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往事

“当时我不知情，又如何会给自己的女儿下血咒，明明是你不敬，以下犯上！”

“你下血咒，不过想控制我罢了，因为我知道你与萧玉儿不知廉耻陷害我娘亲林雨曦的事情！”

林雨曦是被陷害的？现场顿时掀起一阵狂潮，忆起当年林雨曦被绑在凯悦广场的凄惨景象，许多人看洛天的眼神顿时不一样。

“悠然，我知道当年的事情对你打击不小，可是为父已经尽量将此事压下去了，况且你娘亲已经过世，你又何必重新提起。”

“洛天，你无需再演戏，今日我来便是与你撕破脸皮的。我且问你，当年你说我娘亲背着你偷人，可有证据？”

洛天其实不想答，如果可以，他很想拂袖而去，可是悠然旁边的孟叔正看着他，明明只是慈眉善目的模样，却生生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自然是有证据的。当时人证物证俱在，你娘亲又是当场被……”

他说不下去了，脸上染上悲伤之色。

悠然冷眼瞧着他，秋水般的眸子满是讥讽，洛天时时不忘博取同情，今日就看他如何从高位狠狠摔下来！

“你以为事后毁了人证物证就没人查得出来了吗？”

洛天心中暗惊，莫非她真查出了什么？

他的目光再次望向孟叔，若不是后背的疼痛时时提醒着他半年前那晚的惨剧，他真要认为眼前这位慈眉善目的老者与地狱修罗没有半分联系。

至尊灵术师，在这个灵术萧条的时代，那是极为恐怖的存在，手段自然也不一般。

他到底查到了什么？

洛天还在惊疑不定，悠然的下一句问话，犹如一磅重弹，在人群中引起轩然大波。

“洛天，碧雪寒莲你与萧府用得可还好？”

碧雪寒莲！

传说碧雪寒莲是林家的镇宅之宝，只是个传说而已，碧雪寒莲毕竟是上古宝药，没有人会当真。可是十几年前，林家的那场灭门惨案，莫非……

“悠然，你不要胡说八道！”

洛天惊得脸都变了。

“林府两百四十八条人命，这些年你可做过噩梦？”

悠然毫不留情步步紧逼。

“你……”

悠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不，加上我娘亲就是两百四十九条！为了林府镇宅之宝，你利用了我娘亲，待事成就陷害娘亲，借机废了她的灵力，然后装作仁义将她打发得远远的，是也不是？”

最初的震惊过去，洛天渐渐冷静下来。

“悠然，在场的长辈都知道，当年是你娘亲心仪于我，甘愿下嫁为妾。再说，碧雪寒莲不过是个传说，林府若真有那宝贝，早就地位尊贵了。”

“心仪于你，甘愿下嫁为妾！”悠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角都含了泪。

曾经她也以为，她的娘亲心仪洛天，甘愿下嫁为妾，甚至被洛天灭了娘家满门，毁了一身修为，然后将她扔到庄子上自生自灭，她喜欢洛天的心依旧未灭。

可是，直到她看到国师方世平手腕上带着的龙骨珠，她才知道她的娘亲心里装着的是谁？

哀莫大于心死，林雨曦在嫁给洛天的那一日，心便死了。所以就算经历了满门被灭，一身修为被毁，被人唾弃，这些对于一个心死的人来说，又算什么？

“洛天，你真敢说！林雨曦当年有多优秀，有多少追求者，在场的长辈比我清楚，她心仪之人怎会是你？若非当年，萧玉儿使计，你趁机破了她的女儿身，让她怀了身孕，她又如何会委屈下嫁于你做妾？”

现场顿时一片哗然，当年林雨曦不仅容貌出众，才华横溢，灵术也十分了得，各世家适龄男子都以娶到林雨曦为荣，想了各种方法追求，就在众人纷纷猜测她会嫁给哪家嫡子做未来的当家主母，她却心仪洛天，被一顶小轿抬入洛府。

原来，原来是有原因的。

悠然话音刚落，原本了无声息静默如焦炭的国师突然长身立起。悠然看着他不似平日挺直的身躯，想起她与林雨曦离京那日，他便是这般身姿立于城墙，不顾大雨瓢泼。

现在想来，当时林雨曦匍匐于泥水中痛哭，不舍的不是京城，而是城墙上的那道身影。

她的喜欢，她的留恋，她的无助，她的绝望。

可惜，没人懂。

他转身了，走得没有一丝怜惜。

对于悠然，那只是一个悲惨的雨天；对于林雨曦，那是爱的终结。

“你血口喷人！”

洛天指着悠然的手指微微颤抖着。

这件事她是怎么查出来的？莫非是林雨曦那个贱人告诉她的？

不，不可能。

悠然抹去眼角的一滴清泪，拿出一样东西。

“这是隐阁查到的证据，洛天，你可还有话说？”

在坐的人，大多都请隐阁帮过忙，自然知道隐阁的印章，隐阁查到的证据做不得假。

都是真的，那碧雪寒莲？

墨玉哲眼睛一亮，上古神药，说不定能治好他的怪病。

“洛天，你好大胆子，竟敢灭了林氏满门，碧雪寒莲呢？”

洛天只觉一阵天昏地暗，毁了，他苦心经营的一切算是毁了。

眼前一黑，洛天昏倒在地。

小园里，国师束手而立。明明夏意正盛，看着他的背影，悠然却感到了一丝秋天的萧索。

“刚刚悠然姑娘说的那些可是真的？”

他转头看向悠然。

“抱歉，我不该这么问。”

国师原本严肃木然的脸上，此刻多了几分怅然。

往事如梦，虽然只是过去短短几十年，却仿若一生。他也有过年少，他也动过心，他义无反顾，他非她不娶。

那些年少时追逐过的梦想，全因她一人而起，也全因她一人而灭。

她的一生就这样毁了，而他何尝不是如此。

他想问问林雨曦那些年的情况，可是千言万语堵在心口最终只化作一句。

“她如今倒是解脱了。”

对面的女孩，一双秋水般的眸子望着他，认真点点头。

“是解脱了。”

看着他，悠然还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她想起林雨曦匍匐在雨中痛哭，悲伤绝望的模样，不知国师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今时今日，他知道了事情真相，而她早已香消玉殒，造化弄人，天意弄人。

离开小园，悠然的心情也没有舒缓过来。长长的走廊有些昏暗，没有阳光的照射，飘着霉味的空气带着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