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嘉二十五年夏
葱山一战,北疆守兵大获全胜,众人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里,高高兴兴地收拾残局,忙得不亦乐乎。
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咦?王爷去哪里了?”
这时,众将才发现,我们这场战役的首功,宗室的小王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快看,王爷在城墙上面!”
不知是谁指了一下,众人也立刻向那方向望去。钟离啻手里提着他那短剑,迎着清晨的那缕带着潮湿阴冷的风,站在城墙上。
罗小锤这时将一件新的披挂拿过来,钟离啻却没有接。
“王爷,这北疆的风可是吹不得,仔细生病了!”
罗小锤提醒道。钟离啻觉得不好拂了他的意,便接了,随意地披在身上。
“王爷,咱们不是打赢了吗,这么高兴的事情,您怎么是这模样?”罗小锤不解,他不明白钟离啻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用这样严肃的脸色来看着葱山。
“是啊,赢了,终归是高兴事情。总比输了好。”
钟离啻看着城下,尸横遍野,似乎连那护城河也变成了淡淡的红色。
“若是我以后嗜血成性,是不是辜负了这大好河山?”
钟离啻在这里自言自语,听得罗小锤云里雾里地。
……
雨后初晴的空气里,带着些泥土的清新,十分清爽。
初如雪将马车窗帘掀起来,看着前方。
“家主,明日咱们便可到葱山了。”明月对回北疆这件事似乎十分兴奋,对着初如雪也活泼了不少。
“葱山,撑过来了。”
初如雪用火折将手里的纸条烧了,引起她膝上的团子极大的恐慌,那小东西瞪大眼直勾勾盯着那纸,直到它被初如雪随手扔出窗外,落入前夜雨后的泥中。
“葱山守兵不足十四万,那小王爷未历征战便得如此战果,家主的眼光果然厉害!”明月这话没有带半点恭维,实实在在地佩服道。
初如雪安抚着受惊的团子,淡然道:“北疆,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呢!”
钟离啻这一战,解当初白家玉界山大败之后北疆面临的最大危机,成功以十四万兵力击杀胡奴三十万精兵,明嘉帝十分高兴,对钟离啻也十分满意,下令对北疆进行表彰。
“看看,这便是朕的侄儿,首战告捷,以十四万大败胡奴三十万精兵!朕果然没有看错人!”
明嘉帝在朝堂之上,公然表示了对钟离啻的赞赏,对北疆的战势也有了新的评估:“若我大渊得钟离氏一人,则我北疆无虞矣!”
朝堂之上众臣对明嘉帝的话表示赞同,并对北疆新的局势表示庆贺。明嘉帝于是小小摆了几道宴席,表示对北疆的庆祝。
落加蓝在落氏君染听到这消息后,并没有表现得多高兴,他这时正有一批往北去送的货物,本来打算亲自去送的,但是现在似乎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做这件事情了……
“姐姐,姐姐!你不是说带我去京都的集市上看看,这都过了三天了,你再不带我去,我便把你那染缸给砸了!”
现在趾高气扬地叉着腰抬着头说话的,是刚被落家带回来的小丫头,廖梦溪。
这君染里的师傅们乜(mie)一眼落加蓝,都不敢问这悍虎般的小姑娘是落加蓝从哪个不入流的山沟里捡来的,敢公然地把咱们向来纤尘不染落落大方的家主称呼为“姐姐”,只低着头看自己手里出的布料是不是着色均匀。
落加蓝十分无奈地揉几下太阳穴,把手里的布料交给底下的人,走到那小精灵面前,脸色十分难看:“我不是说了吗,等我过了这一段便带你去!再说这几天热成这样,你出门去,不怕给晒成小煤球,仔细嫁不出去!”
落加蓝觉得从南疆到渊都的路应该再长一点的,长到让这小丫头一直在路上才好!
虽然他那小妹落坠红也颇能闹腾,但是他从来不会耽误他生意上的事情,该是怎样从不多说。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落加蓝觉得自己那妹妹他能哄得住,但是这小丫头生得古灵精怪地,他自己有些不知所措了。
落加蓝这时不得不改变策略,将事情先交代给手下的人去做了,亲自带了这小精灵出门,去集市上看那些在落加蓝眼里极其无聊的杂耍艺人表演,还有这小精灵怎么也吃不腻的糖葫芦和糖人。
于是,在其他人眼里,便成了,一个翩翩美少年,心不甘情不愿地被一个精灵般的小女孩拖着拽着往前走,那少年脸上还表现出极其的不耐烦,但是却又无能为力,只能无奈地随她去了。
落加蓝想不到这小丫头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精神,能在集市上逛几个时辰,从城东逛到城西!
……
钟离啻花了好几天,才逐渐从那场战役中逐渐复苏,变得有些灵气了,也终于开始吃些油腻荤腥的饭食。
这日晨议时,钟离啻手边的茶水也换上了平日的黄山毛峰。
朝廷的嘉奖令是几个时辰前到的钟离啻桌前,钟离啻将那令书放在桌上,让众将看。
明嘉帝对此次战役十分满意,对钟离啻的才能更加欣赏,对北疆的战士的勇猛作战表示十分欣慰……
但是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这通表彰,只有这么不到二百个字而已。钟离啻首战告捷,最终得到的,也只有这么几句安安慰的话。
一个小兵从外入内,对钟离啻礼道:“王爷,葱山城外有人求见王爷。”
钟离啻这时有些奇怪,落加蓝虽是说了要来,但是至今都没有给自己来信,那会是谁来呢?
直到那小兵把那来人的信物递交到钟离啻面前时,钟离啻才恍然大悟——那是一块上好的青玉,被雕刻成如意的样子,穿着流苏的穗子,看着十分珍贵。
钟离啻几日没有变化的脸上,这时显现出了极大的惊喜:“快请进来!”
话说完了,又觉得不对,于是改成了:“算了,本王亲自去迎接!”
这人的到来,比任何金银珠宝的嘉奖,更为让钟离啻感到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