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怎么了?还早罢,就要扎营了?”囡囡额头上闪着亮晶晶的汗水,打马来到志文身边问道。
“到了!”志文微笑着说道。
“到了?”三个丫头一开始有些懵懂,不过很快反应过来。
小英一声尖叫,“小志哥,要入关了?”
她们虽然贪玩,不过这一趟出来得太久,都想家了,得知张家口就在前面,兴奋得不能自已。
志文刚点了下头,小英就接着说道,“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啊。”说完就踢了下马肚子。
眼疾手快的志文一把拉住马缰,“不要着急,咱们这一趟回来,和当初出关可不太一样,就这么去的话,容易引起误会。”
三个丫头很聪明,看到身后冲天而起的烟尘,都明白了志文的意思,当下和他一道留在原地,静等后队人马的到来。
“吁...”钱管事来到志文身边停下,“东主,入关按例需有通关文书,不知你有没有为我等准备?”
“啊?”志文傻眼了,当时出关,司茶就只办了他和三个丫头,再加上柳才的文书,别说司茶想不到,就是志文自己也想不到会带这么多人回来。
钱管事心里轻叹一声,看来这年轻的东主对边关的这些把戏是真的不懂,一般大明商队出关,总要多备些空白文书,这样一来,若是在草原上收了人的话,也方便带进关内。
当然,志文这回要带的人实在太多,钱管事也不认为志文能准备这么多的文书,只是没想到一张多的都没有。
至于来张家口卖牛马羊的蒙人则又不同,不可能有文书的他们,需用银钱换取通关路引,不过路引一般不会太多,到此地的蒙人部落,往往只有一成的人能赶着牲口进张家口交易。
“东主,东主!”钱管事将走神的志文唤醒,“要不你们有文书的先进去几个,把文书弄好了再出来接应我们?”
志文回头,看看黑压压的人群、马群,还有马背上的羊毛,微微摇头。
不论司茶在与不在,他相信,只要自己等人前去求助,人虽多,但通关文书还是不难。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们的声势实在太大了,马两千,人一千,除了八大粮商那种超级大商队,一般的商家都没有这种规模,而且除了他们寥寥无几的几个汉人,其他的都是蒙人,想要不引人注目都难。
就这么去找蒲解会馆帮忙,与晋南盐商的关系,势必暴露在以范家为首的八大家眼下,殊为不智。
见志文摇头,常年替人出谋划策的钱管事极会察言观色,没有在文书上继续纠缠,轻咳了一声,“东主,若是银两足够,没有文书其实也无妨。”
志文闻言,长吁一口气,早说嘛,银两现在在他这里算是最没用的东西了,既不能吃又不能穿,能拿来打通关节最好不过。
当下假意将手伸进怀里,实则从仓库中拿了一大包银子出来,也不看看具体有多少,一股脑地塞给了钱管事,“拿着,钱先生,让柳才陪你走一遭。”
志文这番豪气干云的举动让钱管事有点反应不过来,手中这包银子,少说也在三百两上下,不知志文是视金钱如粪土呢,还是对他很放心,出手如此阔绰。
“怎么,不够?”志文见钱管事没有反应,又拿了一包银子放在他手上。
“够了够了,东主。”钱管事手忙脚乱地想还回去一包银子,他打的主意其实就是花钱买路引,这种路引其实及其便宜,不然也不会造就张家口塞北边贸重镇的地位,虽然数量有所限制,不过钱管事相信,只要银钱使够了,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拿着吧。”志文没有收下钱管事递过来的银子,“多了再还回来不迟,要是少了的话,就麻烦了。”
“是,东主。”尽管知道这十有八九是东家收买人心的举措,钱管事心里还是有些被信任、被重视的感动。
“柳才,你陪钱先生走一遭。”志文说道。
柳才在一旁拱手,表示知道了。
“其他人...就地扎营吧,就算今天能入关,咱们这么多人马,怕也来不及了,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入关。”志文吩咐道。
......
“吱...吱...”来远堡的北城门发出难听的声响,已经关了一半。
邹群反手握着钢刀,正用刀背驱赶着商队中人,尽管不再顾忌这只商队的面子,可他还是不想闹出人命来。
刚才还痛得在地上打滚的管事许是缓过了气,忽地停了下来,抬起涕泪横流的脸,也顾不上擦,战战兢兢地朝邹群喊道,“将军,将军!”
“怎地?”邹群不耐烦地瞪他一眼,举起腰刀,“莫非刚才那一脚还没挨够,非要吃我一刀才行么?”
“不不不,将军威武,小的不敢。”那一脚倒是让这管事不复当初的轻慢,“没马蹄声了。”
“你说什么?”邹群皱着眉头问道。
“小的说没马蹄声了,不信您趴下来听听!”管事讨好地说道。
邹群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都别动!”大喝一声,唬住了不安的人群,也趴在了地上,贴上一只耳朵,仔细聆听。
他这也是不得不如此做,若不是敌袭,却被吓得擅自关闭城门,那他这哨长也就当到头了。
“小的没说错吧?将军。”隔了一会儿,管事趴在一旁问道。
“让开!”邹群沉着脸爬起来,走到城门口向远处望去。
“哨长,好像真不是北虏来袭。”罗达说着话,指了指远处已经渐渐消散的烟尘。
这时,两道黑影出现了,很明显,那是两骑人马,正飞速朝来远堡而来。
“哈哈哈,不是鞑子来袭。”管事不知何时凑到了邹群身后,见此情景,忍不住放声大笑,其他商队中人也是齐声欢呼。
罗达和其他几个士兵停了手中动作,定定地看着邹群。
“看我作甚,开门开门。”邹群没好气地说道,搞了半天,是虚惊一场。
“呸!”邹群暗啐一口,拍拍身上灰尘,低声咒骂道,“入他娘,也不知是哪个商家,这么大的阵仗,看来又捞不到什么油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