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前失贞!
丑闻啊!
慈宁宫里这一下骚动起来了,失贞这样的事儿也闹出来了,这戏,这一下可更热闹了!
玉儿看看得意的郭络罗氏冷笑道:“失贞?若真是失了贞,我表姐宁愿自己打死了,也不会让失贞的女儿嫁为人妇!”
玉儿的声音不大,可在一片窃窃私语中这冰冷的声音却显得格外清晰。
郭络罗氏不屑道:“这话谁都会说,可这事就摆在这儿呢,我小姑说,儿媳妇新婚夜不见落红却是实打实的没错。”
玉儿挑眉:“没有洞房,何来落红!”
哗!!
又一个惊爆猛料!
皇帝看看全无形象的一干人等,咳了一声。
皇帝一声咳,众人全都闭上了嘴不敢再动了。
郭络罗氏瞪大眼:“怎么没洞房,你怎么就知道没洞房?人家夫妻洞房没洞房你能知道?”
几个接触过刑部案例的阿哥却都若有所思,这种不洞房的事儿,大清也是出过的,只是,那大抵是嫌弃娶回去的是个丑女,或是新嫁娘有什么缺陷,再或者夫家发达了嫌弃新娘家贫……之后夫家以失贞没见红为名,第二日就退亲的。不过,这个萨克达明安怎么没退亲?
太后看看郭络罗氏:“老八家的!”
郭络罗氏狠狠拽一下手帕子:“皇玛姆,小姑说,明安新婚夜一直在新房,第二日明安很是愁苦,可那孩子有孝心,说是他额娘亲去钮钴禄家求来的,想着两家结了亲,最好不要再弄成仇人,只要这个女人以后不再做什么丑事儿,便不退亲了,毕竟,把这事儿闹大了,于钮祜禄家名声影响很大的,而且这个萨娜一辈子也就毁了,那孩子,心性纯善,全没想自己多委屈,多体贴孝顺呀。
可是,那孩子肯定再没想到,因为一时心善他当年忍下这么大的屈辱,今儿堂嫂居然仗势欺上门去了。大家只看到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身上的一些伤,可是,谁看到我们家明安的委屈呀?娶了这样一个无德的女人,便是教她规矩时偶有失手伤了她,也不算大错吧!当年我们学规矩,谁个没挨过教养嬷嬷的打呢?”
玉儿挑眉:“成日毒打,由着小妾欺辱嫡妻,这是哪家的规矩?堂弟妹也不想想,这世间的男人,谁能忍着当王八?难道是要靠妻家的权势吃软饭?除了这样无用的男人,妻子婚前失贞,谁个会真愿忍着?”
郭络罗氏火了:“你家的女儿自己不清白,赖得谁来?”
玉儿怒道:“我家的女儿现在仍是完璧之身,谁敢说我家的女儿不清白,你家的才不清白。”
回头蹲身一礼:“太后娘娘,这是否完璧宫里嬷嬷一验便知。”
太后皱着眉,“你俩不许吵,吵得哀家头痛。”
两人互相瞪视一眼,郭络罗氏转开头,玉儿则走到太后身边给她揉手心。
“皇玛姆头痛,你却揉手,你这殷勒献错地方了吧?”郭络罗氏讥讽道。
玉儿不屑道:“我真奇怪,你平日怎么服侍八堂弟的?八堂弟头痛你是不是就只蛮横地揉揉头了事儿?”
“头痛当然揉头了。”
玉儿不屑:“无知不可怕,可怕的是无知的人还总是自以为是!太后这是晚上没睡好,加上你一直吵吵,才会头痛,当然要揉手的。”
上了年纪,失眠很正常,玉儿把生气透出体外给太后揉了一小会儿,太后就觉得舒服多了。
“你这丫头,总这么贴心。”
玉儿笑道:“太后,今儿这事儿,也有玉儿的不是,惹得您烦心了。”
太后空着的手拍拍玉儿:“这事儿呀,也确实不能委屈了孩子,谁是谁非先不说,只是这孩子现在这身子骨儿,可太让人心惊了,比我这老太婆还瘦。”
玉儿手上不停:“玉儿要请太后做主,若验证了我这苦命的外甥女的清白,侄孙媳妇求太后到时为她挑一个好人家,也不求家势如何,只求一个家风好,懂得敬重嫡妻的忠厚之人就好,哪怕是白身也没关系的。可怜她无辜遭了这样的罪,一般人却只当她有错,若有太后的安排,却是再没人会说她闲话的!”
太后想了想,“桂嬷嬷,茹嬷嬷,你们领着这孩子去后面验身。如果孩子还是完璧,那萨克达家就是说上天去,都是错。如果已非完璧……”
玉儿抬头轻声道:“太后,当年孩子太小不懂事,今儿我表姐问得清清楚楚的,确实没有洞房。”
太后叹口气:“这怎么说的,这做额娘的怎么连这个也没跟孩子说清楚?”
玉儿苦笑:“当日萨克达夫人亲去求的亲,我表姐想着孩子到了那边必是好的,含糊着说新婚夜听夫君的就成,谁知遇上这样一个狠心无德的呢。唉——,咱们女人,苦啊,若没嫁到好男人,毁的就是一辈子啊!。”
众人支楞着耳朵,却见这祖孙俩居然说起了悄悄话,都好奇不已。
太后点头,“桂嬷嬷,茹嬷嬷,你们去吧。”
玉儿回头看看萨娜,点点头,萨娜紧握着拳头跟了下去。
玉儿给太后揉了一阵儿,太后觉得头呀,身子呀都轻了许多,舒服极了,忍不住笑道:“宫里的人也都给哀家按揉,可从没你做得这般好。好了,哀家现在轻松多了,你且歇歇吧。”
玉儿笑道:“太后以后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只管叫了侄孙媳妇来就成,这都是我们这些晚辈该尽的孝心。”
太后笑得极适意,回头对皇帝身边的雅尔哈齐道:“以后,我常叫了你媳妇进宫,你可不许舍不得。”
雅尔哈齐痞痞一笑:“侄孙不会舍不得,孙儿到时跟着一起来太后这儿蹭吃蹭喝,不知道多美。太后您到时可别嫌我吃得多!”
太后开怀大笑,皇帝身边的阿哥们则集体鄙视雅尔哈齐的没脸没皮,既然说舍得,舍得还跟着?
皇帝见太后心情变好了,便与太后说话逗乐,身边的晚辈也时不时插两句嘴,一时慈宁宫里一幅安享天伦的和睦景象。如此过了半个时辰后,桂嬷嬷与茹嬷嬷领着低垂着头的萨娜出来,慈宁宫里一时静了下来。
桂嬷嬷与茹嬷嬷对视一眼,桂嬷嬷禀道:“奴才们试了多种法子,这钮钴禄氏如今还是处子。”桂嬷嬷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钮钴禄氏全身都是各种陈旧伤痕!”
慈宁宫里响起一片惊噫之声。先前虽想着雅尔哈齐家的媳妇敢说出来,必是有依仗的,只是,当事实摆在众人面前时,大家仍然觉得不可思议!是呀,成婚两年,还是处子,做为嫡妻,这是何等的耻辱!何况,这两年时间,萨娜被夫家虐待的理由就是失贞,如今,事实真相却是这般。这萨克达家可实在没规矩。以后,谁家的女儿敢嫁到她家?嫁去还有个活路吗?
太后皱着眉:“太不像话了,岂有此理!”
玉儿叹口气:“是呀,这样的事儿,大清可没几件儿,自打知道这事儿,侄孙媳妇就百思不得其解,既不中意我家的孩子,当初何必上门求亲!既求了回去却又为何百般虐待?后来,才知道,萨克达太太想为儿子娶一个善持家的媳妇,便求娶了我表姐的大女儿。
可怜我这外甥女侍候婆婆夫君后,平日还要经营铺面不能有亏损,若有,就发挨打受饿,这也就罢了,做为主母,却还要颠倒纲常侍候一个贱妾。萨克达太太训斥我外甥女不能生育,萨克达明安的小妾羞辱自己的主母,说她不该嫁入萨克达家。太后,您说,这婚姻大事,我这苦命的外甥女做得什么主,怎么嫁人倒是她的错了?”
太后冷哼一声道:“婚姻大事,要嘛上面指婚,那撂了牌子的也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那个妾是说长辈的做错了不成!”
玉儿叹道:“可不就是嘛!可是,那个萨克达明安听着小妾这样说我外甥女,却坐在一边喝茶冷眼旁观,倒仿佛认可小妾的话似的,太后,您说,这是个孝顺孩子会做出的事儿吗?他这是不满自己的母亲为自己选中的亲事还是怎么着?而且,这个明安还对着母亲阳奉阴违,甚至欺瞒长辈,太后,这样不孝的儿子,怎会是个好的?毕竟,连含辛茹苦养育自己的寡母也会欺骗的人,他的道德品性怎么会是个好的呢?百善孝为先,一个不孝的男人,居然还蒙骗了不少人,居然还做了官儿!”
玉儿吸口气:“他宠纵着小妾不敬主母,使唤我家的孩子如贱役,让我家的女儿为他的小妾洗脚洗衣,平日更是由着他的小妾对我家的女儿谩骂羞辱不断。那个明安,把我家孩子身边的人找着借口都打发走了后,从此便不让这孩子见外人,我表姐要见,他们也拦着,那个妾对明安说,且折磨得我家的孩子自尽了或是身子垮了病死了,到时让明安扶了她做正室。太后,这样狠毒心肠的,谁个好人家的女儿落到他们手里,都落不着好啊!”
一宫的人听着玉儿的述说听得心惊,这般明目张胆,真是嚣张,这个小妾也不可谓不毒辣。那家里有小妾得宠的,已经开始自危了。
郭络罗氏没想到事情发展到现在,倒成了自己家小姑的不是了,吱唔半天道:“若真是这样,确实过分,可是,现在也全是你一家之言。”
玉儿都懒得再搭理她,回头对皇帝道:“皇上,这些事儿,一查便知的,萨克达家的下人奴才总有知道实情的,本来这些小事不应该劳烦皇上,只是这事儿都已经被八堂弟妹闹到慈宁宫了,侄儿媳妇求皇上还这孩子一个清白,给这孩子一条活路,要知道,这两年她在夫家侍候婆婆夫君可一直没差的。”
皇帝皱着眉,这不过是个小官儿的家事,可这小官儿有几门亲戚,这亲戚有些个权势,因此,便把个小事儿闹到了皇太后的慈宁宫里来了。既闹到了慈宁宫里,他这个皇帝也不能不想法儿解决不是!
最重要,这宠妾灭妻之风不能长,这是纲常,是律例。太后身边的嬷嬷既证实了失贞一事纯属诬陷,就说明萨克达明安不曾洞房,这个萨克达明安一边欺瞒母亲,一边欺辱嫡室,还一边宠纵小妾,全是故意为之,这品性太恶劣了!如今,这个事儿,却要查实了,虽说现在八/九不离十了,不过,他是皇帝,他不能只听信一面之辞,必须要有确凿的证据才能更好定罪,才能服众。
“老四,老十,你们去萨克达家查实了,报上来。”皇帝想了想:“现在就去。”
四阿哥与十阿哥齐声应喏,退出了慈宁宫,马不停蹄出了紫禁城。
皇帝陪着皇太后又哈啦了一好一阵儿,才起身领着男人们走了。
皇太后看着沉默不语的萨娜,叹口气,这孩子让她想起自己当年,不过,自己比她幸运一点是有姑爸爸护着,她去是既不招夫婿待见,又被婆婆怪罪,却是比自己还可怜。
这人,大凡都是同情弱小的,太后也不例外,想了想,叫下面太监去传了两个太医来给这个可怜的孩子看看,看这身体底子是否被伤着了。
太医很快被宣了来,替萨娜把脉之后,却都呆了一下,对视一眼后,两人中年纪大的弯腰禀道:“启禀太后娘娘,这位……格格中毒了。”
太后手里的茶盏晃了晃,一边的茹嬷嬷眼急手快,赶紧扶住了,以免太后烫着自己。
太后由着茹嬷嬷接过自己的茶碗,看着两个太医冷着声音道:“中毒?可查实了?”
年纪较轻的也是道:“回太后娘娘,确实中毒了,格格还因长年劳累、饥饿,身子极是虚弱,若非自小打的好底子,此时,恐已丧命了!”
慈宁宫里的女人们都呆了一下,之后个个紧闭着嘴,唯恐发出什么声音来。
太后看看脸色一点儿没变的萨娜,叹口气,这孩子是不是早知道了,才会这般无动于衷?
“来人啊,去告诉老四老十,在萨克达家给哀家好好查查是谁下的毒!”
下面有太监应声后急步出了慈宁宫。
太后很恼怒,她知道自己有些迁怒,可是,这毒害嫡妻的事儿都出了,她如何还能无动于衷?
回头又瞪一眼郭络罗氏:“这就是你们郭络罗家的家教?”
郭络罗氏低头道:“皇玛姆,孙媳妇也不知道这事儿呀,您知道,我小姑虽不是阿玛的嫡亲妹妹,可也是一父所出的,我这个做女儿的,怎能不帮着他老人家看着点儿呢。若是阿玛在九泉之下知道我这个女儿一点儿不顾念着亲人,他就该不安了!”
太后看看抹泪的郭络罗氏,那怨怪孙媳妇多事儿的心倒淡了许多,叹道:“你年轻识浅,老八又一直宠着你,哪知道那些弯弯绕呢,这世上狠毒心肠的,总是有的,以后,切不可再随意揽事儿了,知道了吧!”
郭络罗氏乖巧的道:“孙媳妇记住了。”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又回头问太医:“你们既查出来了,就好好替这孩子把毒解了,把亏损了的身子也要补回来。可怜见的,连饭也吃不饱,还长年劳累,到底都吃了多少苦啊!”
两个太医对于解毒还是有信心的,都不是太复杂的,又不是后宫的娘娘们,他们也没多少心理负担,听了太后的吩咐就下去开方抓药熬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