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阿兰的母亲,还有已经死去的特斯拉,从地下室中搬了出来。
魔道学者的嘴角勾勒出一丝解脱的笑容。
阿兰跪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教父的容颜,她曾经无数次在脑海中幻想着他的音容笑貌,此刻终于见到,他却已经无声无息地逝去。
西格玛望着灰色翻涌的天空,电闪雷鸣已经停止,云气慢慢消散。
死灵法师轻声道:“阿兰,我问你,想要学习死灵法术吗?”
小姑娘怔怔地抬起头,凝视着有些陌生的法师先生,她黯淡的瞳中似乎出现了一点光彩:“死灵法术,能够让教父重新活过来吗?”
西格玛摇头道:“不能。”
她又问道:“妈妈不会法术,所以会被那大坏蛋伤害,教父不会法术,所以死掉了,我不会法术,所以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法师先生,是不是不懂得法术、没有力量的人的性命都不算什么?可以被那些有力量的人随便践踏?”
“不,这也许会成为某些自甘堕落者的信条,但并非这个世界的全部,世界上总有一些傻瓜,想让弱者也能欢笑,让生命充满尊严。”西格玛轻声道,“这个世界并非是那种人的世界,我已经杀掉了那个死灵法师,替你们报了仇。”
阿兰呆呆地问道:“报了仇,教父就能活过来吗?这个世界就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情,弱小的人们就不会再被欺负被伤害吗?”
“不。这些事情依旧会发生,我不是父神,我只能管我所看到的事情。这个世界,在我的视线之外,每天依然会发生这样的悲剧。”西格玛低下头,望着阿兰稚嫩的面孔,“但在这个残酷世界中,有像我们一样依然奋斗的人们,他们都曾领略悲伤。都认识到命运的无奈,他们不相信一己之力能够改变这个世界,正如他们不相信悲伤会在自己手中终结。但他们相信一件事情,那就是,假如愿意守护美好的人越来越多,这个世界就会越来越好。就像被滴水洞穿的磐石。就像被风吹正的斜塔,就像流经卡尔洛的大河,数百年前曾经凶猛无常,河道多变,时有决堤改道,可百年来人力抗衡改造,终有风平浪静的一天。”
阿兰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虽然远远无法理解西格玛话语中隐藏着的深意。但对方流露出的情感足以令她做出抉择,少女轻声道:“我要学。”
“那么。阿兰蒂尔,你就是我的学生了,我的第一位学生。”西格玛来到阿兰身边,半蹲下,与她对视,“我叫西格玛-华盛顿,也许如今的你不会明白这个名字到底意味着什么,不过没关系,我最期望的不是你成长为与我之名所匹配的弟子,而是你能够正视并妥善运用你即将掌握的力量——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情,死灵法师的力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它是打破生死界限的禁忌,是与死亡同行的力量,它打扰死去的人,它从黑暗和永寂中汲取力量,它不能复活死者,只能将它们变成与生前截然不同的亡灵,它无法挽回已经发生的悲伤,甚至会侵蚀施法者的心智,制造更多的悲伤,就像雷斯林一样。”
他伸出手来,抚摸着阿兰的脑袋了,微微一笑:“但是,谁也没规定,死灵法师一定是大坏蛋,死灵法术只会用来残害生命.,这力量用来做什么,由我们自己来决定。”
阿兰握住了西格玛的手。
用小小的双手捧住,然后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闭上了眼睛。
死灵法师露出了温暖的笑容:“欢迎加入阿特拉斯。”
回荡在妮娜维朵拉庄园周边的喊杀声已经渐渐落幕,圣光的辉芒也渐渐消散,雷斯林一死,守护在瘟疫发射器周围的亡灵部队战力大跌,斩杀工作也变得更为容易,然而在雷斯林死去的地方,不久前从特斯拉手中拿到毁灭之光的老人默然伫立,他从地上捻起了一撮白色的灰尘,表情越发凝重:“真是难以置信,雷斯林竟然以这种方式失败……哼,如果不是我放心不下,在这里停留了片刻,否则难以发现这样的秘密。西格玛-华盛顿,连续破坏掉圣殿两次大计的就是他吗?看来所有人都小看了他,我是否应该将他当场斩杀?不,似乎不是时候,况且我身上背负着更加重要的使命……”
在圣域强者犹豫的片刻,悄然无声的杀机如同毒蛇的利齿般袭来。
及至心灵生出警兆,已经为时已晚,老者浑身猛然升腾起青色的辉华,天地之间的风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操纵,凌厉的风刃交织出了绞杀一切的死亡陷阱,然而,一只手长驱直入,雪白阴冷如同蛇皮,手指修长,唯有指尖一点黄光闪耀,就是这毫无声息的一指,令狂暴的风刃陷阱七零八落,风元素的精灵哀鸣着化作初始之风,消散无形。
死亡一指。
即使是以他全神戒备之姿抵抗这一式威力惊人的死亡禁术,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何况偷袭者的法术造诣之深厚、法力底蕴之强大,都凌驾于他之上,更何况,对方居然毫无强者的风度和骄傲,选择了最令法师不齿的偷袭。
短短一瞬间,他几乎听到了法力池即将崩溃的哀鸣,大量的生命力在死亡一指的作用下急剧消耗,虽然圣域强者的力量和位阶足以抵抗这死亡禁术的即死效果,不过即使能抵抗死亡规则的抹杀,那狠毒狂暴的死气依然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他逼退了偷袭者,艰难地转过身来,对方不再隐藏身姿,从阴影中缓缓现身。弥散的黑烟汇聚,化作人形,他有着一张令人难忘的脸。还有一双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睛。
“居然能够在我的偷袭之下逃生,了不起。”虽然是赞誉之辞,但那双眼睛中写满了讥诮和嘲讽,“杀之不尽的圣殿走狗,你既然身为圣域强者,可曾听说过我的名字?”
圣殿老者的表情变得僵硬无比,心中的惊怒和悔恨无法言表。他喃喃道:“伏地魔……”
话音未落,对方抬手,深黑色的光辉猛然袭来。他大吼一声,身体骤然化作虚无的狂风冲天而起,脱困的最佳计策,无过于绑架西格玛。但这次不一样!他不能赌!无论是西格玛的性命。还是他自己的性命,统统都比不上毁灭之光的一个小零件!
“咦……”汤姆里德尔望着逃之夭夭的圣域强者,“居然没去绑架西格玛大人,事先布下的陷阱统统白费了……不过,你以为你跑得了吗?”
顷刻之间,阿特拉斯影刃部队的前任最高指挥官也化作了滚滚黑烟凌空而起,向猎物逃窜的方向追去,圣域之间的战斗既能够令天地变色山河崩塌。也能够做到消无声息,令凡夫俗子毫无所觉。青色与黑色两道元素洪流跨越山河,一追一逃,瞬息百里,妮娜维朵拉庄园数百人众,几乎无人能够察觉到两位圣域强者的战斗在左近爆发。
西格玛与柳德米拉等人会合,还没来得及打声招呼,死灵法师猛然一怔,抬头望向远方。
汤姆里德尔?他在跟谁打架?
然后他就觉得头上一痛,回头一看,姬莉怒气冲冲地举着手,娇喝道:“装模作样的家伙,害得我担心了好半天!”
“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用了死灵国度给你的魔道具或者法术卷轴吗?”柳德米拉大步走上前来,捏了捏西格玛的脸,拍了拍胳膊,“还是说西格玛已经被那个死灵法师弄死了,眼前这个是对方伪装的冒牌货?”
“言之有理……这个可能性确实要顾虑到。”想不到第一个附和这种说法的居然是西格玛本人,死灵法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张手绢,蒙住了眼睛,举起了双手,摆出一个非常猥琐的揉捏姿势,沉声道,“外表可以伪装,躯体可以入侵,但是有些东西是无法复制的,比如说身为一个大绅士和超暖男的细心与爱好,我必须让你们知道,你们的模样已经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里,就像现在让我摸一摸你们的胸部,我就能立刻认出你们是谁……”
少女们对视了一眼,点头道:“啊,是本人没错了。”
“看来不是别人伪装的。”
“这种语气就算夺舍入侵读取记忆也无法重现啊……”
“喂喂喂,在你们心中,我那光伟正直的高大形象似乎出了点偏差吧!”
一点玩笑驱散了大战之后的沉闷气氛,就连阿兰也笑了一下,西格玛摘下手绢,握住阿兰的小手,宣布了自己的决定,以及这里发生的事情。
——按照通常小说中的剧情发展,当主角决定收下第一个弟子后,师娘们一定会将爱心发挥到极致,先是送礼再是猛夸然后耳提面命主角一定要悉心教导,于是主角一脸苦笑地点头称是,觉得这群叽叽喳喳的女人真是令人无奈,总之一定是合家团圆的标准展开……
“……所以说,你们说句话啊。”
三位少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异口同声地鄙夷道:“萝莉控。”
“……所以说,你们一定对我有一些误解,人类为何要互相伤害呢?”西格玛语重心长地劝导道,“性别真有这么重要吗?你们连一个小孩子的醋都要吃?假如阿兰是一个小男孩儿的话,还会发生这种事情吗?”
“不会。”少女们摇头道,“我们会直接对变态实行天诛的。”
“……”原来在你们心里,我的口味已经重到这种程度了吗?
“总之,一切都告一段落了。”听西格玛说到特斯拉的结局,柳德米拉摇了摇头,“千算万算,居然出了这种事情,雷斯林也是父皇的棋子吗?发觉事不可为,就当机立断杀掉了特斯拉,以防他落入你的手里,生出许多变乱……”
“应该是这样……”西格玛犹豫了一下,将心中的疑惑按下,直觉告诉他,这一切没有这么简单,不过好在这条线索并没有完全中断,汤姆里德尔似乎发现了一名强敌,而逃走的坎布拉似乎也知道一些什么,这场由特斯拉掀起的事件,其实并没有结束。
不过在此之前,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将特斯拉火化。
再请卡尔洛教区的高阶圣职者诊断一下阿兰母亲的状况。
参加坎宁和他战友的葬礼,祝福他们能够安息。
感谢一下维克多。
还有,与坎布拉算一下总账。
¥¥¥¥¥¥¥¥¥¥¥¥¥¥¥¥¥¥¥¥¥¥4
PS:过年了……这本主站转型之作跌跌撞撞,三步一跤,总算咬牙走到了现在,感谢你们一路陪伴,有很多新面孔加入,也有很多老朋友离开,所有一直支持和曾经支持我的朋友们,谢谢你们,真的,无论从物质上还是精神上,你们的支持是我走下去的动力,新年快乐。于此将我的祝福和感激,献给你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