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相松带着粘杆处进入楚府很快,出去更快,不多时,楚府又成了那座阴森恐怖的府衙,老槐树在风雨中飘摇,凉亭矗立在远处,被雨幕遮掩,鲜血流出房舍,又被雨水冲刷,连那股血腥气味都被冲刷干净,不留丝毫。
地牢内,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殷商音突然眨了眨眼睛,倚着墙壁直立起身子,大口呼吸,缓解腹部的疼痛,猛吸一口气,他双手握住插入腹部的匕首,猛地抽出,一股钻心的疼痛袭击大脑,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眉头上深处丝丝汗水。
薛相松的匕首刺入腹部,足足一寸深,殷商音假死,躲过了一劫。
艰难起身,扶着墙壁走出地牢,殷商音回到住处,稍作包扎,从床被之下取出一个锦囊,那是楚人凤离京之前给他的,说是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取开,今日突然出现的人他见过,是楚人凤楚大人左膀右臂中的左膀薛相松,这么一位人物来楚府大牢必定发生了大事儿,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也不是他能推测揣度的。
打开锦囊,取出纸条,上面有两句话,第一句是:若是有变,杀掉地牢之人。薛相松苦笑一声,人已经被救走了,他也无能为力,既然楚大人如此想要地牢里的人死,为何不提前自己动手,楚大人可不是一个犹豫不决之人。第二句是:若有变故,去找汪嗣英。
殷商音皱着眉头想了想,汪嗣英他也见过,不过对于这位阴沉气质的年轻人,他并不喜欢,稍作沉思,殷商音装扮一番,披上蓑衣,一手扶着腹部出了楚府。
行走在雨夜中,殷商音不断回头观察着前后,然后专挑小街小巷走,预防有人跟踪,最终,他来到一处摊铺之前,太安城场间的商铺样式,林立在长街两侧,前面是商铺,后面便是住处。
走到门前,殷商音左右看看无人,伸手取出一柄薄刀,顺着门缝插入,挑开门插,轻轻推开铺门,隐了进去。
忽的一声,一道黑影迎面而来,殷商音来不及思索,举起薄刀以刀刃阻挡,砰地一声,刀光和薄刀相撞,殷商音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人一脚踹在殷商音的腹部,凤凰山五当家从门内飞了出去,重重跌落在雨水中。
“呸!老娘的门你也敢爬,活得不耐烦了吧!”
“白玉山,你能不能改改你的脾气,是我!”殷商音勃然大怒,牵扯到伤口,简单包扎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渗透了衣衫。
“殷商音,怎么是你?!”白玉山放下手中的斧头,扶起雨中的殷商音,开口埋怨道:“你来怎么也不敲门?还有你这么晚来我这干什么?”
“进去再说!”殷商音推着白玉山的肩头进了里屋,回头看看长街左右,确保没人,将小铺的门关好,开始脱衣服。
白玉山下意识将手中的斧头举起来:“殷商音,我可警告你,我对你没兴趣,你不要乱来,你可打不过我的!”
殷商音冷笑一声:“我对你也没有兴趣!”
当初在凤凰山占山为王,殷商音对这名神态玲珑的女子确实有些感觉,不然也不会出现白玉山是四当家,他是五当家的情况,其中就有殷商音暗中示好的意思,但是接触久了,殷商音突然发现自己对这名女子的兴趣没了,不是白玉山变丑了,依旧很漂亮,就是没了那种占有欲,这就尴尬了,也让殷商音感觉莫名惶恐,而凤凰山上下,除了白玉山一个女人之外,皆是男人,他带着恐慌和焦急下山去了一趟秦淮河畔,从最大的青楼走出来,殷商音心安异常,不是自己有毛病,而是白玉山有问题。
白玉山勃然大怒,我可以对殷商音没兴趣,但是殷商音你对老娘我没兴趣就是天大的罪过,伸脚就要踹凤凰山五当家,脚抬了一半,看到殷商音腹部上的伤口:“你受伤了?”
殷商音毫无顾忌躺在白玉山的床上:“别废话,赶快医治!”
白玉山取出针线和金疮药,将一卷毛巾塞入殷商音的嘴巴中:“忍着点!”然后将金疮药涂在伤口之上,殷商音闷哼一声,身体绷直,脸上冷汗直冒。看到殷商音如此痛苦,白玉山心头升起一股幸灾乐祸。
包扎好伤口,白玉山将半盆子血水掺入灶台下的黑灰,以掩盖血腥味道。白玉山吹灭蜡烛,两人对坐,房间内一片安静,只有外面的淅淅沥沥的雨声,殷商音将事情前后讲述了一遍,白玉山陷入了沉思:“事情不那么简单,若是粘杆处的内乱,薛相松首先对付的应该是汪嗣英,而不是去楚府,既然薛相松敢对楚府下手,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应该有人在薛相松身后给他撑腰。”
“会是谁呢?”殷商音皱了皱眉头,一方面是因为疑惑,另一方面是因为伤口疼痛。
白玉山指了指皇宫的方向:“应该是宫里出事了。”
殷商音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艰难支撑起身子:“你是说有人要谋朝篡位?”
白玉山轻轻点了点头:“你我都知道是谁,所以不要声张,你没去找汪嗣英是正确的,谁都不知道这位风评不好的汪大人到底是何等居心,现在能一锤定音的只有两个人了。”
“两个人?”殷商音疑惑道:“其中一人是陛下,可是陛下不在太安城,另一个是?”
“咱们大当家的爷爷吴昌赫,吴中堂。大当家外出公干,中堂大人卧病在床,但是只要中堂大人出面,大魏就乱不了。”白玉山一脸刚毅地说着,披上蓑衣:“你在这里养伤,我去一趟吴府。”
没给殷商音否定的机会,白玉山已经出了小铺,消失在雨夜中。
殷商音躺在床上,微微闭上眼睛,嗅着床上淡淡的香味,突然有点莫名的躁动,白玉山的脸庞不断在脑海里显现,他突然觉得凤凰山四当家又如同第一次相见时那般美得不可方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