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的雪下了一夜,江裔繁一直陪我到凌晨两点,才把我给叫了回去的。
我并无意想要向他表现着什么,只是想妈妈了。
很想,很想。
那些被深埋的记忆就在那雪花落入掌心的时候又一次的被唤醒了。
随着记忆一同而来的悲伤,痛得我无力控制,只能任由它,一点一点的侵袭着我。
她留给我的记忆,除了生病的那些日子几乎全是美好,以至于我明明看见顾淮一只手搂着其他女人,一只手抱他和那女人“爱情结晶”,我都没有去问她:妈妈,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那个我引以为傲的美满幸福家庭,慢慢的散了,成为了一个再也回不去的过去。
他们协议离婚,我义无反顾的要跟着她一块儿回北城去。
我知道她生病了,很严重很严重的病。
以柔妈妈的老师说,如果做手术的话,有百分之二十的成功几率。
手术,成功了,好生的修养,可以回复我正常生活。
她说她想要试试,她想要为我试试。
她说放不下我,我陪着她。
时时刻刻的陪在她的身边,让她醒了可以看我,开心的时候可以看我,快乐的时候可以看我......
然而,那一天!
顾淮再婚的那一天,她换上了那件一直挂在家里的衣柜里从来都没有拿出来的,她结婚时穿过的白色婚纱,豪无眷恋的从病房的窗口往下跳,从此留我一个人。
她就那么走了,全世界再也没有关于她的只字片语,我只能靠着回忆,靠着她生前的喜好,去感受她存在过的痕迹。
一晚上,我都没睡,就坐在床上,看着那窗外飘落的雪花,落白了整个小区。
早上六点,时钟准时的响了起来,我才下床。
推开房门的时候,江裔繁已经收拾整齐的坐在沙发上了。
起的真早!
今凌晨送我回他就回自己家了,也就是我的隔壁。
在欧景苑住这么久,一直知道隔壁有人住着,却从来没有看见主人来过,没想到那个神秘邻居会是他,倒是有些让我诧异的。
温暔名下的房产有多少我不清楚,我所知道的除了欧景苑这里和学校旁边以外,还有三处。
好巧不巧的,每一处是,江裔繁都会是他的邻居。
以前我是没在意,可是就在凌晨他拿出钥匙打开旁边的房门时,我心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奇怪的想法,才会对他一大早的登堂入室不觉奇怪的。
见他早就收拾完毕,我也不好意思慢慢吞吞的,快速的洗漱,换校服,然后跟着他一块儿下楼。
圣雅的早读课是早上七点,从这里开车过去快的话也就半个多小时。
外面已经白茫茫的一片了,银装素裹,很是好看。
“温暔没有告诉过你,下雪天应该多穿一些么?”他本来要去车库开车的,走了一步又退了回来,皱着眉头看了看我,将手上的围巾扔给了我。
什么啊!
我看看自己,毛衣,校服,长的棉袄,这穿的还不算保暖么?
刚要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拿着他的围巾,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是关心么!
他去了不到几分钟又折了回来。
“昨天忘了加油了!”看着我系着的围巾,他居然对我解释着。
“哦,门口有公交车,那我们坐公交车过去好了!”我难得与他有这般和谐相处的时候,自然是不能放过与他的更多接触了。
自然更不会假意的说:江校长,我自己能坐公交回去,你要是忙的话你去忙吧!
也许是大雪天的关系,这一站上车的有好多的人,大多都是在校的初高中生,我和江裔繁上车的时候,车厢里已经挤满了人,移都移不开步子。
前后左右的夹击让我有些不舒服,反观江裔繁,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丝毫没有半点不适。
下一站的时候,前面终于有人下车了,司机叫往后车厢移动,前面的人缓缓的移动了一下下,我才得以动了一步。
后面还有要上车的人,我不想挤到前面去,就移到司机旁边的那里,江裔繁也随之的移到了我的旁边。
在后面的人移动过来的时候,他环起了手,从我身体的两侧伸了过去,拉住我两臂旁边的扶手。
我为他的这个举动表示感谢,抬起头来看他,想对他说声谢谢,却发现这样的角度有些奇怪!
我的身高刚好到他的下巴,此时我两之间的距离也就几公分而已,我抬头的时候他恰巧的低头下来......
我就那么毫无防备的撞上了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心扑通的跳了一下,还来不及去反应这突如其来的的异样感觉,耳根不知怎地就热了起来。
要不是裹着他的围巾遮住了那发红的耳根,我断然没有那班淡然的移开眼眸,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车子突然的急刹车,我条件反射的想要去抓住什么来稳定身子,却不料自己是背靠着扶手的,依据惯性定理来说,身子是会往前倾的。
所以,在整个身子都往江裔繁身上扑去的时候,我直接把他当做扶手了,改抓为抱的环住了他的身子。
我感觉到在我身子碰到他,双手环住他的时候,他身子明显的僵了一下。
我立马放开了手,然后站稳靠后。
无意间瞥见,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慌乱。
到达学校的时候,已经七点十分了,这还是我来圣雅之后第一次迟到。
门卫见到我的时候,是不打算让我进去的,毕竟圣雅有规定,凡是早自习迟到的,自个在门口站着,什么时候下课,什么才能走。
江裔繁就走在我的前头,与我同陌生人一般的,那门卫才拦着不让我走的。
我正打算说点什么让他们通融通融的时候,他才转过了身子,对我说道:
“陆枳於,这学校是你们家开的么,这都几点了,你还后面磨蹭什么?”
听到他出声了,门卫也不说什么了,才将我给放了进去。
我三两步的往他那里走,他站着不动,像是在等我......
“舅舅!”江拓正一字不漏的看着手中的书籍时,有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他抬起头来,打扮漂亮的侄女正朝着他这边走了过来,她的身后跟着的那个一表人才,气宇轩昂的男人,是他未来的侄女婿。
“怎么回来也不先回家里去的!”侄女在旁边坐了下来,一直朝他看着。
“难得回来,想四处逛逛。”他准备合上桌上的书本,目光却停在了标题上,那上面几个黑体字十分的让他移不开眼:情动而不知。
最后才把目光转到侄女身上,看着面前这个他一手带大的女孩,从刁蛮任性的小姑凉变成今日精明干练的小女人了,想着时间过的真快。
一转眼,离开这里已经七八年了。
依稀记得自己当初离开的时候小丫头还抱着他哭了好久好久,一直嚷着不要他走,如今他回来,却是来参加她的婚礼,不免感慨万分。
“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他端起了桌上的咖啡,发现咖啡冷了,就随口的问着。
“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着那天的到来了!”侄女婿牵过小侄女的手,一脸幸福的向他答应着。
“哦!”他漫不经心的答了一个字,指节轻敲着咖啡杯,又问了一句:
“大舅那边什么时候回来?”
“刚来的时候通过电话了,本来早上十点的飞机,后来出了点小状况,飞去法国了,说是同温暔和周琪一块过来。”
听到侄女的话,江拓还想问问其他什么的,可目光却不经意看向了窗外的马路边上。
那边走着在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穿着白T牛仔短裤帅气逼人,女的薄荷绿的格子衬衫,卡其色的短裤,带着墨镜,虽看不见正脸,但是江拓知道她是谁。
他几乎是马上的站了起来,然后朝着外面追去的。
“枳......”女孩和他的未婚夫见到江拓的反应,立马将视线移到了马路对面去,整个人都楞在那里了,她张嘴,才叫出了一个枳字,那最后的一个“於”字都还没有说出来,一边的未婚夫也一阵风一样的跟着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