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刀剑别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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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生梦灭，虚往实来，不知是蝴蝶梦我，还是我梦蝴蝶。

只见少年从梦中醒来，手中握着一截骨笛，和少女丹火炼制的牧笛，竟然有几分相似，不过色泽暗淡近灰，透着几分牙黄色，不及少女的牧笛玲珑剔透。

明明只是少年模样，却好似饱经沧桑，如道家出世之修者，如佛家大彻之觉者，伴随着长叹一声，眼中重瞳流露一抹异彩，低声自语道：“真是一段刻骨铭心的寄思，好似我前尘往事，从梦中醒来依旧难以自拔啊！”

此等人物，可悲，可叹，可敬。

悲其天意之捉弄，命运之无常，叹其人心之诡彻，算计之狠辣，敬则是求道之心，求剑之心！

陈梦濒死之时，勘破情，斩灭了恨，唯有一剑放不下啊！

绝八尺不敢多想，此刻他的境地，也比陈梦好不了太多，再观手中骨笛，已起了一丝变化。

物品：玲珑剑骨笛。

品级：绝珍之品。

来历：乃绝世玲珑骨为材，无名丹火为炼，历经九息十三刹而成。

作用：悟剑，剑宗寄思（已提取）。

悟剑：笛音荡人魂，斩却三千烦恼丝，一念为剑引，瞬息入剑门。

绝八尺满意的点点头，除开骨笛本身的价值，单是剑宗寄思就让他收获颇丰。

剑宗陈梦的记忆，不用说是一笔宝贵的财富，那五五成阵的刀法，也被返本还源，化作了血魔五式刀法，而且陈梦勘破生死劫，所创之剑法也终于大成，名为《寄月思》。

还有那无名少女丹火祭炼之法，兴许因为陈梦是将死之人，所以少女也没有必要遮掩，被记下了十二番火印。

想想坚不可摧玲珑剑骨，却在无名少女丹火下，化作精纯的液，这等超凡脱俗之能，自然让绝八尺眼热不已。

“喝……”

只见绝八尺双手的结印如飞，十二道手印被瞬息打出，妄图引出一缕丹火，却只是寂静一片。

十二道手印只得其表，端不知是出了何种差错。

许是内气不足难以催动，也可能手印出了差错，亦或是缺少心法口诀，有数不尽的原因。

说到底还是身在凡尘，见识短浅，连问题的根源都要找不到。

绝八尺只能摇摇头，微叹一声：“也罢，也罢，机缘未道，十二道手印的问题，或许到了天外天，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血月当空，冷风瑟瑟，四下一片凄凉。

绝八尺不合时宜揉了揉眉心。

缓解头晕烦闷之症，神情略有些恍惚，露出一抹疲惫之色。

“看来连日杀戮不断，心神又时刻紧绷，身体有些吃不消了！”绝八尺这般想，却不曾放在心上。

吸收陈梦一世的记忆，庞大的信息冲击，没有伤到他的肉体，却对他的神魂造成了损伤。

绝八尺并不知道，他的神魂犹如江上薄冰，并且出现了一道裂纹，随着时间的推移裂纹不断延伸。

此刻寻一本养魂的功法，或者护魂的丹药，他尚有一线生机，不过神魂位于识海深处，纵使绝八尺双目四瞳，难观之，难视之。

等到神魂完全破解，正是绝八尺死亡之时。

“啪……”

绝八尺踢开一具白骨，从深埋的坟墓中爬出，仰头一观，今日的血月格外的圆，手中骨笛悠悠旋转几圈，已轻触在唇前。

“呜呜……”血月白骨之间，悠扬笛声咋然响起，这地狱的绝境，盛开着嫣红的彼岸花，竟透着一股美感。

是凄厉之美，惨然之美，是绝望之美。

似远而极近的笛声，若月下起起舞孤影，幽怨诉几人，白骨荒原之上，四道黑影一跃而起，冷视着笛声响起之处。

“杀，杀，杀，杀……”

四声冷绝的杀喝声，透着无尽的冷意，四柄漆黑如墨的奇兵，透着何等凛冽的杀机，连白骨亦为之颤簌。

四人肌肤惨白无血，指甲惨黑如墨，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死气，赤红的双瞳，被疯戾和嗜血充斥。

白骨荒原百年一现，出现的地点不定，有凶虫、骨妖、尸魔、厉鬼，其中也少不了宝物。

这四人正是尸魔。

他们原本也是活人，只是吸纳了白骨荒原中的魔气，变成了半尸半人的存在，只待等到生灵血的沐浴，才能正式蜕变成尸魔。

绝八尺手中无剑，却又一把极好的断玉刀，但吸纳了陈梦的记忆，又经玲珑骨笛的剑音诱导，不仅对剑法产生一抹兴趣。

“月起黄昏后，明月寄我思！”

陈梦双眉一凝，自有别样一番心绪流转，那双目变得铮亮而澄清，好似变成那多情而又无情的剑道宗师。

以刀为剑，凌厉不见，冷冽的剑锋，不为杀生只为证无上之绝学，绝八尺运转体内浩然真气，剑芒如七寸月光洒下，端是一副人间绝景色，杀机早已是酝酿无穷。

四名黑袍客，亦非好相与之辈，他们乃是除绝八尺外，白骨荒原中最后的生者，江湖中赫赫有名岭南四凶，使用戮、勾、伞、链四柄奇门剑，四人联手本就可敌宗师，又得白骨荒原魔气催化，实力早已难以估测。

“咯咯……”刀剑瞬息而至，恍兮间已入咽喉。

残破咽喉发出难听嘶吼，却不见半点血迹滴落，绝八尺心中暗道不妙，身影已是疾退，却不及利刃之凶戾，刹时点点嫣红染朱袍。

“果然……还是血魔刀法更加适合我。寄月思剑法虽妙，在我手中确是死的。”绝八尺轻舔嘴唇，哪怕继承陈梦全部的记忆，剑法领悟亦一丝不漏，但终究剑法还缺一点韵味。

因为他不是陈梦。

绝八尺功体戮剑受创，魔刀却变得更加疾狂，鲜血成为了提升战力最好的催化剂。

尸魔！

无惧，无痛，剑起阴风鬼雨，身形交错，绝八尺已然受到重创，那天上的血月只剩半轮。

“没时间了，血月落下魔气达到顶峰，若不想成为尸魔，唯有得到四名半尸魔的原核。”绝八尺心语，魔道镀上一层血芒。

分神刹那！

右肘肩传来一阵微痛，奇门玉钩锁骨入肉，伞剑老者剑光似惊鸿袭来，绝八尺左手狂乱之下，竟从骨堆中抓出一把朽剑。

朽剑满布斑驳的锈迹，却在绝八尺接触瞬间，有了一道流光闪过，仿佛再次被赋予了生命力。

耀眼的剑芒，蕴生劈山开石之力，早已腐朽的铁剑碰撞，铿锵一声剑鸣，金石火花绽放，朽剑尤存。

奈何黑袍人成了尸魔，丧失了惊讶的情绪，不过绝八尺心中却波涛汹涌，喃喃道：“那一剑，不是我！莫非……陈梦的记忆成了本能，烙印在了骨子里。”

剑如风疾，刀似雪狂。

一手持刀，一手持剑，使的格外的顺手，急转玄功内气，刀剑合鸣三丈利刃如旋风，作望月修罗观。

电光火石间，只余下黑骨四具，头体离分，三丈之内一片凌乱的剑痕，断绝一切生机，次招之威力竟恐怖如斯。

“阳为刚，月为柔，烈阳虽猛，却是万物之生机之源，皓月虽柔，却有让众生归寂之能，血月者，不详，谓之屠戮，谓之征战，谓之杀！”

血染朱袍赤，气行游离虚。

绝八尺依旧神采不见，偶得一式绝招，得入宗师之门，比之梦中陈梦更胜少许，可谓天下一品人。

“又蕴含血河刀法，寄月思，次招当名为别黄昏。辞别黄昏当为月，禁绝光明是为杀，夕阳散，血月起。”绝八尺露出一抹微笑，敲定一式绝招的名字。

咔嚓一声。

朽剑散尽生命的余晖，化作完全铁碎碎落，绝八尺叹道：“看来得寻来一柄名剑，以配别黄昏！”

当血月完全落下，只听鬼风呜咽，阴鬼泣鸣，无尽魔气翻滚升腾，白骨堆中尸骸爬起，又有鬼影飘忽不定，实乃一片无间鬼蜮。

绝八尺紧握四枚尸核，他有一种预感，只要度过今夜过后，他就能从白骨荒原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