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败落

大夫人不禁大吃一惊，急忙上前几步，渐渐适应暗沉光线的她终于看清坐在书桌后面的人。熟悉的发髻式样，只是从前一头黝黑的发如今变成雪白，虽然只是个背影，却显得苍老而无力。

“奶奶！”大夫人失声惊叫，噗通跪了下来。

这还是她那个叱咤风云、屹立不动带着萧家闯过三百多年前那场灾难的奶奶吗？

萧家的女人天生丽质，又深谙养颜之道，大夫人虽然是家主的孙女，但平日二人站在一块，也不过如母女般。

“玉儿。”那人缓缓转过身，苍老的声音如一根刺刺得大夫人心中一阵剧痛。可是下一刻，待她看清家主的面容时，顿时吓得瘫倒在地。

“奶奶，您……您的脸？”

“呵呵呵……”桌子后面的人发出一阵笑声，阴冷又可怖。

“玉儿，你老实告诉奶奶，那两个人是不是你让阿琴放进去的？”

“是……是。”大夫人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整个人也不由自主发起颤来。

“你为何要这么做？你不知道他是秦家继承人吗？他若有个三长两短，秦家会放过我萧家吗？呵呵……”那人的声音凄厉中带着哭音，“可笑你都想得太简单，他作为家族继承人，又怎会没有保命的秘法，可怜祖灵刚刚进阶失败受了重创，就这样被他杀了。”

“你说我作为家主，是要替它报仇灭了秦家呢还是任祖灵就这样不明不白死去？祖灵以这样一种方式惨死，你说我若去了，还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

这些话，字字如重锤敲击着大夫人的心，不过片刻，她全身便已被冷汗浸湿。她不知道祖灵受伤的事，也没想到秦家竟有如此厉害的秘法能将祖灵害死，可是她最没想到的是，平日天塌下来都懒得挪窝的祖灵会突然出现。

这个时候，任谁都没有想到也不会相信，杀了那条白额黑莽的人其实是宝儿，秦戈虽然灵术不算高，可作为秦家未来继承人，又怎会没有秘术防身保命？所以萧家人都想当然的以为，杀了他们祖灵的是秦戈。

“你们姐妹二人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在你们身上我灌注了很多希望，你姐姐从小聪明伶俐，我安排她入了宫，而你虽然不亚于你大姐，但为了萧氏一族，你委曲求全下嫁洛家。我为了补偿你，保留你萧家二小姐的一切权利，可以自由出入。想不到……”她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惆怅，“这竟然成了萧氏灭族的根源。我还以为你……你是个聪明的……”最后一句又变得哽咽。

大夫人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着跪爬上前，紧紧抱住那人的腿，痛哭道：“奶奶，玉儿知错了，玉儿没想到祖灵受伤了，更没想到它会出来，玉儿只是想用小黑吓吓他们制造些混乱而已。奶奶，玉儿对奶奶的心从未变过。”

黑暗中看不清那人的表情，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动不动的坐着，任由大夫人低低抽泣。

“奶奶，小黑呢？”小黑是死去的白额黑莽孵蛋生出的，只有两百多岁，平日有事都是它出现，祖灵很早之前就不常出现了。

“小黑进阶正在关键时刻，结果祖灵死了，它与祖灵心心相通，祖灵死它受了很大伤害，。”

难怪，难怪祖灵会突然出现，它这是在为小黑护法。大夫人明白了一切，心中后悔得无以伦比。

“奶奶，一切都是玉儿的错，您要打要罚玉儿毫无怨言，只求奶奶不要气坏了身子，奶奶，萧家离不开您，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我们不是还有小黑吗，再过几年小黑长成了，依然可以保护萧家。”

“来不及了！”

“来得及，来得及，只要奶奶好好的。”大夫人抹了一把泪。

“玉儿，你可知它们又回来了。”

“它们？谁？”

“魂族。天下要乱了！没有祖灵，萧家如何保住千年基业？”

魂族？大夫人呆在原地。那人起身将她拂在一旁，缓缓朝里屋而去。

“回去吧，以后没有召唤就不要回萧家了。”

“奶奶！”

枯槁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大夫人的啜泣声。

大夫人离开萧家时，夜幕已经降临，她一个人孤零零出了门，完全不似从前那样前呼后拥一大群送出门。她上了马车，想着走前大哥说的话。

“萧家此时需要护住外表的颜面，而且家主病了暂时不能见人，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将悠然带来萧府，只有将悠然撕毁秘术孤本的罪名放大，才能将祖灵的事遮掩过去。”

至于秦家，自然是不能去的，否则双方要是闹起来，祖灵的事就保不住了。

回到锦欣苑，李妈妈立刻着人端来热水给大夫人沐浴，待大夫人出来，桌上已摆满了精致的食物，可是大夫人并没胃口，径直坐在梳妆台前。

“夫人，你好歹用一些。”李妈妈的声音带着哽咽，大夫人早早出门到现在米水未进，整个人了无生趣，完全没了平日的气势。

见大夫人摇头，李妈妈不敢勉强，急忙走过去替大夫人梳妆起来。装成，镜中的女子面色红润，大红的唇妆更添几分冷艳，不过短短数十分钟，镜中原本憔悴脆弱的女人又变成了那个高贵得让人不敢接近的家主夫人。

书房里，洛天坐在书桌后面，听着隐卫的报告。

“夫人刚到就直接去了萧家家主书房，二人在里面密谈了大半日，夫人出来时，步履不稳，身形憔悴，似乎有哭过的迹象。之后她去了萧家大爷书房又谈了半日，直到刚刚才回。”

萧府，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她会是这副表情。按以往萧家的性情，悠然这样羞辱她们，早就直接打上门来要人了。

“查！尽快查清萧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门口，大夫人有些忐忑，若是洛天不见她该如何是好，毕竟这几日他从未去过锦欣苑，也没给过她好脸色。

不过她并没等多久，下人很快来请她进去。大夫人提着食盒，轻轻推开书房的门。房中的洛天，并没像平日那样在忙公务，他负手立在窗边，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