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晨是崔誊的妹妹,是我始料未及的事。
就连宁可,都有些不太相信。
“你们是兄妹,我怎么都不知道!”
宁可吐了口气,一脸的疑惑。
“而且你们一个姓崔,一个姓纪,怎么可能是
…”
宁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止宁可,就连舒恒和舒言更是对这个事实存在着大大的不信任。
“我们确实是亲兄妹,我爸爸姓崔,妈妈姓纪,我随妈妈姓!”
崔誊自然是不会出来解释的,只有纪晨补充着。
这件事除了我英勇的替纪晨挡了舒恒那一球以外,不幸被砸晕以外。其他的基本与我“无关”了。
虽有一点点的受伤,但是激起了舒恒和舒言的仇恨,我很开心。
我承认我在玩火,或许有一天我会因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一些代价,我也不怕。
比起偷偷摸摸的躲在暗处计划着怎么去靠近江裔繁,怎么去通过顾瞳那个突破口打击顾淮和薛甯,我更希望大家都是从开始哭到最后的。
我什么都没有了,以卵击石也好,不自量力也罢,大不了是一死。
崔誊和舒恒他们再说着什么,我没有兴趣去听了。
将纪晨推到舒恒舒言的面前,激起他们心底的仇恨,已经很好了。
我看向那边站在崔誊后面的纪晨,她此刻半个身子靠在了崔誊身上,面色有些苍白,目光却是犀利,在江校长面前为自己讨着说法。
宁可站在江校长的旁边,数落着舒恒恶行。
到最后,舒恒也就道了歉,这件事就完结了。
下午放学的时候,顾北早早的在行流班的楼下等着。
见我下楼,他走过来向我解释着。
“枳於,对不起…”
我不知道怎么与他搭话,只能冷冷的朝他看着。
他说,不管我变成什么模样,他都能认的出我来,所以在圣雅的那个小礼堂再一次的见面的时候,他说感觉到我来了,他才一次次的靠近我。
我也认为,不管我心里埋有多深的仇恨,对他,以柔妈妈,还有顾爸爸的记忆,都是我埋在心里最松软的记忆。
和以柔妈妈还有顾爸爸不同的地方在于,他们是亲人。
他,却是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是对我如今,最致命的一个存在。
好多的人,见到了顾北,都停下了脚步,朝我们这边看来。
为了不让那个多的人再继续的关注着,我迈开了脚步往校门口走。
他紧跟在我身后。
在一个人少的地方他才上前来拉住我,将我往往篮球场那边带。
他向我解释,解释着早上的事。
我冷静的听他说完他的想法,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他说看到纪晨他很惊讶,才会失态的叫她的;当时的那个场景,惊讶的岂止他一个人,我何尝没有疑惑。
毕竟是我一直不肯承认我就是顾晨,他有这样的行为又有什么的不对呢!
“你为什么觉得我是顾晨?”
“我这个模样,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我摸着自己那张脸,问着他。
他不回答,反是拉起了我的手。
“枳於,早上的事真的是我不对。”
“但是,你到底是有什么样的苦衷呢?”
“为什么你一直不肯和我们相认呢。”
“我虽然是答应你,等你想要说的时候再说。”
“现在我不想等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你有什么需要你告诉我,告诉爸爸还有妈妈;加上我们总比你一个人孤军奋战的强。”
“枳於,我们以前是没有秘密的。”
他就站在离我之隔的十几公分,认真的看着我,目光里却是恳求。
“你那么聪明会猜不到么。”
我挣脱住被他拉着的手,后退了一步。
“我是回来报复顾淮和薛甯的,但凡与他们两人有关的人我一一都不会放过。”
“包括顾瞳!”
“他的父母是让我怎么变成今天这幅模样,我就让她布我的后尘,这样你会帮我么?”
我目无表情,冷冷的吐出的一个个的字。
看着他故作轻松的模样,我在说不出其他不好听的话。
“顾北,你做不到抉择,那就为壁上观,两不管,就是对我最好的帮助。”
“其他的,我自己来。”我不想与他在继续的呆下去了。
那横跨在我们之间的八年,是我们都踏不过的遗憾;那道横沟,已经成为了我心口上一处伤疤,愈合不了了。
我不了解他和顾瞳的过往,一如他不懂我的绝望;从我们分开的那一刻开始,我们的命运已经不在交织了。
话毕,我便转过身去,朝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
温暔说公司里有点急事,让江校长稍我一路,被我拒绝了,我告诉想到处去逛逛,保证在他下班之前回家。
出了圣雅,我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马路上走着。
走到累了,就在一个公交站台下坐了起来。
我数着路过的公交车,和那上车下车的路人,从白昼到这座城市都亮起了霓虹。
我看着那些人,或是和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或是下班途中的上班族,脸上虽是倦意,手里却提着热腾腾的食物;或是漂泊异乡的外乡人,拿着手机,说着他乡话,和电话那头的亲人互诉喜乐;或是马路边上卖红薯的阿姨,热情的叫卖着,旁边跟着的孩子学着母亲的模样吆喝着……
那一幅幅画面,许是因为被这座城的灯光照耀着,才那么的温馨吧。
而我坐的地方,被他们遮挡住了光。
“太黑了,街上冷,你怎么还不回家?”
就在面前又驶来了一辆公交车,我从车玻上看见了身后站着一抹高大的身影。
“我没有家。”
我没有回头去看他,而是看着那起步的车子从面前开走,对面街道上的那栋大楼,闪着五彩的灯光。
不知是不是风吹了沙子入了眼,眼睛有些干涩,有什么东西的酝酿着,我不敢低头。只有微微的扬起了头。
“倒是裴先生你,从学校跟我跟到这里,不用回家陪家人么?”
他绅士的将外套脱了下来披到了我的身上,然后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孤家寡人的,哪有什么人要陪的;该是别人陪我才对。”
“小於,我可以这样叫你么?”他看着我,我却看着前方。
余光里他的面孔,我闭上眼睛都能够描绘的出来。
【眉毛疏细,平而阔,不浓不密;眼型圆润,如饱满的杏仁,好看的双眼皮如月牙;鼻梁英挺,嘴如梭……他的每一处,都仿佛是上帝特别安排一般,不多不少;每一点都那么恰到好处,让我一直觉得,在错过他以后,这世间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让我心动又心痛的人了。】
妈妈的日记本里是这样描写着这个人的,从我得到她的日记本开始,我就一直在寻找着。
我反反复复的在脑子里刻画着妈妈所说的这恰到好处模样。
“你喜欢叫就叫吧,名字而已!”
“你说你孤家寡人,那你的家人呢?”
“比如你的夫人,你的子女!”
听他说到孤家寡人,我顿了一下,转过身子看向了他,替我妈妈问着。
“未曾成家,哪来的子女!”
他对上我的眼睛,自嘲的说着。
“裴先生您是在开玩笑么!”我明显的不相信。
“我曾经对一个人承诺过,此生非她不娶!”他并没有因为我的不信任而不快,而是看着我,微微的笑着。
“那是你的爱人么?”我看着在说起那个承诺的时候一脸的坚贞模样,随口的问着。
“是的,她是我这一辈子,最爱的人。”
他回答着。
“那她呢?”
我强忍着心底的的悲伤,继续问着。
“她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他很平静,像说着今天吃什么一样的淡然,脸上没有半点的异样的表情。
“倒是你在问,我在答的,你呢?”
“为什么一个人在大街上游荡?”
回答完了我的问题,他伸手去的拉扯了一下披在我身上的衣服,给我盖好。
“上次在顾书记家里不是说过了么,我没有家。”
我站了起来,看着又一次停面前的公交车,然后将衣服拿下来还给了他。
“我要走了,裴先生。”
他没有接,我便将它放在刚刚坐的地方。
大步的朝着公交车的前门走去,他站了起来,似乎想要叫住了我,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我坐在靠着窗户的地方,看着他像一尊石像一样的站在站台那里,朝我这里看着。
车子发动了,他的目光不曾从我的脸上离开。
当车子离开站台的时候,我拉开车窗,朝着他大声的问道:
“裴季轩,你是我的父亲么?”
我没有去看他那惊慌的模样,也没去看他是怎样追逐着车子跑的。
我唯一知道的是,当我将那句话问出了口时,那眼里的泪花一下子就决了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