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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老实巴交的江羽和有过一次正式挨打的经历,是被校外的混混打哭了鼻子。
犹记得那个深冬的夜晚,留在教室打扫卫生,一张记不清面容的脸同样告诉他要完了,校门外有人要干他。
那十五分钟值日的时间,就如同临刑前断头饭,既希望快一些过去,索性来个痛快,又希望时间停滞,好让发慌的心发软的腿得到些许慰藉,那种如坐针毡的煎熬江羽和一辈子也忘不了,最终在校门外五六个幸灾乐祸的起哄声中,达到恐惧的巅峰,怆然泪奔。
时间过了太久,江羽和早就记不起来当时脸上挨了多少耳光,肚子上挨了几脚,倒是为首的小混混丑陋的蒜头鼻、光秃秃的脑袋以及自己从泥土翻身爬起被人当做笑料的挫败还有印象。
再回九六年,江羽和压根没料到这边刚进新手村,没学攻略,没做任务,就轮到打小暴死。
这一次,他自然不会哭鼻子,不光不会哭鼻子,还学会了用脑子,用脑子里一种叫做理智的东西去思考问题。
单挑范吉安,江羽和不怕,他担心的是范吉安找来的帮手。
估计每一个挨过打的同学面对洪水猛兽最大的恐惧往往不是其本身的犬牙,而是来自于未知。比如范吉安如果是单枪匹马侯着江羽和,江羽和大不了当面锣对面鼓干一架了事,但范吉安纠结校外的势力,那就另当别论了。
一挑N这种考验身体强度的事有些鲁莽,那是兵王、异能高手的套路,他用不了……
江羽和边思考边做卷子,语文考试这个曾经的拦路虎,在多二十年阅历的老鬼面前直如砍瓜切菜,不到半个晚自习就做完了。江羽和把除作文以外的答案写在草稿纸上揉成团扔了出去。
张小娜一脸震惊看着江羽和,内心既藐视他的自不量力,又有些欣喜。
莫非以前少言寡语的江羽和最近打扮这么帅是为了……
张小娜不敢想下去,心里有一只小鹿撞来撞去,然而她的目光追随那个纸团滑行的弧线最终定位到抓耳挠腮的赵柯时,整个人石化了。
赵柯真没想到会有人给他传答案,虽说传答案的家伙貌似和他的水平不分伯仲,但聊胜于无,这次要考试再不及格,肯定会被叫家长。
赵柯抱着最差打算翻看纸团……
我靠!什么,这是!
猛然抬头望去,江羽和背着身子,像没发生什么,一身精干的小皮衣,和修剪得利落的发型让赵柯感到陌生。
更陌生的是这张草稿纸上洋洋洒洒的字,这分明不是江羽和的字,这种连笔,不算行书,写得却潇洒,哪像初中生写的。
赵柯写字像狗爬,但是他爸可是市书法协会会员,有名的书法家,所以赵柯基本的辩识力还是有,这时他也顾不上刨根问底,先抄了答案再说。
在草纸答案最后面,写着一段话,赵柯看了眼,面露难色,把纸团揉了揉扔进课桌桌兜,片刻,忍不住舔了舔嘴角的口水,又拿出纸团展开,似乎下定了决心,飞快写下几个字,扔给江羽和。
六点半,范吉安蹲在学校门口,舔着一张谄媚的脸,给两个高中生模样的男生递着烟,他自个也像模像样点了一支,抽了没两口就咳嗽起来,被那两个人讽刺了几句不会抽烟别装逼。
范吉安讪讪地学着过肺,思忖着得想办法学会抽烟,要是会抽烟,就能真正融入他们的圈子,不被小看,这样白露她们才不会把我当空气一样轻视。
仰起头,就能看到三班亮灯的教室,那里的一个女生,最近时不时就从脑子里蹦出来,尤其国庆过完,基本到了控制不了的地步,但一个是成绩倒数的差等生,一个是注定能考上全市最好高中的年级前三,怎么能谈成对象。
这些天做些吸引她注意力的事都不成功,尤其是那天被邓良伟痛打一顿,丢人丢大发了,邓良伟是三班班长,他惹不起,可那个挨千刀的江羽和倒是软柿子,蔡永明刚收拾了他肯定不管。
所以就拿江羽和开刀立威,也让白露看看,我范吉安学习上兴许配不上她,混的好歹是个人物。
范吉安踩灭烟蒂,又颤巍巍点了一根,第一次叫人打架,他也紧张,平时校门外打人的场子也不少,却没有一次是他的主场,都是充当看客,没想到当主角这么不容易。
他有点担心猴子下学时没有叫住白露,那就算打了江羽和,效果也必然大打折扣,男生打架归根结底是为了让心仪的女生看,这样以后跟她们说话开玩笑才有底气。
范吉安一会看着手表,一会向绿铁门里望几眼,旁边那两个从滨江三中请来的帮手等的有点不耐烦,叫唤肚子饿,范吉安撒腿跑到小卖铺忍痛花了五块钱给他们买了六包小旋风,四根火腿肠。
“李振哥哥,一会见了人叫到那边的楼道,我先动手,他要敢还手,你和你同学再上!”范吉安瞅了瞅那边亮着一盏灯的六号楼三单元说道。
八一小学附近有三大打架圣地,第一个是操场,第二个是厕所,第三个就是六号楼和五号楼之间。
操场和厕所没有灯,要让白露看清,就得选楼道那。
被叫做李振的男生将校服拉锁拉到顶,把领子立起来,显得更冷酷,道:“别尼玛比给我安排,在哪打不一样!咱可说好,事后不能说我们名字!”
李振也不傻,穿得校服是三中的,三中和八一小学虽然离得远,也不是找不到,如果名字泄露出去,江羽和的家长找到他们,很可能被学校记过。
范吉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又抽了根烟,终于熬到了铃响。陆陆续续,初一的、初二的学生往校外走,叽叽喳喳尽是打嘴仗的,初三在三楼,下来的自然要慢一些。
范吉安两只手插在邋遢的牛仔裤口袋里,故作冷静地望着校门。
“犯贱,快快快,来了……”
灯火昏黄的走廊内,串出一道黑瘦人影,人还未出校门,尖锐的声音先响起来,范吉安不用看也知道是猴子。
这时候,六个字足以形容他的内心活动,既心慌,又兴奋。
猴子的声音前脚刚落,后脚一声嘹亮的高音炮不耐烦道:“猴子,你神神叨叨的到底要干吗,不会是买上玫瑰花,准备向我们白露表白吧!我只想说三个字,别!做!梦!”
范吉安看到猴子手忙脚乱地解释,往这边指点,强笑着挥挥手,号称白露贴身护卫,也是第一死党的庞丽娇一脸鄙夷道:“原来是他……我说猴子,你怎么吃里爬外,跟二班的猥琐男混上了……哼,白露我们走!”
“别别别!白露……白露!上次的事我要告诉你实情,其实所有的事情都是江羽和自导自演的,那个卑鄙,下流的江羽和一直暗恋白露你,明知道配不上你,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就欺骗我让我把他当沙包推出去,我完全是被那个伪君子利用了,根本就不知道他的阴谋,直到事后我背了黑锅才明白……对不起,白露,今天叫住你主要是想把事情解释清楚,另一方面也给你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