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拔烧火棍

夜幕降临，猫头鹰在树梢上飞来飞去，野狼也在林间不住地鸣叫，听得龙浩浑身起鸡皮疙瘩。当他第一脚迈进鬼脸森林起，龙浩就觉得上了白无圣的当。本来是龙浩说服白无圣撤兵，现在，不但没完成任务，而且被老家伙三言两语一忽悠，就悍不畏死地钻进这乌七八黑的森林里来了。

他们进了森林，在瞎子的指点下，一直向南行进。既来之，则安之。等到大获全胜回去，他非得给老家伙几个巴掌不可。一天时间下来，大家都累得汗流浃背，那裤腿上都缠着尚且茂密的藤蔓植物。龙浩见天色已晚，就叫大家安营扎寨，其实大部分人也都是露宿，个别的喜欢骑在树上，也有的钻草窝。龙浩只喜欢打个帐篷钻进去，这样起码有安全感。

屠胖子掰了干馒头，一边嚼一边骂：“奶奶的，难道都是吓唬人的？走了一天，没碰到一个鸟人。”

落黎也抱怨：“我说不让来，你偏要来。真要和野人怼上，还不知道用几月几年呢。”

龙浩最听不得别人犯牢骚，要么就老老实实跟着走，要么就滚回去。“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这点儿挫折都受不了，以后该怎么跟我混。赶紧的，还有没有吃的？”

屠胖子拿干馒头递过来，“现在也只有这些了。”忽然，一股烤肉的香喷喷味道飘过来。屠胖子顺着香味飘来的方向，一眼瞧见不远处的灌木丛里躲着两个绿头巾勇士。一堆篝火正在燃烧，上面还架着一串弯弯曲曲的东西。

“大哥，要不咱们半夜开溜吧。我怕。”一个说。

“没出息的样子。怕什么，有哥哥罩着你。”另一个答。

“万一野蛮人跳出来吃人咋办？”

“那你不会跑？”

“是啊，我想提前跑。”

“……”

屠胖子听见这话，那还了得，居然抓住两个逃兵。那也就罢了，藏着荤腥不拿来孝敬首领，真是大逆不道。他跳进灌木丛，狗熊般吼道：“你们两个鸟人，居然想当逃兵！看我不把你们交给首领处罚！”

两个绿头巾一见这彪形大汉，就知道是这次行动的首领龙浩的铁哥们，他们哪里敢得罪。于是光芒跪地求饶：“哥哥饶命，千万别告诉首领。我们以后不敢了，誓死捍卫龙山部族的荣誉。哥哥开恩呐。”

屠胖子笑道：“知错就好。”他的肥肚子咕噜噜叫了七八声。两个绿头巾对视一眼，慌忙把两串烤肉献上。“你们都给我老实点儿。”屠胖子抓起烤肉的木棍，钻进草丛不见了。

“你哪里抓的蛇？”龙浩不得不赞叹，这烤蛇的火候正好，外面流了一层淡黄色的油，里面咬起来嫩得像竹笋。要是有花椒，盐巴，胡椒粉什么的，那就更加美味了。

屠胖子挠挠头：“刚刚在那边抓的。落黎，你也尝一口。”落黎往后退了几步：“我不吃蛇。”屠胖子说：“不吃饿得慌啊！”“那是你。”“人是铁饭是钢……”

听着两人的争吵，龙浩躺在简陋帐篷里进入梦乡。一闭上眼，这一天来的疲惫都烟消云散，梦境的世界反而秋高气爽，大雁南飞，瓦蓝瓦蓝的天。他看见一个白发老者步履蹒跚，左手提着两只小板凳，右手拄着拐杖，艰难地向自己走来。最奇特的是，老者把头发扎成一束，直直地翘起来，仿佛头顶插了根烧火棍。

龙浩禁不住捧腹：“老人家，你的年纪不小，发型倒挺别致，挺会赶时髦。”

老者递给龙浩一个板凳，自己也坐下来，笑眯眯道：“小友，你这是在嘲笑我吗？老夫年纪大了，可禁不起风吹浪打。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腿折了或是心伤了，小友岂不是要赔我人身损失费？”

龙浩一愣：“老人家可真会讨价还价。我只是好奇而已。”

老者道：“嗯嗯，好奇没错。可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头上的锥子拔下来？”

“锥子？什么锥子？不是烧火棍嘛？”

“什么眼神。你再瞧瞧。”

龙浩站起来趴近前瞧瞧，果不其然，一把钢锥插进了百会。他还能看见已经凝结了的血疤。他用手弹了弹钢锥，还嗡嗡作响。是真的。“唉，我怎么称呼您老人家？既然在梦里相见，我就叫你梦大师吧。”龙浩清了清嗓子，“据我观察，你这钢锥起码有二十斤重，恐怕插进脑袋不是一年两年了。要是贸然拔出来，我怕梦大师你扛不住疼痛，万一两眼一翻死翘翘了，岂不是又要讹我？”

梦大师干笑了好几声：“你这小子。我人都死了，哪里还能找你的麻烦？放心，放心，你尽管用力拔。”

“真的？”

龙浩摸到锥子根部，两手紧紧抓住。“我可要拔了。”“废话那么多，赶快拔。”“你可要忍住。千万别死。”“快动手！”龙浩咬紧牙关，双足蹬地，胳膊、胸肌、腰一起用劲儿，猛然向上拔。他听见一阵血肉分离的声音，一股强力血柱冲天而起，喷了一脸。

“哎呀，不好，我要死了！”梦大师连连惨叫。

“怎么回事？”龙浩赶紧扔了钢锥。

“你拔错了！”

“怎么会拔错？”龙浩见梦大师身子摇晃两下，便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我死了。”梦大师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呼吸。龙浩又是揉胸又是推腹，全没有效果。他满脸沮丧地看着梦大师的尸体，心想，怎么会拔错？

等到他发现梦境世界渐渐模糊，梦大师的身体也远离而去，龙浩睁开眼，天已经大亮了。

“怎么会拔错？”龙浩喃喃自语。

“什么？拔什么？”屠胖子守在帐篷外面嘟囔着，“龙浩你可醒了。大家都等着你呢。”

龙浩钻出帐篷，外面已经站满了人，他浅浅一笑：“嗯，昨晚偶感小恙，贪睡了一会儿。大家上路吧。”

马儿发出轻轻的呼哧声，人们都向南挺进。龙浩观察了自己的人马，觉得不对劲儿，怎么少了几个人。“怎么少了五个绿头巾？奶奶的，就这点胆量也敢闯鬼脸森林？谁再当逃兵，回到族里，嘿嘿，白无圣那老家伙会跟你们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