舒服,嗯,就是这样,差不多。”这事好像是有些灵异,不过,不可能编一个师傅出来,自己身边一直有人呢:“天生就会的,是天生的,难道额娘阿玛脑子里没这些吗?”
瓜尔佳氏心想,这孩子,刚才还说没什么可告诉自己的了,这会又说出这么大的事儿呢:“爷,咱家这孩子不会是什么上界的神仙转世的吧?”
阿山好悬没翻白眼:“你当神仙没事儿就下凡来玩儿呢?都想什么呢。你们这些娘们儿家家,就爱说道神仙精怪的事儿。”
瓜尔佳氏不愤:“那你也说不通,为啥这孩子天生懂的就比别人多。”
“这有什么,这人天生就知道找吃的,天生就知道冷要穿衣服,那猪热了都知道去泥浆里滚一圈当洗澡,只不过这孩子知道的稍多点,知道摆这些姿式很舒服,这可能也是因为她五感异于常人的原因,你想,你感觉那被子不晒太阳没啥吧,她就知道晒了以后睡着舒服,你说是不是?她就是天生的感觉比别人灵敏。”阿山越说越觉得就是这样,这完全说得通嘛,什么神仙精怪的,那都是扯蛋!
“我记得在书上看到过,如果要地震了,那些个什么虫啊,鸟啊,兽啊,全都知道。就急着搬家,说明呀这能感觉好坏,趋吉避凶的也不只咱家女儿,你说是吧。
你看,这孩子怎么就知道我那些个妾不好,可能我从妾屋里回来,她觉得阿玛精神没平日好了,或者是身上沾上什么别的让她不舒服的气味了,她那时那么小,连话都听不懂,就知道那些于自己父亲有碍,现在大一点,会说话了,就知道用话把这些说出来了。”
阿山越说越觉得有理:“我记得有一本书叫什么奇闻谭的,忘了,那书看太久了,其中就记着一件事,说有一次要地动了,主人家养了多年的狗狂吠,咬着主人的衣角死命往屋外拖,打也打不听。后来主人没办法,跟着它去到屋外,没多久,地震了,房也塌了!
这狗你说要是会说话,是不是也就会说:要地震了,咱去屋外吧,和咱们女儿一样嘛。”
阿山很得意,觉得自己找着依据了:“咱家女儿不只知道凶,还知道吉,知道这些姿式于身体有益,也知道那些妾于父亲有害。”
瓜尔佳氏看阿山自圆其说很肯定的样子,偷偷松了口气,又趁阿山没注意瞪了怀里的女儿一眼。
玉儿趴在额娘怀里偷偷乐:这哪是什么天生知道,这是她从空间里一本书里学会的。不过,阿玛既然觉得能说通,更好哈,不用她费神去解释。嘻嘻,也就是自己的亲生父母才这样儿,要是旁人,早疑神疑鬼了。
“那别人问起来,总不能说孩子天生就会吧。”瓜尔佳氏趁机一次性解决问题。
阿山想了想,这是自己的宝贝女儿,自己家里人不在意这些堪称神异的事儿,可架不住旁人想三想四,这是得想个办法,一劳永逸。
无意识地捏着女儿的小脚丫,阿山闭着眼睛开始伤脑子。
玉儿和额娘一对眼儿,偷偷笑,偷笑了一阵儿,见阿山没啥动静,瓜尔佳氏转转眼珠:“要不就说是妾身教的?”
阿山睁开眼:“你一个妇道人家,你咋就会了?”
“要不,就说妾身跟别人学的?”
阿山气乐了:“你个老娘们儿,你以为玉儿的本事这满世界谁想学就能学到呢,你看三儿学点武,还是阿玛带着去盛京正式拜师学的。谁家有点东西不是藏着掖着,还能遇上一个人就教?”
说着话阿山想起一件事儿来:“……记得打三藩那些年,咱家捡回来一个病了的老妇人,你看她可怜,就收在家里做粗活,后来到底没几年去了……还记得吧。”
“嗯,记得呢,这不,也就几年前的事儿,一个粗使婆子,老爷居然还记得。”
阿山得意一笑,觉得自己记性确实不错:“就借这老婆子来用,反正没人知道她从哪儿来,有什么根底。就说这老婆子原是云南一带的,后来三藩乱了,逃出来,逃到了北京城,病了,你发善心救了她,她临终了感恩,就送了你这么些个祖传的,你也没太在意,后来没事儿的时候翻着玩儿,就学会了,再后来觉得身子变松快了,筋骨变好了,就教给女儿,女儿因为小小年纪练,比你练得好。”说完了,阿山得意一笑,“你看这么说,能圆过去吧。”
瓜尔佳氏想想,点头:“云南那地方,好多神神道道的东西,一般人也都不懂,像那个叫蛊的东西,就传得可神了。这一说,人家也觉得可信。”见阿山很得意,抿嘴笑:“老爷就是比妾身想得明白,这,再没别的不妥了。”
阿山觉得自己很男人。玉儿见阿玛的神情,想笑,看额娘很严肃地瞪自己,又赶紧止住,把小脸儿埋在额娘怀里,才咧开了嘴儿乐。
“那这事儿和额娘阿玛他们说吗?”
阿山想了想:“额娘阿玛年纪不小了,就不让他们跟着担惊受怕了,就跟他们说是那个老婆子临终所赠吧。”抬头正看见小女儿在她额娘怀里撒娇,又有点不放心:“你可得好好教教玉儿,别让她说漏了。”
瓜尔佳氏揉揉怀里的小脑袋:“你放心,咱们结发二十多年,你交给妾身的事儿,妾身有哪件儿没办好?妾身一定把孩子教好,也免得她说漏了让她太太玛法担心。”
阿山点点头,看看小女儿晶莹剔透白玉似的小脚丫,便觉得爱得不行,想想她弄的这些事儿,一时又气不过,抓起来就咬了一口,玉儿本来正藏在额娘怀里偷乐呢,这一下,再也忍不住,咯咯地笑出声来。
听着女儿娇嫩嫩的笑声,阿山觉得跟晒四月的暖阳似的,说不出的温暖舒爽。为了女儿的笑声,就算费再多心思,也值了。
谁家养着这样聪明孝顺的女儿不心肝儿如珠如宝的疼,今天出门逛街,她就想着给长辈们买东西了,愣没给自己买一件儿,谁家孩子三四岁的时候能这么孝顺?没听说过。别家这样大的孩子还屁事儿不懂呢,好多还尿炕呢,哪像自家这宝贝儿,从小就知道疼人,这要拉要尿的就哼哼知会大人。唉哟,这心肝儿哟,怎么疼得够,想着,又把女儿搂进怀里,兜头兜脸的一通亲。亲完了,问:“乖女儿,还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