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后,李元昊幽幽醒来,这十日之内,大江两岸发生了巨大变化,趁着孔道佛死去的间隙,镇南军调集军队,在大江汛期,渡过浪大风急的江面,直插南梁军队中军大帐,来了一次短兵相接,镇南军以极小的代价大获全胜,韩先霸没有乘胜追击,因为渡过大江,意味着粮草供给断绝,即便能够挺进南梁腹地,再取一次胜仗,最终会被切割包围,一一攻破。
韩先霸命令军队撤退,静守镇南军大营。北魏三大边军,其中镇北军和匈奴以长城为界,镇西军和西楚以太行山、黄河上游为界,镇南军和南梁以大江为界,但是实际情况上,镇北军、镇西军的分界更像是某种象征意义上的国界,双方全犬牙交错,常有小规模的战争爆发,但是在镇南军,大江便是两军明确的楚河汉界,不可逾越,每一次的双方交战,前期准备时间漫长琐碎。
北魏和南梁划江而治,双方爆发的战争屈指可数。
澹台国藩与南梁诸多高手对峙大江两岸。
韩先霸趁大江冰封,突袭南梁腹地三百余里。
南梁八位顶尖高手,偷渡大江刺杀澹台国藩,系数被杀。
趁着北魏那场针对天下第一的惊天一战,南梁乘船城北度大江,双方大战,以及此次,镇南军利用李元昊手刃孔道佛,士气如虹突袭南梁。
寥寥几次战争,三言两语就能概括。
此外,镇南军退却大江以北,还有一个很是轻巧的原因,建康城内有消息传出,北魏和南梁要联姻,天下第一美女陈洛妍要嫁给天下第一美人李元昊,公主嫁给皇帝,场面就玄妙有意思很多了,如此局面下,再打仗就说不过去了。
大江南岸的南梁军队最是尴尬,这北魏天子刚刚杀了一位大梁举足轻重的人物,太子殿下便急急将妹妹嫁给北魏天子,这不是明摆着打咱们大梁衍圣公的脸吗?听闻圣公和太子有师生之谊,难道都是假的?
幸亏书院二院长孔钧瓷在军营中,解释联姻此事儿,在北魏天子和大供奉决战之前已经定下,北魏天子和大供奉之战,是私人恩怨,无关国家社稷。南梁军队听罢,恍然大悟,其中道理深刻,但是理儿是这个理儿,太子殿下此举明显有打脸嫌疑。
不过回头想想也释然,一朝天子一朝臣,不是每个人都像北魏天子那般,念旧情,北魏老祖宗病逝归天之后,还会重用老臣。
想到这里,不少南梁军队向大江北岸一望,北魏天子还是个不错的人哩。
北岸的北魏军队是另一番场景,以前只觉得天高皇帝远,绣花枕头的皇帝陛下若不是有四大辅臣、三大边军扶持,早就将咱们大魏祸害干净了,经过此次整整三日的激战,镇南军士兵对皇帝陛下的感官嗖嗖向上升,暂且不提是否鲁莽,也不提是否顾全大局,单凭实打实的实力,天底下能有几个人打败孔道佛,更别说打得只剩下一颗头颅,皇帝陛下做到了,而且干净利索。
于是忍不住高声赞叹,咱们的皇帝陛下牛,咱们的皇帝陛下帅,咱们的皇帝陛下是真男人硬汉子!
知晓皇帝陛下女儿身的萱儿听到这些传闻,总是忍不住小生嘀咕一句:“你们才是汉子,你们全家都是汉子!”
再听说南梁公主要嫁入北魏,以前镇南军的老兵老油子们可能会私下唏嘘感慨:“皇帝陛下和那些小宫女的眉来眼去,每天整出各种幺蛾子,这是又要祸害天下第一美女,没人性啊。”现如今,老兵们再凑到一块:“血亏啊血亏,咱们皇帝陛下如此英明神武,玉树临风,竟然要按照帝王婚嫁的礼节,娶什么狗屁天下第一美女,哼,不带四五个如花似玉的宫女和一道之地陪嫁,咱们陛下这买卖就是亏了!”其他人纷纷附和,血亏啊血亏。
李元昊万万没想到,一次意气用事的鲁莽举动,一颗孔道佛的项上人头,竟然还改变了舆论倾向,获得了镇南军全体上下的拥护支持,意外之得,意外之得。
不过昏躺在营帐之内的皇帝陛下并不知道这些,睡梦很沉,仿若在混沌迷蒙之中,天地初始,周围一切似有还无,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终于有一束光照射进来,璀璨耀眼,令人不可直视。
李元昊睁开眼睛,幽幽醒来,身体无恙,能够感受到四肢存在,而且没有口干舌燥,胸闷气短的感觉,可见自己昏迷这段时间,有人将自己照顾的很好。
四颗脑袋凑了上来,皇帝陛下先看到两个陌生孩童的稚嫩脸庞,其中瘦弱的孩童还挂着鼻涕,她蠕动一下喉咙,笑了笑:“一看这两位少年便根骨奇佳,是百年难遇的武学奇才,稍加时日,必成大器,不过,这位少侠若是能将鼻涕擦拭干净,可就更不得了了,将来羽化登仙、位列仙班,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昨夜值夜,有点不舒服的方正脸色一红,扭头用袖子擦了擦鼻涕。星杰拍了拍方正的肩膀,哈哈大笑:“羽化登仙,位列仙班咧!”方正甩开星杰的手,脸色更红了。
再扭头看向另外两颗脑袋,小太监和小宫女,李元昊开口道:“余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的脸这么大,像一口能烙饼的大锅,能赶上萱儿两个脸,一看这面相就不得了,不得了啊不得了,凭着这一张大脸,将来羽化登仙、位列仙班,封个大脸神仙,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两句相同的话儿,搞笑十足。
萱儿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望着余庆揶揄道:“羽化登仙,位列仙班咧!”
余庆瞪了瞪两个偷笑的孩子:“出去盛粥去!”
说完率先走了出去,两个孩子跟着闷头闷脑走出去,萱儿姐有时脾气不好,爱敲人脑门,但是人不坏,反而可亲可爱,倒是这个一只胳膊的余庆哥哥,身上有股势,和拿着藤条的私塾先生有些相似,看一眼,便瘆得慌,让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