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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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老四走的那天顺便就将儿子小老虎带走了，说是要带到守备队狠狠操练，估计要有一番苦日子了。

孙吉的病刚好，村里就下起了大雪，此时才是初春，八公说是天降吉兆，宰了几头猪，祭拜山神，希望今年村里人上山都平平安安，大家都有好收获。

孙吉躺在床上几日都是田小荷孙发轮流喂药喂食，大部分时间还是帽子叔送的那只幼猫陪伴，孙吉吃饭便分些食物给了它，幼猫趴在床脚下，面前摆着饭碗，吃的不多，往往吃完就睡，十分安静温顺，偶尔跳上来好奇打量下，一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就静静看着孙吉，倒让孙吉非常喜爱。

加之听闻不知谁说二生勇猛被阎王老爷看上了，给阎王老爷看门去了，被田小荷说的煞有介事，孙吉心情好了很多。

大雪这日，村里人起大早完成祭拜，家家户户便扫起雪来，孙吉大病初愈，躺了好几天，颇有些静极思动，八公见孙吉病刚好，心中有些愧疚，让他再安心修养几日，就没有去练武。

孙吉逗弄了会儿幼猫，还给起了个小火苗的名字，因为这猫浑身淡黄色，小火苗肚皮被戳了两下，不满的翻了个身子，又继续睡了，孙吉见状只好一个人到外面去玩了。

“这大雪封山真是难得美景啊！”

罗先生推开酒馆窗户看着一片白雪皑皑不由感叹，手中还抱着一壶热气腾腾的酒，小罗闻言漠然朝窗外看了一眼，又专心于手中的抹布起来，罗先生看着儿子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爹，山上这化龙草快要成熟了吧。”

“嗯，就这一两年了。”

“我还是不太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在这村子里开这么一个酒馆。”

“嘿嘿，你小子，要知道开一家这样的酒馆，闲散度日可是你爹儿时的梦想，是吧忠叔，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老爷您是性情中人。”

“啪。”小罗闻言将抹布往桌上一丢，“我说怎么没感觉到境界有什么很大的提升，原来是被骗了，您这样忽悠您的儿子真的好吗？”

“老爷。”

老仆忠叔看着小罗愤然离去的背影有些迟疑的看了罗先生一眼。

罗先生轻笑着摇摇头，“还是太浮躁了，不过总算比以前好了不少。”

“少爷日后自当明白老爷苦心。”

这时八公推门而入，罗先生立马两眼放光：“哈哈哈，八公啊，我出门这几天可想死你了，脑子里又多了很多新招式，来来来，杀几盘，忠叔，上酒。”

孙吉倒是不知道这些背后的曲折，伙伴们难得见一次雪，大家都玩疯了，只可惜半岁姐不在，这是孙吉唯一感到的遗憾。

这几日八公来家中颇为频繁，总和孙吉父母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孙吉倒是没心没肺的，大人们商议的事情一点都不关心，该练武的时间练武，该闲的时候就研究研究小火苗。

孙吉之前抱着小火苗到帽子叔家，询问了一番，只是帽子叔自己也是语焉不详，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很肯定的说这小猫不一般。

所以孙吉心里憋得慌呢，你说这猫就是个猫吗，再怎么不一般，我日日夜夜不离身看了这么久总能看出来点什么，结果就看出来是一只普通小猫。

要不都说帽子叔喜欢吹牛呢，我这次莫不是也被帽子叔给忽悠过去了，但小火苗是真温顺，听话的不得了，孙吉几日下来没研究出个啥，倒是把小火苗当宝贝似的护着，喂食啥的都是亲自来，以前对二生都没这么好过，兴许是小火苗还年幼吧。

等到八公再来孙吉家的时候，这次把孙吉也叫到了房间里，三个大人坐在一桌，孙吉在旁边站着，心中稍稍有些惴惴不安。

“吧嗒。”八公吸了口烟，“小吉啊，八公和你爹娘商议好几日了，你可知为啥？”

“不知道。”

“小吉啊，你可愿到外面闯荡一番，记得八公和你说过，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男儿要志在四方。”

田小荷眼睛一红，直勾勾的看着儿子。

孙吉低下了头，心中突然慌乱起来，有些迟疑道：“八公，俺，俺武功还没练好呢。”

“没事，八公给你找了个练武好去处，你以后就在那儿练武，还有很多同龄的小孩子一起，还有很多和八公一样，甚至比八公还厉害的师傅。”

孙吉一下沉默了，突然间要让一个孩子离开父母，离开故乡，这是一件何等让他惶恐的事情。

“你不是想见修仙者吗，在那儿就可以见到，小吉，不是八公心狠，只是机会难得。”

孙吉眉头紧皱，半响，猛的咬咬牙：“八公，俺去。”

“好，等这几日雪化了，你就跟八公进城吧。”

晚饭孙吉一直不敢看父母的脸，低着头就吃完了，吃完洗漱完毕急匆匆的就回了房，小火苗还安静的躺在床尾，自从孙吉给它挪了窝，小火苗就固定在这里安家了，只是依然嗜睡。

看到小火苗，孙吉心里稍稍平静，等孙吉躺上床，小火苗一个起身，安慰似的用脑袋拱了拱，嗷的打了个哈欠，又倒了下来。

“咋咧，你咋睡不够哩，小火苗，吃的这么少，又不好动，难怪长得不快，你看八公家刚出生没多久的猫崽子，现在都比你大了，以后也别指望你抓老鼠了，还是跟着俺到外面吧，咋样。”

“嗷呜。”

过了三天，大雪终于化了，路面稍显泥泞，不过驱马拉车也可以上路了，田小荷这几日一直缝缝补补，也没顾着和儿子多说几句，孙发倒是一改往常，不时和儿子谈两句，还在酒馆买了几壶酒，唠嗑起来没啥边际，从山上野兽说到老先生讲的孙悟空。

等到出发，孙吉也没敢仔细瞧爹娘，抱着小火苗，接过了包裹，匆忙上了车，隐约感觉爹娘从家门口跟出老远，以及女人的抽泣声，抬起头的时候眼前已经一片模糊，抹上去全是水，再定睛一看，村庄已经离得老远，都化作了一小块。

这时候才发现八公在前面赶着车，一边赶，一边哼哼，“人人说俺老汉强，过山岗，路遇毛贼把刀亮，斩的恶贼逃窜心中慌，有本事，武艺高强，敢在四方闯荡。”

听到八公唱起这之前未闻的歪歌，孙吉索性躺在了车上，心里百般滋味，初觉少年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