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不敢承受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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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朦胧！

王府后院，郡主闺阁之中，姜城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不是气的而是疼的！

“你属狗的吧？”

姜城连忙挣脱赵莹莹的恶魔之口，右手捂着左手疼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他松开一看，果然，两排清晰的牙印都快变成紫色了，这女人下口可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你胆子不小啊，也闯郡主闺房，是想找死吗？”赵莹莹一只手护在胸前，忽然想了想又放下了，站起身在姜城面前转了一圈，问道：“我好看吗？”

然而，就在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姜城已经转过身去，一双眼睛瞬息之间变成了漆黑之色！

“你……你看什么呢？”

被对方这么无视，赵莹莹顿觉面子过不去，她堂堂王府郡主，生的就美艳动人，现在竟然被人给彻底无视了！

“别吵，你以为我真会闲的半夜没事儿闯郡主闺房？”姜城没有回头，淡淡的话语充斥着不容执意的态度，“噌”的一声，不知道他从哪里拔出了一柄三尺三寸长青锋，而且那柄剑青光湛湛，看上去非常不凡！

被姜城这个举动吓了一跳，赵莹莹下意识的向后倒退几步，忽然间她想通了什么，又凑到进前，顺着姜城的视线看去，那里是她的床，半遮掩的帘子后面什么都没有！

“你在看什么？”赵莹莹好奇，虽然她很大胆，但并不能说明她头脑不够好用。相反，赵莹莹很聪明！她也察觉出了异常，只是她并不知道姜城在看什么！

“你……相信这个世上有鬼吗？”

淡淡的声音从姜城的口中发出，顿时让这个房间的温度下降了几分，没来由的赵莹莹打了一个寒战，双手不由得抱住自己的肩膀，心底有些发毛。“你别吓我，这个世上哪有什么鬼，都是人吓人！”

“很不幸，你房间就有一个，这也是我这次冒昧闯入这里的原因。”姜城说了一句，也不管赵莹莹会不会相信，他陡然压低声音轻叱道：“出来吧，别等我去把你揪出来！”

房间安静下来，只有赵莹莹因为几分紧张而急促的喘息声，她一双眼睛大大的睁着，盯着前面，可是她什么也没有看到。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赵莹莹忽然间感觉到自己的房间温度明显的下降了一些，而且她窗前薄薄的帘子竟然动了，就像是被一阵威风吹过的一样。

“该……该不会真的有鬼吧？”赵莹莹这次真的有点害怕了，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看不见的东西，小的时候娘亲给她讲那些传闻，都吓的她直往被窝里钻。

“普通人的眼睛一般情况下是看不到鬼魂的，除非那个鬼魂修行时间够长，能够影响普通人的视觉，我更喜欢称其为——次元场域。”姜城平缓的说着，他几步走上前去，与赵莹莹的床只有一丈远，忽然从姜城的口中说出了几句赵莹莹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嗡库撒拉一库啦，寒拉库撒……”

“你在说什么？”

这种语言她完全就没有听过，然而姜城根本没有打算帮她翻译，只是在沉默了片刻后，他忽然间背对着赵莹莹问道：“你应该是赵王爷的次女吧？在你上头是不是还有一个不到一岁就夭折的姐姐？”

此话一出，赵莹莹顿时愣住了，几乎是下意识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她告诉我的……”说话间，姜城已经转过身来，走到八仙桌前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手中青锋光芒内敛，平放在桌子上面，他叹道：“这个鬼魂就是你的姐姐，和你有着相似的容貌，不过个头比你高那么一点，还有一点就是，她之所以留在人间，是因为你娘为她立了一块牌位，每日以香火供奉，才让她没有返回地府而不至于变成游魂，久而久之懂得了一些修行法门。不过，地府有地府的规矩，魂灵需要前往地府报道，在地府记下名号，是留在地府修行还是奈何桥前喝上一碗孟婆汤转世轮回，全看她的造化。”

姜城的手指轻轻叩动桌面，这是他长久以来养成的一个习惯，他看着赵莹莹沉默了片刻，最终轻轻一叹，道：“蛮族你这个愿望，但是之后你要随我前往地府，不得担搁！”

他这句话不是对赵莹莹说的，而是对床的那个方向说的。

赵莹莹还不明白什么情况，便见到姜城猛地一挥手，下一秒在她床的那里陡然之间荡起丝丝缕缕烟尘，当烟尘散去之后，一个和她相貌真的有着极大相似的年轻女子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你想对妹妹说什么，就赶紧说吧！”姜城说完起身提着剑走到了门口的位置，避开了烛光照耀，防止被人看到这个房间还有第二个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你……真的是我的姐姐？”

赵莹莹惊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有一个姐姐，还是偶然的时候在娘亲的房间里看到了那个牌位，询问之下，才知道自己有一个孪生姐姐，只是在她们一岁的时候，姐姐得了一场大病夭折了！

女鬼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走上前几步，一只手在赵莹莹的侧脸儿抚摸着，感受着她的体温轻轻的笑了笑，说道：“你叫赵莹莹，比我晚出生一分钟，原本当时应该是我叫赵莹莹，而你叫赵茵茵，可能是一岁时我命丧黄泉，娘为了思念我而把我的名字和你的名字交换了。”

“我原本应该叫赵茵茵？”

赵莹莹呆呆的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有着九分相似的姐姐，下意识重复了一句。

“是的，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你我一母双胞，本就是一个人呀。是茵茵还是莹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好好的活着。妹妹，我就要离开了，不能再回来看你，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带着我的那一份，好好的活着！”

说完，她和自己的妹妹赵莹莹轻轻的拥抱了一下。可能是姐妹连心，可能是种种原因，赵莹莹眼角流出了泪水，但是赵茵茵并没有太多的留念，轻轻一笑与妹妹分开，手指在她的眼角划过，为她擦拭掉泪水，道：“姐姐远远陪着你十八年，每天都能见到你，已经很满足了。实际上今天也不是你我在我死后的第一次见面，还记得那几次的梦中吗？”

赵莹莹愣了愣，随后点了点头，她做过几次离奇的梦，有一个和自己相貌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姐姐带着她漫山遍野的捉蜻蜓，带着她坐在池塘边上戏水，带着她放风筝，一幕幕梦境中的回忆再一次被想起。赵莹莹扑到姐姐的怀中，泪水不住的流淌出来！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你是人，姐姐是鬼，人和鬼是永远没有办法长久在一起的。时间不早了，姐姐也该跟他走了，这一世你我不能长久做姐妹，下一世我还会找到你，和你做一世姐妹，照顾你长大！”

她拍了拍赵莹莹的后背，然后和她分开，走向姜城，冲着姜城微微施了一个礼，道：“引魂使大人，谢谢你帮我这个忙，如今能和妹妹真正相见，我的心愿已经了去，现在就随你返回地府。”

“姐姐！”

赵莹莹连忙转过身，想要说什么，却发现所有的话语都哽咽在了喉咙处，什么也说不出来。

“好啦好啦，我们的大小姐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再说短暂的分别并不意味着结束，若是姐姐没有转世轮回，待你老去的那一天，姐姐一定会亲自回来接你的！”

这不是一句戏言，更像是一句承诺。赵莹莹没有继续挽留，她知道即便挽留也不能改变什么，最终冲着自己的姐姐摆了摆手做最后的送别！

“走了！”

姜城推开房门，下一秒他与赵莹莹姐姐的魂灵瞬间化为黑风眨眼之间冲上云霄，迅速飞出了王府。

看着开启的房门，赵莹莹久久未语。只是她听到了姐姐附在她耳边轻轻说出的话语。

“妹妹，有些男人是不能去爱的，因为注定没有结果！”

她，指的是姜城吗？

月色，前往地府的黄泉路上，赵莹莹的姐姐赵茵茵侧脸看着姜城，说道：“妹妹很喜欢你，你真的没有对她动过心吗？”

“你应该明白，我的寿命漫长的看不到尽头，王朝变迁，风水轮转，帝位更迭，而我始终都在安静的注视。”姜城没有正面回答，但是赵茵茵却很执着的问道：“你真的没有对她动过心吗？”

姜城的步伐停了下来，他低头沉默许久，最终苦涩一笑，道：“你成为鬼魂许久，应该知道，世上除了亡魂之外，还有一种存在，那便是妖。我想你也应该遇到过，更应该清楚，为何古往今来的传说中，每一段关于人与妖之间的恋情都那么荡气回肠。其根本原因便是，人的寿命短暂，而妖的寿命远远长于人，如果一个妖爱上了一个人，不论过程再美好，结局往往都痛彻心扉。因为，他会亲眼目睹爱人的离去，而自己却只能坐在悬崖之巅看日升日落，渡过孤独而漫长的一个百年又一个百年。”

说到这里，姜城苦涩道：“而引魂使如果不出现意外，寿命甚至要比那些妖还要漫长。如果引魂使爱上了一个人，他所要承受的痛苦，是妖的几倍乃至几十倍！”

“可是……”赵茵茵还想说些什么，姜城叹息道：“引魂使拥有人的样貌乃至充满活性的身体，但是引魂使没有人魂与天魂，就意味着引魂使永远不会有后代，从成为引魂使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永恒的孤独。即便……即便我真的对她动心了，又能如何？我怕我承受不起失去她后的永恒悲哀和孤独！”

赵茵茵看着姜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问道：“那就这样结束了吗？你负责那里的魂灵接引，不可能不会再相见，如果再相见，你当如何？”

她的话把姜城问的愣了愣，片刻后才苦笑一声，道：“随缘吧！”

“随缘吗？”赵茵茵咕哝了一句，抬头看向前方，黄泉的尽头，有一座高耸而立的巨大门户，那里正是进入地府前的鬼门三关的第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