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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呿,还是一样。『腹黑』的家伙。啊……差点忘了,小黑子啊,我不会对妳天生的残缺感到遗憾喔。要记住一件事『我看中妳了,只需放在对的位置上使用,在我眼里妳就是完美』。」
露兹语气坚定,眼里的诚恳通过铁栅传递过来。
接着,她挥挥手。
「……好了,掰掰喔……还有一件事,今天终于安排妳上场『竞赛』了呢。毕竟这是座喰兽赌场嘛,想活下去就得战斗。好好发挥吧。听說妳的赔率比对方高呢。对初战的妳而言,赌客们不清楚妳实力,当然不会压注码在妳身上喽。所以,就让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无知笨『客人』开开眼界。以及,顺便展示不同样貌的自己吧。我非常想看呢……那个,身为王女所带着的『光辉』。」
露兹留下个疑窦,抱起蟾书赫本离去。
……竞赛,人类用那种形容是对的,将其广义地看待,确实算是在竞技,较量谁的狩猎技巧优越,但对我们而言则非常单纯,可别忘了一件事,在狩猎的过程里双方不可能都是猎人,猎物可是用强弱决定。
嗯,竞赛终于来了吗?白吃白喝那么久,享受无劳而获的生活,「脑内百科」提醒过这样是可怕「事故」发生的征兆,对方寻求回报前,请提高警惕,做好偿还的准备。重要的东西小心别被夺去。
至于,露兹说的光辉又是什么?我没有寻求答案的兴趣。
我全身感到疲惫。
露兹吵吵闹闹,她厚脸皮的个性害我的休息时间被耗光了。
我现在要睡觉。
***
我回到了那梦境——
白雾浓密地在视野前扩张,它们不是湿润的寒气而是热气逼人的沸滚气体。我的皮肤被烧红,疼痛刺激全身,但我没退却,因为似乎有什??么引诱着我,那藏在白墙的「对面」令人好奇。
我忍着高温挥手驱散它们。
雾气往左右散去,迷蒙的视界清晰的前际,另一股不同的浓郁气体飘入我的鼻头。那是香料加热后阵阵飘出的气味,我的鼻腔瞬间盈满那股味道。
是股美味的气息,我的心神深受迷惑而陶醉。
我加快驱离白雾的速度。
——挥挥手、摆摆手,我终于看清模糊的空间。
柴火在传统炉灶里旺盛烧着,数个炉灶口冒着火光,火爪磨擦着置于每个炉上的锅器,蒜与油在锅里头噗滋作响,迷人的气味炸弹爆发,诱引我的味蕾,黏稠的唾液在腔内大量分泌起来。
我的胃有些暴躁,它在呼唤,它饿了。
喳!嘶!喳!东西相互撞击的声音传入我耳边。
我注意到产生音效的器物。
那是锅铲有节奏地撞击锅具的面所发出的轻音。
我还看见正在替配料爆香的那个人……人?
他的脸是扁的、纯黑色的,宛如一个正在旋转、正在呼吸的黑洞。
奇、异的怪人当厨师?
厨师的身体是黑色且立体的,有着人类的轮廓,跟人一样用双脚站立,也有两条似人的手臂。他却没有手指,连结手掌到手腕的关节也不明显,宛如一体似的融合在一起,非常奇妙。
不,那算牵强的形容,手腕连结的并非手掌,而是个外观散发黑色光泽的扁平器具,一把纯黑的铲子。
厨师提起锅子,形似黑铲的手往锅内翻炒。
夹在锅与铲两者之间翻滚的东西……是?肉吗?嗯~它们大块大块的切下,放在热锅里煎炸着。
在制作料理吗?给谁?我吗?
厨师不说话的作业,只点点头同意——那微毫米的脖子晃动是那样暗示吧?我猜的。
他给我答覆时,如橄榄球的头只是晃晃,而我任性认为那举动是那个意思。
于是,我来到旁边的餐桌,雀跃地一屁股落在白椅子上。我的双手好细好小就像十二岁女孩的一样。我左右手各抓起刀叉在铺设白布的方桌边缘轻轻敲打。
我好兴奋。
我的喉咙发出低吟的旋律,享受等待的时间,咀嚼分分累积的期待。
料理制作完成。
黑色厨师穿上正式的服装,原本如黑铲子的手掌分裂了五条长短不一的细指,像个绅士优雅、动作细腻地端着银盘,送着载满精心点缀的食物上了桌。
呈上的肉煎的色泽光滑,酥香焦脆,像个艺术。
厨师为料理的成果点头,黑色的五指与掌部再度变形。
稳固好的形状边缘比刚才的铲子还要锐利。厨师把它当刀子使用。大块肉排重量大概超过一磅,对我这张孩子似的嘴而言不是容易食用,但厨师很细心,替我切割成易入口的形状。
厨师服务周到,像对演出收尾似的,手置于胸前弯个腰行礼。身体便马上失去厚度,化成烟粉消失于虚空。
我茫然地目送对方离去的视线挪移回餐盘。
那块肉肥美,油脂泡泡噗噜噗噜在上头冒出,又接连破裂,香气扑鼻而来,过程相当诱人。
我拾起利器横切过肉块,藏在里头的深色骨头断面外露,骨质、骨髓与骨膜塞的满满地、密密麻麻地,配合着鲜美的肉咬下一定是嘎兹嘎兹的响。
我用叉子搓起一块,吹凉一会就入口咀嚼。
嘎兹嘎兹、嘎兹、嘎……。
痛——!
我的牙齿,好痛。
呜———!
它没用地断了。
我的嘴里味道顿时一片混乱……血……铁锈味、碎齿颗粒……。
这些口感与肉完全不搭,好难吃。
恶心。
「呜。」
……真不应该把我做过的这个梦,跟露兹说。
有点后悔。
「脑内百科全书」解释过「后悔」那句词,亲身体会,感受更深。
面对美味食物的期待,再到现实失落,言行举止都像个小孩,幼稚。
若被露兹取笑……对于往后可能面对的那状况所带来的屈辱。
就算只是想像,也感觉——
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