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西格玛赶回阿兰家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漆黑的夜里,只有这件小小的农居中还亮着星星点点的火光,西格玛推门而入,就看到阿兰正趴在裂开的木桌前,用手支着下巴,小脑袋一晃一晃,昏昏欲睡。
听到声响,小萝莉迷迷糊糊地扫了西格玛一眼,随即,半梦半醒间,大大的眼睛中闪耀出喜悦的光芒,脱口而出道:“教父,您来啦!”
“……”西格玛向后张望了一下,空荡荡地没有人,然后死灵法师以手托住下巴,煞有介事地沉思道,“莫非姬莉做了你的教母?叫得好,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阿兰这才全然清醒过来,小脸涨得通红:“刚刚……刚刚是我在做梦啦!”
“居然没梦到我……伤心。”西格玛故作伤心,直到把阿兰逗得手足无措才肯罢休,死灵法师笑了一阵,将手中的点心盒递给了阿兰,“抱歉,回来得很晚,这是赔礼。”
阿兰好奇地打开,香甜的气息很快就充溢了整个房间,小丫头的眼睛看到盒子里的精致点心之后,目光就挪不开了,不管多么懂事,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容易被美好精致的东西所吸引,而且还是看起来很好吃的食物……然而她很快意识到了这盒点心的不凡,略带不安地说:“这盒点心很贵吧……”
“别人送的,没花钱。”西格玛若无其事地远目道:“你不吃,我就把它扔掉。”
“不行!”阿兰气呼呼道:“不可以浪费食物!”
死灵法师摊了摊手:“那你就把它吃掉啊。”
阿兰似乎想要辩解。但西格玛的嘴炮技能已经点满,对付一个小萝莉当然是手到擒来:“首先呢,这盒点心并没有花费我一分钱。所以,它对于我来讲没有金钱上的价值。其次,这盒点心的价值所在,只是在于糕点厨师的技艺和制作点心的原料,糕点厨师有固定的薪俸,售卖牛奶、鸡蛋等原料的牧民也得到了支付的金钱,所以说。这盒点心对于他们来说,同样没有金钱上的价值。所以说,无论是我。还是糕点师傅,还是牧民,对于这盒点心的唯一期望,就是希望你能够吃掉它并感觉到美味和快乐。而你不吃的话。那我只好把他扔掉,那样的话,糕点师傅的手艺,牧民的心血,以及我的期待,就会全部落空了,这不仅是浪费,还是严重的无力。综上所述,你要吃这盒点心。”
“……”正所谓君子可欺之以方。萝莉可骑之以棒……呸呸,总之就算是懂事的小萝莉,可本质还是小萝莉,只是萝莉,就有机会被金鱼和棒棒糖骗到——阿兰一时张口结舌,她隐约觉得西格玛的说辞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却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小姑娘望着死灵法师笑吟吟的脸,数独想要张口,却无言以对,最后薄怒道,“法师先生真会骗女孩子!”
“嘿!这话我可不能当做没听到!”西格玛作色道,“我可是以纯爱和贞洁闻名世间的好男人哦!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晚?那是因为我突然被一个深深迷恋上的我的女孩子告白了哦!对方可是非常胆大的!想要强吻我,又要我摸她的胸部,还说什么只要我心里有她,那么我有多少妹子她都不会介意哦!即使是这样,我也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是吗?”阿兰满脸的不信,撇了撇小嘴,“那今天中午的柳德米拉姐姐是谁?”
西格玛的眼睛眨都不眨:“相爱相杀、似敌似友、最终一炮泯恩仇的宿命对手。”
纯洁的小萝莉对“一炮泯恩仇”的说法感到不明觉厉,不过见西格玛如此肯定,眼神也坦坦荡荡毫不动摇,看来法师先生跟那位柳德米拉姐姐确实没有什么不纯洁的关系……不过阿兰又想起中午时另一位姐姐的奇怪眼神,于是再次问道:“那位菲欧娜姐姐呢?”
……提那货作甚?西格玛想起不久前的事情,就有点头痛,显然,这个貌似无口古板的骑士娘,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所以,死灵法师咬牙切齿道:“一个很麻烦的家伙,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狠狠地打她一顿屁股,然后躲得远远的,不跟她扯上任何关系。”
“切,真无情呢……”阿兰嘟囔道,但看西格玛的表情,确实不像作伪……小萝莉眼珠一转,抛出了最后的杀手锏,“那么,姬莉姐姐呢?”
“唔……姬莉吗?”西格玛一怔,本来想胡诌一番,但是望着阿兰那水灵灵的大眼睛,他不禁陷入了沉思,良久,死灵法师嘴角勾起了温柔的笑容,轻声道,“对我来说,她一个很特别的人吧,虽然性格有些奇怪,但是深入了解她的话,就会明白,她其实是一个很单纯很可爱的姑娘,像所有正当花季的女孩子一样,有自己的梦想和幻想,但却同时兼具着骑士的美德,值得信赖,值得托付,是个很好的伙伴,也是个很可爱的姑娘,我很喜欢她,想娶她做新娘——以上纯属口胡,会这么说只是因为我从阿兰你的眼睛中看到了某人正蹑手蹑脚接近的猥琐身影,因为想要看看某个注定孤独一生的大龄剩骑士在听到这种类似于告白的好感发言时到底会摆出何种小鹿心跳的蠢模样所以忍住恶心说了一通狗血台词就是这样,事实上我对姬莉的印象用一句话来总结就可以了,那就是从路边捡到的变态。”
“你说谁是变态啊!”耳边骤然响起一声断喝,风声凌厉,姬莉不知何时出现在西格玛背后,高高举起的手刀啸然而落,“我就知道你这混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西格玛伸脚一蹬,连人带椅向侧面滑出三米:“竟敢偷袭我?实话告诉你。一切来自背后的偷袭都会被我完美闪过,除了传说中的甩奶斩!不过你一辈子都休想使出那一招禁式!”
甩奶斩?阿兰听不懂这是啥玩意,但脑电波与西格玛无限接近的姬莉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明白了,她的脑海中骤然浮现了这样的场景——可恶的黑白花奶牛雅典娜与夏埃尔褐牛柳德米拉一脸得意地上下跳跃着,两对发育过剩的胸部嚣张地上下拍动,不断撞击着某个色胚死灵法师的脑袋,偏偏这王八蛋还一脸陶醉……
不知为什么,总之很生气,无名之火涌上心头。姬莉断喝道:“流氓!”
“我靠,居然有脸说我?”西格玛转头看向一脸不明所以的阿兰,正色道。“阿兰,你不知道姬莉的真面目吧,让我来告诉你,她其实是个……”
“满口胡言!”姬莉冲上前去。将阿兰拉到她身后。满脸警惕道,“阿兰,你要小心啊,这个家伙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与他靠得太近可是会怀孕的,而且他还是个下流的萝莉控,假如明天一早他对你说‘阿兰早上好啊’,那他的潜台词就是‘饮下这管热气腾腾的牛奶吧’。这个时候你就要满脸笑容地假装说好,然后趁他不备。狠狠踢向他两腿中间……”
“你在教小孩子什么可怕的事情啊!”西格玛叫道,“阿兰,别看姬莉现在一本正经,其实她是一个会在半夜躲在被子里看黄书的闷骚,她甚至能将十万三千本黄书记在脑海里,人称圣光禁书目录,除此之外她还是一个有着异常性癖的可怕痴女,其得意技为‘穿着裙子跨坐在一件物体上然后站起来就能把该物体吸得悬空’,就像故事里的巫师一样,顺便一提这种特技无论男女均可习得,阿兰你现在应该明白故事里哈利波波和他的小伙伴们无论男女都可以稳稳当当骑在扫帚上飞行是怎么回事了吧!”
“教给小孩子可怕知识的是你才对吧!”姬莉愤怒地喊道,然后对迷迷瞪瞪的阿兰说,“看吧,阿兰,看西格玛那淫邪的目光,这一路来,我可受尽了这家伙的骚扰,其实他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性欲恶魔,时时刻刻想对我出手……”
“被害妄想症也要有个限度!”西格玛戟指道,“从来都没有使用所以皱皱巴巴还积了一层污垢的沟我才不会出手呢!”
姬莉激烈地回应道:“胡说,那可是一朵有着完美形状和粉嫩颜色的可爱花瓣呢!”
死灵法师冷笑道:“散发着无人问津的可悲腐臭味吧。”
“真是失礼!”黄段子圣骑士傲然一笑,“明明是果香型的。”
在一个天真无邪的小萝莉面前狂放地抖落着节操,无疑让憋了很久的黄段子圣骑士得到了心满意足的释放,尤其是阿兰显然听不懂两人那高深隐晦的黄段子,这让姬莉有了一种禁忌的快感——就像在小孩子面前激烈地啪啪啪然后骗对方说“这是治疗感冒的运动”或者说“这是增进感情的快乐游戏”,这种桥段在不少本子和小说中也出现过呢……
“阿兰,知道姬莉现在在想什么吗?我可以给你简略地解说一下……”
喂喂喂,你这家伙又想干什么?圣骑士刚想阻止西格玛,就听到阿兰打断了死灵法师的话:“好啦好啦,我知道西格玛哥哥和姬莉姐姐的关系很好,但是这种过分的玩笑就不要开了。西格玛哥哥虽然有些轻佻,但却是个善良的好人,怎么可能是那种有着奇怪思想的色狼呢?姬莉姐姐就更不用说了,心肠很好,人也很漂亮,这样美丽温柔的姐姐一定有很多人追求,也是一位正直的圣骑士,怎么会在晚上偷偷做那种事情呢?哥哥姐姐都是好人哦,而且一定是很受欢迎的人吧。”
啊,啊,不知道为什么,心口好疼呢……
西格玛和姬莉无声地捂住了胸口,一种久违的奇怪的感情浮上心头,久久萦绕不去,两人回忆良久,如果久远的记忆没有出差错,那么这感情的名字……应该叫羞耻吧。
——然而很快,羞耻心就粉碎掉了。
“啊哈哈哈哈。阿兰,你眼光不错哦,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啊,在学院里很受欢迎呢!”淫威常年笼罩阿特拉斯的某人大言不惭地哈哈笑道,“你知道吗,他们都叫我飞翔者,跟天行者的称呼一样,这代表着一种认可和尊敬,因为我用我天马行空的创造性思维和信手拈来的娴熟技艺征服了他们。别看我这样,我在学院里人气很高哦,就连导师们听到我的名字。也会条件反射式站起身来,可见他们对我尊敬到了何种程度!”
见西格玛如此,姬莉也开始死不要脸起来,黄段子圣骑士也大言不惭道:“我跟西格玛一样哦。有时候太受欢迎也是一种烦恼呢。经常会接到情书,更令人困扰的是战友的告白,他们说,都被我里外如一的纯洁所吸引……真遗憾呢,明明都是些好男人,但是不得不拒绝,因为我啊,已经决定将此身侍奉于圣光啊……”
胡乱吹着牛逼的两个人偶尔目光相对。两双眼睛同时射出了“真不要脸”的鄙夷神情。
阿兰一直笑吟吟地听着两人的话,等到两人停歇。才笑道:“既然西格玛哥哥回来了,那就吃饭吧……”
死灵法师怔了一下:“你们还没吃吗?”
“嗯,没有呢,妈妈倒是吃了一点,被姬莉姐姐治疗了一番之后,又睡下了。”阿兰笑了笑,“晚餐还是一起吃比较好,西格玛哥哥你很晚回来,又要一个人孤零零吃饭,岂不是很寂寞?晚一小会儿,我也不饿的。”
——很不给面子的,阿兰刚刚说完,她的小肚子就传出了一阵声响。
小萝莉脸上一红,西格玛和姬莉对视一眼,一起笑出声来。
三个人将厨房里的晚饭端了出来,说是晚餐,其实是中午剩下的饭菜,晚上热了热,然后被姬莉用圣光温养着,维持着温度,这是一点小技巧,圣光不仅能够祛除病痛,也能够如同魔法一样方便生活,阿兰打开了西格玛带来的点心盒子:“无论如何,食物是不能浪费的,大家一起吃吧。”
姬莉探身伸手,抓向一块樱桃小蛋糕,西格玛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哼笑道:“这东西可是很贵的,你现在就吃得下了?”
阿兰不知道白玫瑰酒店的插曲,拆台道:“西格玛哥哥,不要欺负姬莉姐姐,你刚刚说了,这点心没有花一分钱的,这里面所蕴含的只有您的心意、糕点师的技艺和牧民的辛劳,只要能在品尝后感到美味和快乐,所有人都可以吃的。”
“听见了没有,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姬莉挑了挑眉毛,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对阿兰说,“虽然这个歪理有点道理,但如果他借题发挥,偷偷跟你说‘这个棒棒里蕴含的只有我的热情、成长的烦恼和满溢的牛奶,只要能在吸出后咽下而摄取到营养成分,稍微舔一舔含一含也无所谓’之类的话,那么不要犹豫,不要迟疑,先假意答应,然后趁其不备,狠狠地踢向他的……”
西格玛面无表情地甩出了一记手刀:“喂,够了,这个月的份额已经用光了。”
“有这种设定吗?”姬莉愕然道,“什么时候那种东西也要实行配给制了?”
——说的当然是姬莉最喜欢讲的黄段子。
“对啊,不对你加以节制的话,不出三十年,诺伦大陆的全民素质要下降二十个百分点,届时山崩地裂,男女不育,人族或成最大输家。”西格玛随口扯淡,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个盒子,拍向姬莉的脑门,“嗟,来食。”
“什么东西?”圣骑士伸手接过,打开一看,一半奶酪,一半饼干,都是用最寻常的食材所制作,远没有阿兰那一盒华丽昂贵,姬莉心下感动,嘴上却不饶人,捻起一块奶酪放在嘴里咀嚼着,然后哼道,“大概是维克多会长给我准备的,要是他不提,你肯定不会想到我,像你这种粗心大意的萝莉控,怎么会这么细心?”
西格玛眨了眨眼睛,也不生气,非常诚恳道:“姬莉,这你可就错了,你要相信我,这一盒点心蕴含着我满满的心意……”
姬莉拿起点心盒,上下打量着:“心意?在哪里啊?我怎么没看到?”
“没看到吗?奶酪上涂的那层不是吗?”西格玛正色道,“富含蛋白质,取自人体,美容又养颜,就是味道腥了点,不过区区气味,当然不算什么,你知道我是一名死灵法师,比较擅长炼金术这方面,把味道遮掩一下简直是小菜一碟……”
还没有说完,姬莉已经闪电般地把一块奶酪塞进了西格玛的嘴里。
死灵法师咀嚼着嘴中的奶酪,面不改色地将其咽下。
“居然没吐?”姬莉惊叹道。
西格玛邪魅一笑:“我可是那种替我口【哔——】完后没有漱口也能充满爱意地吻她的类型哦。”
姬莉啧了一声。
“好啦好啦,快吃饭,饭都凉了!”阿兰用餐叉敲着盘子,老气横秋地说道,仿佛她扮演着母亲的角色,而姬莉和西格玛只是贪玩调皮的孩子一样。
闹够了的两个大孩子开始老老实实地吃饭,不过显然,西格玛从前世继承的优良传统绝对不包括“食不言”,或者说华盛顿家族的餐桌上绝对跟礼仪和优雅无缘,伴随在一众收割者兄贵左右的永远都是暴食、牛饮和咆哮,西格玛虽然不至于这么豪放,但还是餐桌闲聊派的,他想起了刚刚进门时,阿兰在半梦半醒间的梦话,她喊,教父。
这个家庭,只有阿兰和她的母亲,在最基本的家庭构成中,缺少了一位成员。
缺少父亲。
或许阿兰的父亲只是外出打拼,但如果是一位为家奔波、令女儿自豪的父亲的话,阿兰一定会骄傲地提及,但她始终没有提到自己的父亲——不管这是因为什么,有关阿兰父亲的话题都是不能被提起的个人隐私,西格玛和姬莉早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没有向阿兰和她母亲谈起过任何有关于阿兰父亲的事情,毕竟两方的关系没有亲密到可以了解这种事情的程度,虽然相处得很得宜,但不能做不知进退的冒昧之事。
但是阿兰今天所说,她明明有个教父。
而且发现来的人是西格玛时,她的眼中只有一点点失望,却没有流露出什么悲伤的神色,说明这位“教父”尚在人世,并不是存在于悲伤的回忆中,所以稍微聊一下也无妨。
于是西格玛就发问道:“阿兰,你有一位教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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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拔牙后,伤口愈合也得小心翼翼啊……吓得我赶紧买了两盒冰淇淋,不管怎么说,总算有了一个能在大冷天吃冷饮的合理理由。嗯,还有,拔的是智齿,智齿长歪了或者经常会痛的朋友,推荐去拔掉,早拔早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