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夫妻情义尽

“老爷，您还没吃晚饭吧，妾身过来看看您。”

洛天转过身来，他的面色看上去很平静，薄唇微抿，眸光微微带着些许冷意，却又有着平日惯有的威严。大夫人最是擅长察言观色，此时也摸不准洛天心情如何。

她款款走过去，将几样洛天爱吃的精致吃食一一摆了出来，面上带着得体的笑意，体贴道：“老爷，不如趁热吃了吧，这样对身体也好。”

洛天站在原地并没有动，只是定定看着她。

大夫人的妆容打扮精致而得体，说话柔中带刚，笑容恰到好处，举手投足优雅贵气正符合一个大家族家主夫人应有的仪表风度。洛天向来以此为荣，而且与萧氏一族结亲，洛家在京城的地位也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所以他向来带大夫人都极其宽厚，并给予了极大的尊重。

只是此刻，洛天却觉得面前女人犹如带着面具的脸孔上，笑容虚伪刺眼，那大红的唇妆，犹如血盆大口，一点一点蚕食着他这些年给她的信任和自由。

“老爷，怎么这么看着妾身，不认识啦？”大夫人心中不安再次升起，又是这样的眼神，从他上次出京办事回来之后，他总是用这样陌生的眼神打量她。

洛天收回目光，淡淡说了一句：“你有心了。”然后踱步到桌边坐下用饭。

大夫人忙一旁伺候布菜，直到洛天歇了碗端茶漱口，大夫人这才小心翼翼道：“今日妾身回萧府看奶奶，奶奶病得有些严重？”

大夫人说完就停了下来，若是往常洛天一定会急忙问“她什么病？要不要我亲自过去瞧瞧？”之类的，可今日，洛天神色如常的漱了口然后接过茶喝了起来。

“昨日萧府悠然将萧家秘籍孤本当众撕毁的事，老爷应该有所耳闻了吧？”

“嗯。”

“奶奶前段时日练功伤了身还没完全好，昨日听闻此事当场就发作了，我大哥的意思是想让悠然去奶奶面前认个错，安安奶奶的心。你知道，老人家总是好面子，气性也大。”

大夫人说完便看着洛天，却见他双目一错不错盯着茶碗，仿佛里面会飘出朵花来似的。

许久之后，才听洛天慢条斯理道：“我听说碧雪寒莲治陈年暗伤最有效，你不如将它孝敬给萧家家主，吃了它比谁去认错都有效。”

大夫人眼皮微跳，笑道：“想不到老爷如此严肃之人也会开妾身的玩笑，那碧雪寒莲不过是传说中的神物罢了，哪里就有了。”

话音刚落，只见洛天突然将手中的茶碗狠狠摔在地上，一声脆响仿若惊雷狠狠击在大夫人心上。心口一阵痉挛，疼得她几乎背过气去。

看着瞬间便脸色苍白的大夫人，洛天凉凉道：“想起来了？还是你早在当年就将它献给了萧府家主？若是如此，用林府镇宅之宝换林家外孙女一条命不为过吧？”

大夫人“噗通”便跪下了。

“老爷，当年您也是在场的啊，林府根本没有什么镇宅之宝，一切不过是谣传罢了。”碧雪寒莲早被奶奶拿去给了在抵抗幽邪门的战争中为保护萧氏一族而受了暗伤的祖灵用了。

“萧玉儿，我洛天被你欺骗这么多年，是出于对你的信任不是真傻！”洛天弯腰钳住她的下颌。“你做了将近百年的洛家妇却一直在利用我暗中为萧家做事，这一桩桩一件件，你以为我洛天查不出来？”

大夫人心中一阵战栗，果然，还是被他查出来了。

“老爷！”大夫人一把抓住洛天的衣袖，“妾身也是逼不得已的，这么多年妾身虽然为萧府办事，可从未损害过洛氏一族的利益，求老爷看在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上饶了妾身这次，妾身以后再也不会了。”

洛天看着她，阴鸷的眼神仿佛要将她撕成碎片一般。

“你觉得我还会信你？”洛天就着她的下颌往后重重一推，大夫人只觉下颌处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整个人便仰翻在地。

“你趁我不在，派人刺杀悠然，还想趁机夺取鹤氏传承。”

“老爷我没有。”大夫人矢口否认，“是，刺杀悠然的人是妾身派去的，可是鹤公子完全就是巧合，妾身没有针对他。”

“巧合？”洛天阴测测一笑，“故意将他和悠然安排在一起就是巧合？”

大夫人眼中染上一抹惊恐，洛天这样的神情她太熟悉了，那是堪比修罗的笑，不，不，他不敢杀她！冷静、冷静，她身后还有萧府，无论如何洛天也不会与萧府为敌。

“你让人告诉萧家家主，悠然是洛府千金二小姐，她的命是用林府镇宅之宝换来的，尊贵无比，不管谁想见她，就亲自上门来！”说罢，洛天面上已恢复了先前的平静，“你身体不好，今日起就呆在院子不要出门了，家事我会安排老二媳妇打理。”

大夫人面如灰死，萧家如今也不管她了，心知这已是最好的结局。她起身朝洛天福了福，如往常般贤惠道：“老爷，妾身身体不适，恐怕以后都不能服侍老爷了，老爷多保重。”说完，缓缓收了桌子上的碗筷，这才离去。

出了院子，大夫人回头透过院门看着书房方向若隐若现的灯光，刚刚洛天脸上毫不遮掩的杀意她看得十分清楚，不过是惧于萧府的势力不敢动手罢了。

她垂下眼睑转身离去，心里却暗自盘算着，若是洛天知道祖灵之事，一定会暗中对萧家下手，到时她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甚至依洛天心狠手辣的性格，恐怕连几个孩子也不得善终，她不得不为他们考虑。

只是，祖灵之事悠然是知情人，所以若是杀不得也决不能让她二人有和好的机会，若悠然一直恨着洛天，便会利用萧家来制衡洛天的势力，这样一来，萧家的秘密就能保住。至于秦家，四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不会做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大夫人心中有了主意，回锦欣苑的步伐终于稳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