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言说的酸意。
也正是这难以言说,让他在两人进入了?房间、婢仆们都退下之后,才?略显霸道地把音音抱入了?怀里。
用他最喜欢的后面。
“一身?风尘,还是先洗干净了?才?好。”萧月音闷着声音,莫名不想与?他在此时突然如此亲密,微微挣了?挣。
她当?然不知道裴彦苏只听到他关心静泓的下落,又开始了?他的呷醋成瘾。
她只是不敢去细想,高王后对她仿若推心置腹说的那番话。
“抱一会儿,就一会儿。”他多用了?几分力,按住怀里的小妻子?,然后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说,“隔墙有耳,不能说实话。”
城门楼上与?大嵩义短暂的交锋,裴彦苏几乎可以确定,是漠北王廷之中有人向大嵩义通风报信,泄露了?他们的行踪。
乌耆衍赋予他的重任,不仅仅是同?新罗结盟,更重要的,是要他做这次与?渤海国交战的主帅。漠北王廷之中,有太?多人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上回?大婚,硕伊的毒计暴露,最后咎由自取以命保下了?车稚粥,也宣告着他与?右贤王乌列提一系彻底撕破了?脸皮。是以在直沽,那乌列提的喽啰之一奥雷,才?会想尽办法在他们的船上做手脚,以让他们葬身?大海为代价,告慰硕伊的在天之灵。
只不过,他们想不到江南闺秀裴溯竟然对船只了?如指掌,轻而?易举便破了?他们的毒计。
是以,表面上来看?,右贤王乌列提一系是王廷之内最有可能做出与?大嵩义勾连的人。但事无绝对,呼图尔及大阏氏帕洛姆也并非良善之辈,否则大婚当?晚那场审讯时,出自帕洛姆之手的贝芳,也不会暗中言语挑拨,想把萨黛丽置于死?地了?。
既然大嵩义对漠北上下了?解到事无巨细,想必自己?这次要做主帅之事,他也早已知晓。
对于大嵩义来说,是让他这个毫无半点领兵经验的新人做敌军主帅更有利,还是被漠北隐藏在幕后的人用山海关外的土地做筹码更有利呢?
而?被裴彦苏突然抱住的萧月音,听到耳边这突如其来的话,不由心惊肉跳。
想起方才?与?大嵩义和高王后用饭时,大嵩义玩笑一般地提起他与?裴彦苏做下的赌约,她浑身?一震,旋即一面努力挣脱他,一面尖着嗓音说道:
“谁要你抱!”
所幸两人所处的地方,几步路外便是一张书案,韩嬷嬷先来收拾房间时,便已经为她将纸铺好、将墨研好,就连写小字的笔也开过了?。
萧月音像躲着自己?的夫君一般往书案上靠,然后转身?,双手撑在案上,又闷闷喊了?一句:
“你不准过来!方才?从见到高王后那一刻起,你的眼神就没有从她那里移开过!现在看?够了?,又过来抱我?,像什么样子?!”
被激怒的男人当?然要展示自己?的霸道,她话音未落,他又追了?上来,又是从身?后,将她整个人都拢在他高大的身?躯里。
“公?主没有在看?微臣,又怎么知道微臣在看?高王后?”他的薄唇明明与?她近在咫尺,说话的声音却不小。
在她身?躯的死?角之下,他用她的手做了?遮挡,提笔飞速写下:
「行踪被漠北之人出卖,上岸时已被喂下软筋散,若要安全离开,须尽量示弱。」
入目之语惊心动魄,萧月音强行按下突突直跳的心,继续气鼓鼓回?应裴彦苏方才?的话语:
“是我?小瞧了?你,先前在平壤城,你之所以对那金胜敏一流嗤之以鼻,不过是因为她们长相实在欠佳……像高王后这样倾国倾城、明艳大气的美?人,可比我?这清汤寡水的要有吸引力得?多吧?”
一面说,一面同?时在他袖笼的遮挡之下,用他刚才?用过的那只笔,写道:
「高王后神秘莫测,心思深沉,不愿看?见我?与?你夫妻和睦。」
“夫为妻纲,我?是你夫君,我?想看?谁就看?谁,即使你贵为公?主,也管不到我?的头上。”裴彦苏言语冰冷至极,“罢了?,我?也懒得?费心思来勉强你。”
这一次,他在她的字旁,提笔写道:
「那便再演一场。」
在离身?之前,这张纸已经被他不动声色收起。
没有任何痕迹。
萧月音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同?样冷冷回?看?这态度敷衍的男人,便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
唤来了?一脸惶然的韩嬷嬷与?戴嬷嬷,小公?主非常直白地表达了?自己?的诉求:她与?驸马生了?嫌隙,不想与?驸马共处一室,从即刻起,她另辟屋所居住。
经历过新罗的那场大戏,韩嬷嬷自不必说,戴嬷嬷在事后听了?韩嬷嬷的复盘,也心知自己?两位主子?都有着一颗七窍玲珑之心,有些安排务须向她们明说,她们与?主通了?心意,自然明白。
是以,晚上在侍候萧月音梳洗时,她们都未做任何劝说,反而?顺着公?主的意思:
“公?主都跟着驸马到了?苦寒之地,又千里漂泊至此,他不知足也就罢了?,怎么还能盯着其他女人看?呢?何况高王后还是有夫之妇!”
“不如等明日公?主去求了?国王陛下,带着奴婢们,先行回?邺城?”
“对,邺城多好啊,公?主的父皇为公?主修的府宅,公?主还一日没住过呢!”
不过,见萧月音面色凝重,两位嬷嬷一唱一和了?几句后也自觉无趣,默默侍候至事毕,便悄然退出门守夜。
萧月音一人躺在陌生的榻上,辗转反侧。
先前在平壤演的那出戏,裴彦苏以退为进,彻底消失在金氏兄妹面前,每晚却准时前来,几乎整夜与?她相拥而?眠。
想到这些,她不由自主拎起了?手掌,在胸口处比划了?一下。
从第一晚之后,他倒是没有再那样过分过,只是他习惯从后拥着她入眠,大掌触碰的频率,也比从前高了?不少?。
再这样下去,恐怕她撑不到与?萧月桢顺利交换的那一日。
幸好出了?这个岔子?,让她可以躲几天清净。
将脑中飘忽的旖旎驱赶之后,萧月音便自然回?想起高王后所说的那些话。
离间也好,劝说也罢,她的心智还不够坚定,实在难以克制自己?想象那不该想象的场面。
没亲眼见过的,譬如金氏兄妹和朴氏一族被凌迟、被五马分尸,她想象不到还好;
可是那人头骨做成的酒碗,那剥皮实草的骇人画面,却是她真真切切亲眼见过的。
若不是做了?这个替嫁公?主,她恐怕永远都不会亲自触及这些罪孽。
还是早日换回?来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