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白无知送来酒和食材。渡河中游的大鲤鱼,买回来快速剐鳞剖腹,随后拌上面糊糊扔进油里。那鲤鱼还在油锅翻滚,只待炸得金黄才捞出来,放进另一口锅里烹饪。放上油盐,葱花,香菜,这热腾腾的一碗烧鱼就端了上来。再加上其他蔬菜,尤其是青菜豆腐,倒还凑了一桌子下酒菜。
龙浩等人按照座位坐了,就一起享用。屠胖子的嘴里快要淡出鸟来,一闻见腥味儿就忍不住流口水。龙浩举起酒杯道:“来,祝贺瞎子和无知兄弟重逢。”说着一饮而尽。瞎子道:“不是我吹,从前我在鬼脸森林里,吃过牦牛大的鲤鱼。足足吃了一个多月呢。”
白无知道:“净胡说。我怎么没见你吃鱼呢。”
瞎子道:“那时还没碰见你。我当时闯进了野蛮人的居住地,就是那种草棚子,正饿得七荤八素,野蛮人就请我吃鱼。我一看,奶奶的,好大的鲤鱼啊。于是天天吃,可这鱼也不是白吃的,他们叫我去摸一根短棍。我可不敢摸,为啥,因为我亲眼看到有个绿头巾摸了短棍,就僵硬了身体,死了!”
“胡说八道。”众人一起笑瞎子。瞎子还跟众人发脾气。大家又胡闹了两个小时,才各自休息了。
天一亮,龙浩吃罢晚饭,就打算独自一人去族长府。现在那里成了凶险之地,他可不想白白坑害了兄弟们的性命。屠胖子道:“你不拿我们当兄弟。有难一起担当,大家一起去。怕个鸟。”
龙浩他们又来到族长府,而白无圣只把龙浩叫进去,其他人都在大门外候着。龙浩托着锦盒进了客厅,依旧坐在昨日的位置。白无知从里边姗姗来迟,还需要两个侍女搀扶才走得动路。
龙浩开门见山:“族长,既然你知道我心中的计策,不知道有何难处,为什么不联合红山部族呢?”
白无圣道:“你毕竟是外来人,不晓得其中的缘故。我龙山部族之所以和红山部族争斗数百年,其实源于一件至宝。你可听说过九龙珠?”
龙浩道:“当然。红山部族的珍宝九龙珠,早就耳闻。”
白无圣道:“可惜就连我也不曾见过。那可不是红山的东西,而是千真万确出自龙山。数百年前,龙山部族外出游历归来后,带着此物。可惜从古至今,没人能够把其中的秘密窥探清楚。而此物又反复在红山和龙山之间流转。可惜啊。”
龙浩道:“族长不必惋惜。”他捧着锦盒,缓缓打开了,只见湛蓝色的光芒从锦盒当中绽放,看得白无圣表情动容。龙浩又啪地合上锦盒,道:“族长,这就是九龙珠。韩冰以及众长老自知无法识破其中秘密,所以托我将此物归还龙山。但族长若要此物,需得答应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龙山从今以后听从红山的号令。两族从此交好,共同称霸渡河湾。”
白无圣仰起头冷笑了几声,道:“你既然进了这门,就应该想到,你是出不去了。这宝物还是我的。”
龙浩忽然把宝贝双手捧起,高高举在头顶,道:“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把这九龙珠摔成稀巴烂,然后自己就撞死在柱子上!”
白无圣笑得更加得意了。“你倒是试试?这地毯足足铺了十层,那珠子摔不碎。还有,我那柱子可不是石头做的,而是用熊皮一张张卷起来的。你要是能磕死,我就把头割给你。”
龙浩用脚使劲儿踩了踩地毯,果不其然,还真像是十层毯子,怕是摔不碎珠子。他又摸了摸柱子,也还是软的。心内只得叹息一声,唉,老狐狸,好狡猾。他把珠子收回锦盒,朝白无圣笑道:“族长莫怪,我开个玩笑。”
白无圣道:“我也开个玩笑。我怎么舍得割自己的头呢。”
既然这一次斗不过,还是打道回府再做定夺。不想给白无圣拦住了:“把河海夜明珠留下。”
龙浩一脸尴尬。奶奶的,这老家伙耍弄自己。明明认识这玩意儿,偏偏看自己演戏。奶奶的,要不是看白无圣一把年纪了,他真想把老东西的头拧下来。“原来族长认得此宝。小子正要送给族长做见面礼呢。”
客厅里陷入了沉默。龙浩见老族长一脸的忧伤,随后,老族长摩挲着河海夜明珠,就打算去后花园看看。龙浩小心翼翼跟在一旁,也不敢多说半句话。现在,他可真是怕了这个老狐狸,怪不得红山部族的长老都来巴结老族长。
一进后花园,龙浩就望见四棵柏树格外醒目。花园里的菊花,绽放出红的、黄的颜色。这也是唯一开着的花朵。花园四周种植着海棠,不过已经变成枯枝。而四棵柏树正好位于花园正中央。柏树下面,还坐落着几个土馒头。
龙浩看见土馒头前面的石碑上都写着古体字,依稀能够分辨出一些字迹。
白无圣久久地盯着第一个坟头,说:“这是我爱妻之墓。我这一生也算是晚年凄凉了。我的爱妻,在生下二儿子后就难产过世。当初我娶她的时候,她才十五岁,因为娶了她,我才没有进攻红山部族夺回九龙珠。”龙浩看了许久才分辨出,那上面写着:爱妻韩霜之墓。
到了第二个坟头前,白无圣更加悲痛:“我的大女儿遇到了所爱之人,可惜被人横插一刀,最后也郁郁而终。她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孙女,至今还在野蛮人手里。”
龙浩看了墓碑上的字,禁不住震惊起来,上面写着爱女白无垢之墓。他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原来自己才是真正的无知。他此时才发觉,自己对渡河湾一点儿也摸不清看不透。
白无圣指着第三个石碑道:“这是我大儿子白无名,五六年前因为征讨岩流岛而丢了性命。这河海夜明珠便是从岩流岛得来的。前年,安南阮富贵来拜访,我便把此物赠送给了他。”
“原来如此。”龙浩点点头,“怪不得阮富贵把这东西当做身家性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