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个子是丁小草,那个找不到家人的乞丐小孩儿丁小草!丁小草跟芳音是一伙的?丁小草这么小的孩子居然带着火光兽,火光兽还叫他主人?右梧实在猜不出,在自己面前上演的究竟是什么戏码。
丁小草慢悠悠道:“别着急,一会儿就跟你解释。”
这孩子,当真会读心术不成?
黑色雾气的尽头,是一间点了许多蜡烛的屋子。丁小草与莲薪前后越过黑色浓雾与光亮的分界线,周遭瞬时明亮。
右梧越过莲薪肩头看来路,那黑色却已经没了踪迹,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视线内,是一扇十分普通的木门,右梧一时间竟觉得黑雾只是一段幻觉,而自己是通过那门进了房间的。
转回头看向室内,首先注意到的便是一排淡青色蜡烛在挨着墙的长长桌案上安静燃烧。淡青色,很特别的颜色,散发出幽幽兰香。
房间不大不小。在铺了梅青色织毯的地面中央,矮桌上摆了整套茶具,杯中茶汤青绿,还冒着缕缕热气,却不见饮茶之人。
右梧正四面打量着,就被抱到了茶桌后的一道素色暗纹丝绢屏风之后,那里有一张矮榻,莲薪动作轻缓地将他放在了榻上,松开手的同时在他脸上捏了一把。
丁小草走过来,抬手取下右梧口中的帕子,“渴么?我倒茶给你。”
右梧揉了揉脸,探身盯着眼前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的男孩儿,始终有些不敢相信,遂问了一句,“你是是丁小草?”
丁小草蹲下来看了一眼右梧脚上透过层层纱布的血痕,而后抬起头,捏了捏自己的脸,“看来兰舟说的没错,我果然生了张大众脸。”
诚然,这张小脸不会让人印象深刻,可这双眼睛,见过的人该是都不会认错吧右梧道:“所以你真的是丁小草?你怎么会在这里的,不是要等你娘么?找到她了么?还有你怎么会跟芳音一起?他跟你说过什么?你是不是被骗了?还有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兰舟是谁?”
丁小草搬了张矮凳在右梧面前坐下,叹了句,“问题还真多。”
莲薪已经倒了茶水来,递到右梧嘴边,微笑道:“来,说这么多话口渴了吧,你看你嘴唇都有些干了。”说着就要喂右梧喝水。右梧忙接过杯子,有些犹豫地盯着青绿色茶汤。
莲薪俯身,就着右梧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放心,就是茶,什么都没放,要是想害你早就害了。”
右梧觉得这话在理,也确实口渴,就喝了水。上好的茶叶,入喉甘润。
莲薪收回杯子时,顺手就在右梧嘴角一抹,又往自己嘴里一tian,“再说了,我很中意你,又怎么会害你呢?”
右梧干咳两声,揉了揉鼻子,只当没听见,看向丁小草,“小草,你听我说,芳音不是什么好人,你肯定是被骗了,不过没关系,你别怕,你告诉我我们现在在哪儿,我想办法带你逃出去。”
“哎呀好可爱!我能亲他么?”莲薪挨着右梧坐下,胳膊直接搭在了他肩上,眼巴巴看着丁小草,“只亲脸也行。”
丁小草默默从怀中掏出个银色小盒子,莲薪见了忙站起来,“我错了我错了,别,我还想多玩儿会儿。”边说边直摆手。
丁小草不说话,打开了小盒子,那盒里只放了一颗赤色珠子。
莲薪见丁小草伸手去拿那珠子便认了命,趁着最后还剩一点时间,便飞快转身在右梧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这时珠子已经被丁小草捏到了手里,红光四溢。莲薪瞬时就缩小了身形,速度很快,右梧只听到茶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看到高挑身形的莲薪变成了一团红色,接着越来越小,最后似红色萤火虫一般,进了那银色盒子。
盖上盒盖,将盒子收回怀中,丁小草道:“莲薪生性轻浮,话多聒噪,虽然不是什么大毛病,但是很让人讨厌。”
右梧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丁小草这孩子,除了样貌身形,举手投足间处处沉稳利落,哪里都不像个孩子。
丁小草把凳子向右梧身边挪了挪,说道:“不是我要吊你胃口,只是不知道从哪里讲起才好不过你要相信我,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所以你现在可以放下心来不用紧张,因为我毫无恶意。”
右梧心说,我是可以相信你没恶意,可是你跟芳音是一伙的啊,那家伙曾经差点害死半夏,又对他纠缠不休,今早还还杀了很多人。想到这里又觉得一阵恶心,平复了情绪后,他才道:“换了你是我,会因为这几句话就相信你吗?”
丁小草提了一口气,小手按在右梧手背上,抬起水汪汪的眼睛,柔声唤着:“哥哥”
右梧心头一颤,语气软了下来,“叫声哥哥装可怜也”没用。
“丁小草只是我自己给自己取来玩的名字,因为我娘死得早,她姓丁,而我的小名叫草儿,所以我出门在外总说自己叫丁小草。”说到这他握住右梧的手,语气分外认真,“而实际上,我的本名叫上官蔚然。”
上官并不是个常见的姓氏,右梧脑子有些懵,难道
“我父亲名叫上官苻,他们那一辈人,取名用的都是草字头的单字。父亲还有个同胞的姐姐,如果她还活着,我该叫她一声姑姑才对”丁小草用不太长的胳膊抱住右梧腰身,又甜甜叫了一声,“哥哥”
右梧被身肢柔软的丁小草抱着,脑中所有思绪一时间都被这声哥哥轰成了齑粉。
“哥,你还活着真好,家里人都以为你死了,我之前也没想到你居然会流落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哥,等你跟我回去了,我爹他们一定很开心还有,你放心,我们现在不是当年了,我们有能力保护你”
“我真的是你哥哥?”
“如假包换”丁小草说着抬起头,却看到右梧脸上的两道泪痕,忙抬手去擦,“哥哥。”
丁小草的手指掠过脸颊,右梧才意识到自己没出息地哭了,忙吸了吸鼻子,抬袖子把脸上的眼泪擦了,而后一眨不眨地盯着小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