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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
两个狱卒推着个木轮车走了进来,车上几个大木桶,大声叫嚷着,“开膳了,开膳了,碗都给我拿出来,不拿出来,就不要吃了”
紧接着,一只只骨瘦如柴的脏手端着同样脏兮兮的瓷碗,透过牢门的缝隙伸到过道上来妲。
两个狱卒一左一右,拿着舀子,将木桶里面猪食一般的混合物舀起派进囚犯的碗里禾。
舒思洋盘腿坐在那里没有动。
两个狱卒派到她的牢前时,停了下来,朝她道:“开膳了!”
她抬起眼梢,嫌恶地瞟了对方一眼,也不打算理会。
紧接着,就是开锁的声音,牢门被打开,其中一个狱卒提了一个食盒走了进来,放在她的边上,说了句,“用完了,就将食盒放在门口,我等会儿回来取”,就走了出去。
门再次被上锁。
舒思洋侧首瞟了瞟那食盒,朱漆楠木,又想起隔壁左右的猪食,心下疑惑,她伸手,打开食盒的盖子,果然,里面的小菜也甚是精致,且都是她平素喜欢吃的几样。
于是,原本就还没有理清楚头绪的她更加懵了。
早上的时候,她还没有起床,突然刑部的人就过来说要搜查,她问搜查什么,对方又不说,结果,竟然在她的梳妆盒里搜到了灵珠。
她当时就震惊了。
这怎么可能?
第一,灵珠已经在她娘的手里。
第二,昨夜睡觉之前她拆卸发饰的时候,还打开过梳妆盒,里面也没有发现什么。
那就只能说明一点,这些人是揣着这假灵珠来她这里搜查的。
那目的是什么呢?
找替死鬼,还商慕炎清白?
应该不会,因为会这样做的只有两个人:
第一个是景帝,可是,商慕炎是他最不待见的儿子,当天他就下令杀无赦,又怎么会费尽周折地让人来替他顶罪?
第二个就是商慕炎的人,这更不可能,如果是他的人,真要找替罪羔羊,也定不会找她,否则,他窃取灵珠,再交到她的手里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那是什么原因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而且被带进大牢后,也没有人提审她,就她一个人是单独的一间,环境也算干净、稻草都是新的,如今连吃食都搞特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用她来逼商慕炎露面?
她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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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膳的黄昏,通常是商慕炎带着苏月散步的时候,但是,今日,却变成了苏月和春红柳绿,张安不远不近地跟着。
曾听说过一句话,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风景,果真是一点都没错。
清幽谷里一如既往的清幽,绿草红花、蓝天白云,一如既往的美丽,只是,好像少了一个人存在,心也变得寂寞。
苏月眯眸望着天边大红明艳的晚霞,以前只觉得美得如彩锦织就,今日竟只想到血色残阳这样的形容。
没散多久,她就回了。
她突然发现,“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当你习惯了这样,习惯了那样,习惯了某一个人,结果,这样变了,那样变了,某个人不在了,人,竟然变得如此没有自我。
她,不能这样活!
夜里,沐浴过后,就上了床,让春红柳绿将所有的灯盏都捻亮,她拥着薄被,却怎么也睡不着。
其实也不是睡不着,而是不敢睡,她怕做噩梦,强行让自己清醒着,她想,将生物钟倒过来,夜里不睡,第二天白天睡。
一直到下半夜的时候,她实在撑不下去了,就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可是,很快,她就醒了,这一次,不是被噩梦惊醒的,而是痛醒的。
腹痛。
刚开始还是有些幽幽的痛,不是很强烈,而且痛一会儿,又似乎好了,可刚准备睡过去,又开始痛。
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是不是她要早产了?
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她又没磕着没碰着,充其量就是精神状态差点,也不至于吧?
难道是原本的身体体寒、孕质差的缘故?
偏生此时擅医的商慕炎又不在。
起先,她只是兀自忍着,想躺躺或许会好点,当疼痛渐渐清晰,她也不敢大意,遂喊了春红柳绿去找蕊娘。
蕊娘披衣赶了过来,问了问她疼痛的情况,又摸了摸她的腹部,再又关门检查了一下她的下身,大惊,“怕是真的要生了。”
啊,几人都大骇。
蕊娘更是脸色都变了,“我也只是个过来人而已,倒是见过别人接生,自己并没有经验,这万一”
后面的话,她都不敢说下去。
春红柳绿更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这可怎么办啊?”
“怎么八爷一走,就要生了呢?”
“是啊!”
苏月自己心里也是恐惧得要命,眼前不停晃动着梦里的情景,就死死抓着蕊娘的手,不知该怎么办?
蕊娘轻抚着她的背,低声安抚着,又让春红柳绿一人去烧热水,一人去准备剪刀、蜡烛、白布等接生用的器具。
阵痛越来越强烈,也越来越频繁,苏月一身单薄的寝衣早已透湿,她双手紧紧攥着薄被,刚开始还能忍着,到最后,终是痛得呻.起来。
很快,连白嫣、张安都惊动了,齐齐赶了过来。
张安进屋一看苏月痛得大汗淋漓的那个样子,眉心一皱,说了句,“属下通知爷!”就急忙返身出了屋。
苏月痛得神识迷迷糊糊,她知道所谓的通知也不过是飞鸽传书而已,可商慕炎走了那么久了,而且他也不知道会不会回来,就算回来也已然来不及。
白嫣和紫苏、翠竹就进了里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蕊娘说人太多,反而不好,让白嫣主仆先回去歇着,白嫣想了想,这个时候回去休息自是说不过去,便守在了门外。
张安很快去而复返,见白嫣立在门口,便也站在屋檐的下面。
屋内,蕊娘手执剪刀,刀口放在烛火上消着毒,亦是满头的大汗。
今夜是赶鸭子上架了,只希望能够顺利。
门外,听着那一声声透门而出的呻.吟声,白嫣皱了皱眉,眸光轻轻一转,探向站在檐下的张安,只见其一脸凝重,末了,又眸光下移,就看到他紧紧绷直的手臂,一抹了然从眼底掠过,她轻声问道:“通知八爷了吗?”
张安怔了怔,回神,对着白嫣微微一鞠,“已通知了。”
“嗯,”白嫣点头,“那就好。毕竟这孩子还未足月,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张安轻“嗯”了一声,眉心微拢。
两人便不再说话。
屋内的声音越来越激烈。
苏月痛苦隐忍的嘶叫声、蕊娘慌乱颤抖的导产声、春红柳绿纷乱的脚步声、淅淅沥沥的水声
白嫣未经人事,听得这样的声音亦是紧紧咬起了下唇,几乎不忍再听,她偷偷睨向张安,只见其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身前的地面,站在那里如同一尊石像一般,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
骤然,屋内传来蕊娘慌乱的惊呼声,“不好,孩子难产。”
屋外几人一震,又听得蕊娘吩咐春红柳绿,“快去八爷的药房取些参片过来。”
门“嘭”的一声打开,春红冲了出来,张安已是抢先,“我去!”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只见眼前人影一晃,再看,哪里还有张安的身影。
春红愣了一下,又急急忙忙返身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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