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一定告诉了裴彦苏。
原来,他振振有词所说的她?的“撒谎”,指的是这个。
想清楚了这一点之后,萧月音又顺势想到了许多?旁的,方才?的窘迫和羞赧,也因此暂歇。
幸好她?也不算完全?蠢钝。
旋即,红晕再一次爬上了她?白皙娇嫩的脸颊,她?定定看着同样“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某人:
“我嘛,我也不过是说了几?句无伤大雅的谎言而已,若真要细究起来,你——”
她?抬手?,用细嫩的指尖指住面?前男人高挺的鼻梁,只差方寸的距离,却不触碰,高着音调继续自己的“审判”:
“裴冀北,你从一开始便?派了倪汴暗中观察我、保护我,嘴上说着不在乎,又故意吓唬我,说谎的明明是你,你怎么还倒打一耙呢!呀!”
最后一声小小的尖叫,是因为来自草原的狼狗突然伸了双臂,大掌揽住她?的后腰,把她?往前带。
裴彦苏仍分开双月,退坐着,她?被迫站在他中间,这样一来,她?虽是在俯视他,人却几?乎又完全?落入了他的掌控。
“无伤大雅?那公?主的小雅,又指的是什么?”他提眉,依旧云淡风轻的模样,语速慢条斯理?。
论?咬文嚼字、引经据典的功夫,萧月音自知根本?不可能是这位连中三元的状元郎的对手?,也察觉他妄图强行转换话题的意思,不上当,鼓着小脸道:
“我不知道什么大雅、小雅,最先撒谎的人是你,是你!裴冀北,原本?我还念着,你刀子嘴豆腐心,派了倪汴暗中保护我,我便?不计较你先前的种种了,但是既然你如此得寸进尺,每每理?亏便?只能用武力对我,我心里仅存的那点感动,那一点点感动,也被你气没了……”
听到“感动”两个字,裴彦苏摩挲她?后腰的手?掌一顿。
“要说荒唐,我也荒唐得很。”他有低不可闻的叹息声,颇为无奈地说道:
“那时候见你在气头上,若是我强行拦下你,不让你跟着那金胜春走,恐怕只会惹得你更生气。你以为,我看着自己的妻子头也不回地上了别的男人的马车、那马车渐行渐远,我会不想追上去?吗?只是,父皇从小捧在手?心、舍不得受半点委屈的宝贝大公?主,若是被我在这藩属国的大街上当场抢走,怕是会觉得实在丢人,她?恐怕要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萧月音眼角一收,舔了舔颇为干燥的唇瓣。
站在他的立场来看,自己这个娇纵任性的大公?主虽然是他心尖尖上的妻子,脾气也确实是有些阴晴不定。堵不如疏,真让他去?拦,到时候闹大了,他们平白让新罗人看了笑?话,他们两个得不偿失……
动摇之时,又听他用更加温和的语气说道:
“真儿你看,我如此为你着想,你任性不说,却还只气恼于我一开始装撒谎逗你,这样比起来,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嗯,好像有点道理?。
渐渐被说服的公?主眨了眨眼。
“既然你也说,你心中感动不已,那是不是应该,起码、起码先抱抱你的夫君?”他又循循善诱。
萧月音犹豫了一瞬,还是伸出了双臂,环住了男人的脖颈。
得逞的裴彦苏勾了勾唇,又不动声色地揽着好不容易哄好的小妻子更靠近他,方才?稍微郑重?了语气,道:
“其实,昨晚在金胜敏的太德公?主府,我遇到了一些事。”
她?认真地看着他。
“去?的时候,金胜敏倒是礼待有加,只让我与那准驸马朴重?熙对弈。”他顿了顿,“我心中藏着警惕,已经不饮不食,却不想金胜敏竟然将东西,涂在了棋子之上。而且,为了保证那药顺利入我的体?内,金胜敏心思歹毒,专门用了刺激的熏香,引我用巾帕擦拭口鼻。”
狐疑在脑中一闪而过,萧月音深深吸了口气,不由拧眉问道:
“东西……什么东西?”
到了此时,裴彦苏也忍不住感慨他的音音在某些方面?确实比较健忘,他曲了长指,用指背轻轻刮了刮她?紧绷的下颌角,慢条斯理?说着:
“真儿果然健忘,还记得我受封仪式那晚,你为了让那塞姬得逞,在我爱吃的酥糖里,都放了什么吗?”
受封那晚……酥糖……
回忆如潮水一般涌来,她?旋即便?想起来自己问的那“东西”所指的是什么,又回忆起他昨晚种种失控,答案,呼之欲出——
“你不愿提那晚的事,我自然也就渐渐忘了,谁知道……谁知道那个金胜敏,竟然这样对你……”她?只好慢吞吞回答。
昨晚上,裴彦苏也着实是反常,只是没想到他身上中了那样的药,已经那样难受了,却能在最后关头忍住,没有真正强迫她?。
反观那金胜春,简直可以用龌龊至极来形容。
想到他那如同饿狼扑食一般的嘴脸,那副急色到令人发指的丑陋模样,萧月音心中一阵恶寒,身上被他碰到过的地方,也陡然觉得难耐起来,像是被火烧过一样。
“真儿,我之所以选择忍住不告诉你,”男人的指背停留在她?的脸颊,他墨绿色的眸子,也同样闪着郑重?而认真的光采:
“因为怕你担心,怕你为难……这些腌臜孑孓,我一人承受便?好,不能玷污了真儿这个大周最璀璨的明珠。”
真情实感的夸赞自是格外动人,尽管知晓他所爱之人并非自己,萧月音心头也忍不住浮上了暖意。
刚才?那与他高挺的鼻梁只隔了尺寸的指尖,便?也不由自主落下,隔着薄薄的皮,她?轻柔地感受着他鼻梁骨上的起伏,来到鼻尖,一顿,刚好听见他又补充道:
“当然,还有就是,我、我私心里,也担心告诉你之后,你会吃那金胜敏的醋……”
“吃醋?”萧月音的手?指滑落在他的薄唇上,指尖抵住他的,其下有他说话的起伏,“我为什么要因为这种事情吃醋?”
“她?的婢女,在药效开始起作用的时候,把我引到了她?的卧房……”裴彦苏斟酌了片刻,方才?如此含蓄说道。
萧月音心下一堵,指尖也不由得用了力。
金胜敏的卧房,那岂不是……
她?想起裴彦苏受封仪式那晚,她?亲手?将一丝不挂的塞姬,送到他的床榻上。
回忆仍旧清晰。
呼吸不自觉凝住,她?嗫嚅,话语和手?指一样颤抖:
“所以,所以……”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①。”相比起来,他倒是神色如常,“我的妻子是你,谁都不可能强迫我。”
“那、那我也不会为此吃醋,”萧月音极力克制,仍旧难忍心绪纷乱,“为不值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