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梧的心情也跟着上官行知的话紧张起来,认真问道:“您说的疑点是?”
上官行知苍老却十分有力的手在桌面上划着,“其一,帝宫之内如何施用妖法又是何人所为。其二,那人为何会知晓千年前的诅咒图腾一事。其三,那人出于何种目的要对你下毒手。”
右梧认真思考,从第一点开始问:“帝宫内绝对无法使用妖法么?”
上官行知点头,“帝王居所不为妖邪所侵,妖物是绝对无法从外靠自身力量进入帝宫的,万一侥幸进去,或者遇到有人从内部使用召唤法阵的情况,充满恶意的妖术也是无法施行的。”
右梧点点头,“关于第二点,关于司岚莫离的事,虽然知道的人极少,但还也不是无人知晓,只是这范围不大罢了,至于第三点,小草他说幕后主谋一定是木凡,对我下手的目的是除掉我和母亲这两个绊脚石。”
上官行知端起已经冷了的茶,喝过一口不满意又放下,叹了口气,“关于第二点,当年那事封锁地很严,除了我上官一氏和皇室中的某些成员外几乎无人知晓,所以现在查起来十分困难。
而关于第三点,蔚然那么说是因为他意气用事罢了,他不了解木凡,而我却是看着木凡那丫头长大的,对她的禀性还算了解,不觉得她能做出如此狠毒的事来。
当然,人心难测,深宫之内的变故我无法断定准确,但木凡如果想除掉年幼的你,根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你一个稚童,且不说究竟能对她构成多大威胁,她若真想除掉你,可以不动声色置你于死地的方法也多得是。
可据我所知,要害你的人对你十分忌讳,可说是恨之入骨,一定要确保你必死无疑,才会下了如此狠毒的招数,你以兽形出生,作为帝王的广清帝自然不可能不予追究,这是第一层,在你身上加注邪恶妖术,即使广清帝不追究你也很可能因为承受不了而在几日内夭折,这是第二层,除此之外那人应该还了解你母亲的能力,所以设置了解开妖术之后身体显现出诅咒图腾的妖术,这是第三层……
另外,你当年被你母亲拼了性命叫出天鹿带出帝宫,那天鹿却至今下落不明而你也常年流落在外,这就是第四层,如果我猜想的没错,天鹿他早就遭遇了不测,而下手的就是要对付你的人,但这也构成另一个疑点,那人有能力杀死天鹿绝对不是等闲之辈,可他为何却会让处心积虑要置于死地的你逃出生天了呢?
不论是那人为何没直接动手取你性命还是他后来放你一马都令我十分不解,如果单从他在地宫内不自己动手来看,他可能只是无法在帝宫内对身为皇子的你动手,也就是说那主谋应该是妖族,你出宫之后仍没被直接杀死来看,那应该是一个从未动手杀过人的妖族,为了自身妖气纯净才错失了机会,但妖族本性单纯,我实在不理解为何一个未伤过人的妖族要取一名婴孩的性命。
还有,这些年来你活着,身上每到满月夜就会有妖气散出,那是即使用锁妖环也无法完全祛除的,那要加害你的人这些年难道就没通过这线索寻过你么?十六年过去,木风一个不懂妖法的人都找得到你,难道那人找不到么?如果他曾经找到你,那么为何不动手?
如果他只是并未找到你,那你回了泽陆被他发现后他又会不会再次试图取你性命呢?总之疑点太多,我无论如何都百思不得其解。”
右梧听着外公一口气说完这些,也觉得毫无头绪,确实,这事疑点太多,他想不通自己作为一个婴孩刚出世时会得罪到谁,本以为只是木凡为了求上位的一场阴谋,却没想到经过分析之后竟然复杂到如此地步,如果不是发现了什么关键线索,这谜团也许永远都无法得解,他也不会知道自己究竟为何被人记恨,非死不可。
上官行知拍了拍右梧肩膀,笑说:“好了好了乖孙,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再说还有我呢,虽然是把老骨头了,但多少有点儿作用,不会让你死在我前头的,哈哈哈。”
能不能别说死不死的……右梧朝着外公微笑,“嗯,我没事,只是想不通而已。”
上官行知又哈哈一笑,“这么严肃费脑子的事儿咱们先不想了,好容易见到乖孙你也算是家人团聚,可不能光扫兴了,走走,外公带你去喝酒吃肉。”
倒真是个性格开朗的老人,右梧在他肩上一拍,“好。”
上官行知拉过右梧的手揣在怀里,“我跟你说啊,西街有家酒坊的无名酒那可是好得很啊!啊对了乖孙你酒量如何?男人就是要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才行啊。”
右梧揉了揉鼻子,“可别小瞧了我,外公您的酒量也未必是我对手。”
“嘿,好小子,走走,跟老头子我去拼一场!你要是真能赢,我就把我攒了一辈子的法器都给你小子,哈哈哈。”
西街是一条十分繁华的街市,即使在商业重镇的雨单也是分外出彩的地段,五颜六色的招牌幌子鳞次栉比,上官行知拉着右梧走,是不是看一眼身后,小声儿对右梧道:“你是怎么招惹上这种厉害角色的?说实话他跟在后面我都不自在啊。”
右梧回头看离相,离相正漫不经心地看着两边的各色小店,他对外公说:“我跟他……嗯,一言难尽啊,哈。”何止是一言难尽,根本是无法开口嘛,要如何解释他跟离相的关系呢?两个都是男人,而且是异族,他还是在下面的,这种事虽然自己想想不觉得什么,但要跟长辈说起来果然还是难以启齿。
上官行知捋着胡子一笑,转个身就把右梧拉进了一家叫做“无名”的小酒坊,“这家的酒叫无名,但实际上有名气得很,你尝了就明白我不骗你了。”他说着看向店伙计,“十年的陈酿,来两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