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电话

“有点奇怪啊。”一口噎得郑思诚无话可说之后，谢姐突然正经地说。

郑思诚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哪儿奇怪了？”

“你觉得这些伥鬼的实力如何？”谢姐问。

郑思诚想了想，说道：“实力很弱，不过说起来伥鬼这东西，本身也不是什么实力强盛地东西啊。除了靠数量之外，只怕是稍微有点儿道行的，都能轻易地灭掉他们。”

“说的没错。”谢姐认同地说，“但是问题就在这里，这些伥鬼我相信和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些是一个妖怪手下的。之前的时候这只人妖已经屡次派伥鬼和我们动过手了，它不可能不知道我们的战斗力，没道理突然派这么多伥鬼来送死啊。”

谢姐这么一说，郑思诚就明白了。

正如谢姐说的一样，伥鬼是一种低级的妖物，它们的存在必须是有寄托才能存在，就好像寄生物一样。在捉妖这个行当中，这种东西是最好解决，实力最为低下的东西，别说现在车里坐着的颜童童和谢姐这俩位在捉妖这个行当里可以说是响当当地人物，就算是他们局子里最差的成员，只要有点儿经验也不可能因为伥鬼的数量更多而吃亏。

说白了，这些东西除了欺负普通人之外没什么用处，大概类似网络游戏中的史莱姆这个级别的东西——战斗力也就比一只鹅高一点儿。

派这种炮灰出来，没有道理啊。

谢姐和郑思诚在这边思考，颜童童不以为意地说道：“谁知道它在想什么？也许只是因为咱们快找到他老家了，所以狗急跳墙呗。”

小丫头白天在车上睡了很久，所以晚上的时候精神十足，没想到半夜坐车上正无聊呢，正好出现了一群伥鬼给她过手瘾，收拾完这波伥鬼之后，小丫头现在非常满足。

谢姐点点头：“也只能这么解释了，不过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正常来说，如果知道我们接近它之后，就算打不过我们，他不是还可以跑吗？”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郑思诚也想不明白，只好说道。

谢姐点点头，她心底总有一丝怪异的感觉，不过正如颜童童和郑思诚所说。如果不是快要接近事实了，那么这只人妖也不会突然做这种无意义地事情。她皱了皱眉，说道：“算了，以不变应万变吧。”

说完直接发动车子，冲进了弥漫的夜色之中。

……

繁嘉公寓，三楼，307室。

钱哥，原名叫钱成锦，父母给他取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希望他前程似锦，将来好好读书，能够找一份好工作。可惜他从小就没有好好读书，小学就整天旷课，最后只上了一个很差的初中。

然而就算是很差的初中，也有努力向上的学生，也有就算读书读不下去依旧会好好生活的学生，当然也有像钱成锦这样的，既没有努力，也不安心的学生。

初中的时候，他第一次遇到了在那个中学门口敲诈学生的某些“社会分子”，当时那个自称是“黑社会大哥”的混混儿收走了他身上准备去网吧通宵的上网费，但他不觉得这位“黑社会大哥”很可恨，反而觉得他很帅。

于是小小年纪的他最终成了这位“黑社会大哥”的手下，开始了替这位“大哥”在学校打探情报的行为，比如那位学生的生活费多，那位学生的女朋友好看……

很久之后，他才知道这位所谓的“大哥”也不过只是一个待业青年而已。

可惜这些事情最终没有改变他想成为一个“黑社会大佬”的梦想，就跟很多当年的小孩子一样，他们崇拜陈浩南和山鸡，认为古惑仔很帅，但是从来没想过古惑仔的结局其实是一场悲剧。

最后他的初中没读完，因为那位“大哥”落网后并没有像古惑仔里演的一样，兄弟好义气，反而毫不犹豫地把这位小弟给卖了。未成年人当然警察是没敢像对付那位“大哥”一样直接抓起来，只是批评教育。可是就读的初中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就把他开除了。

没法读书的他，没有选择跟其他读不下去的人一样，找个好工作，反而在黑道这条路上越走越远。最终他还是没成陈浩南，也没成山鸡，成了乌鸦一样的货色。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在不归路上走的人，越卑鄙反而越成功，最后他成功抱上了“陈老”的大腿，成为了一名“黑社会大佬”——的手下。

时光已经过去了很久，手下终究没有混成大佬。

陈老就如名字一样，叫陈老，是因为他老了。老了的陈老别的剩下不多，就剩下了一点点老资格了。好在陈老还记得他这个跟着他很久的钱成锦，靠自己的面子把他送到了“唐都集团”谢天磊的手下。

本来陈老的意思是，叫这个跟了他很久的人借机能够洗白，最好是跟着谢天磊这个狐狸学一点手段，以后不要在道上瞎耽误时光。

可惜钱成锦数十年的梦想依旧是成为一个“黑社会大佬”，就算给他机会，他也不会把握，所以被旁人一挑唆，他就带着唐都的手底下人开始跟别人干私活。

最终闹出了人命的他，反而觉得自己很酷，很有型。

但是谢天磊那个家伙就完全不这么想，这老小子据说早些年也是道上鼎鼎有名的大人物，没想到最后摇身一变，成了唐都集团的董事长之后，俨然一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一般。

钱成锦对谢天磊这种做法很是看不惯，他觉得自己是道上混的，干嘛要委曲求全，跟在那些当官的后面？自己天生就应该大口吃肉，大杯喝酒。

不过唐都集团的待遇不错，而且因为我陈老介绍的，谢天磊也给足了陈老这个老资格面子，安排他做了手底下干黑事儿的头儿，让钱成锦第一次感觉自己已经是一位“大哥”了。

没想到今天突然就被撸了。

钱成锦是用从小坚信地黑社会准则来思考的。

自己有什么错？自己是带头大哥，手底下的兄弟就应该护着，不然人家怎么会给他这个大哥卖命？再说了，当黑社会，不欺男霸女还叫黑社会吗？

说白了，谢天磊这个老小子不过已经是没牙的老虎，害怕警察，害怕当官的。

他打电话给自己一向视为偶像的陈老。

可惜陈老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直接把他大骂了一顿，把电话给挂掉。再打过去的时候，已经被拉到黑名单去了。

钱成锦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陈老也这么胆怯。

他去了平时最爱去的夜店——也是唐都手底下的一个场子。

平时去的时候，走进去哪个不是前呼后拥，他要带着那个坐台的女人，谁敢说半句“不”？谁敢问他“钱哥”要出台费？

可惜虎落平阳被犬欺，知道他被谢天磊扫地出门之后，甚至被门童拦在外面，说什么“先生，我们这儿不招待衣衫不整的客人”，呸！这场子他天天来，什么时候有这规矩了？不过是看他钱成锦现在落魄了，以前的家伙们一个个都开始耀武扬威了？

最后他只能去了一个街边小店，一个人喝酒道半夜，才醉醺醺地回家。

钱成锦躺在床上，虽然醉醺醺地但是却睡不着，他开始一个个地想着那些叫他难堪的家伙们，谢天磊，陈老，夜店的狗腿子们。

他发誓，以后一定会叫这些王八蛋通通都死无葬生之地，不但要杀他们全家，还要把他们的老婆孩子全卖到夜总会当鸡，死后也给他们带上绿帽子。

……

“你是我的玫瑰……”就在钱成锦躺在床上，一个个地幻想把那些得罪他的家伙们推入地狱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翻身睁了睁眼，没见过的号码。

“喂，你谁啊？”他粗着嘴，醉醺醺地喊道。

电话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钱成锦是吗？”这声音好像是经过处理的，就像早些年颇为流行的手机变声软件，那种明明说是变声软件，但是却只能放出电子声的还带着“呲呲”的声响处理过的声音。

“嘿，谁他妈玩老子？有本事你留下名号，等老子砍死你全家！”恍惚间，钱成锦以为又是哪个以前被他欺负，现在趁他落魄来整他的家伙。

“呵呵呵。”手机里传来电子声刺耳的笑，“钱成锦，你想不想杀了谢天磊？想不想报仇啊？”

他拿着手机，嘿嘿嘿地笑：“嘿嘿，当然想啊，老子不但要杀了他，还要当着他面杀了他儿子，然后再当着他的面，睡他老婆，还有他的骚货秘书。”这么说着，他好像梦到了自己真的已经杀死了谢天磊，还占了他的家，成了唐都集团的董事长。

“很好。”手机里的电子声露出赞扬地声音，然后说道：“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我就替你杀了他，怎么样？”

“你到底是谁？玩老子是吧？”钱成锦虽然已经幻想起以后要怎么叫谢天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是还是没有被忽悠瘸，听到这话，突然就清醒过来。

“呵呵呵”手机里的电子音又发出刺耳的声音，“你现在掀开你的床单，在你的床下有一样东西，你看了再说。”

钱成锦皱着眉头，翻身掀开自己公寓的铁床，床下躺着的东西叫他脸色煞白——一个人头像西瓜一样，掉在他床底焊着的铁条上。这个人头，就是谢天磊的一个手下。

“只要你想，下次就能挂上谢天磊的头。”手机里的电子音诱惑他道。

他咽了咽口水，闭上眼睛喘了好几口粗气，想到谢天磊是怎么对他的，还有那些夜店的贱人们……他默默拿起手机，颤抖地问：

“你要我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