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我回到房间,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那黑黢黢的天花板,有些为自己的刚刚的行为感到不悦。
陆枳於,你这是在别扭给谁看呢?
我真有种想要给自己来个两巴掌的冲动,真的!
整天一门心思的想着要复仇,要复仇,装做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总觉得全世界都欠我一般。
这自我意识优越也就罢了,这关键时候经常掉链子。
刚刚那么好的机会,就那么的被我给抹杀掉了。
我是又可惜又气愤。
我想着,要是时光能够倒退,我一定把那温柔懂事,体贴入微的好女孩模样演个尽致淋漓。
他主动吻我,不是代表这场游戏不再是我的独角戏么?
“陆枳於,你是脑袋被门夹了,还是有心理疾病啊!”我恼怒,将自己给捂在被子里。
这时候,房门外传来了轻缓的脚步声。
他还没睡么?
这个家里现在就我和江裔繁两个人,我相信是他。
自从我出了他的房间之后,到现在一个小时过去了,我一直在床上纠结着睡不着。
他房间门在这一期间就开过一次,之后在没听见关门的声音,我猜想他应该是在客厅里没回房间。
因为那脚步声就在我的门口,我便没有拉开被子。
一秒,两秒,三秒……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并没有听见开门的声音,也就拉开了被子。
看着那道白色的木门依旧没有动静,像是刚刚的声音只是我幻听了一样。
我就下了床,赤着脚走到门边,准备开门确定一下江裔繁是不是在外面,门外听见了一声叹息。
我果断的打开了门,他像一尊石像的站在了我的门前。
“对不起!”他不知道我会突然的开门,小惊了一下。
那身刻板严肃的西服已经换了下来,此刻正穿着一条浅灰长裤,白色宽松绵T,看起来十分温暖。
我们就一里一外的站着,相互的看着对方。
还是他先开口,打破僵局,为刚刚的那个吻,对我道歉。
听到他的道歉和脸上的认真,我才明白他一直不回房间是为什么。
“陆枳於,请你原谅,我刚刚的失礼!”见我不说话,他又一次的开口。
人上前了一步,与我靠近了些距离,我也往前了一步,冷冷的看着他问道:“这种事你要我怎么原谅?”
这下轮到他不说话。
我又上前了一步,人已经到他跟前了,抬头问他:“是要我还回来么?”
此刻,什么纪晨,什么顾北,我都不管,脚尖踮起,双手绕过了他的双肩,主动碰了碰他的嘴唇,然后手放开,后退了一步。
像个恶作剧得逞后的小孩对他说:
“喏……这下两清了!”
“陆枳於!”他要上前,看着我的目光不再是犀利冰冷。
“江校长,时间不晚了,早点睡吧!”我将他挡在了门口。
他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也就停了下来,然后喉咙里发出了一个:“哦!”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江裔繁已经不在家里了。
餐桌上留有一份三明治,还有一杯牛奶!
我吃了早餐,就继续我的备考模式了。
中午的时候,我刚准备自己煮碗面条吃的,温暔就来了电话。
“小於,我可能会在你们考试之前回来,这些天我会给江裔繁打电话,让他过来。”
温暔是一个合格的监护人,尽管生意忙整天这里跑那里跑的,总会隔几天就与我通电话,提醒我注意这个注意那个的。
“这几天桐市会降温,你自己注意身体。”
“知道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这又不是第一次出远门。”火上的水已经开了,我从冰箱里拿来面条,一边下面条,一边与温暔通电话。
“中饭吃了么?”他问我。
“正在煮面条么?”面条放到锅里,我突然想到了余儿,就问了问他:
“对了,温暔,你去了美国,有没有替我去看看余儿。”
“昨天抽空去看过他了,小家伙长高了一点点。”
“一见我就问我,温爸爸,温爸爸,怎么又是你一个人过来,我妈妈呢?”
我的心一下沉了下来,余儿虽然不是我亲生的,我却做了他几年的“妈妈”,当初为了来桐市,我才央求温暔替我寻找余儿的家人,忍痛将他送走。
到现在,除了偶尔的给他打打电话,开开视频。的,好久都没见过他了。
“小於,你要是想余儿,我给杰生商量商量,如果可以,等你考完试,我们出去玩几天!”见我好久都没说话,温暔猜到了我的想法。
“真的么?”我一下激动了起来,只是一个转身,不小心碰到了灶台上的碗,啪的一个砸在我脚上,一个砸到了地上去。
“小於,怎么了?”听到了声响,温暔问道。
“不小心碰到碗了,我没事!”我蹲下身子去,先拾起那个砸到我的碗。
“真的没事么?”
“就碎了个碗,我收拾收拾就好了!”锅里的面条也好了,我关了火,将刚刚那个碗冲了冲。
“面好了么?那你先吃!我一会儿有个电话会议。”
“好的!那你忙,我挂了啊?”
“嗯!”
电话才刚挂掉,我准备去拿扫帚来清理那个碎了的瓷碗,温暔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我接过了电话,刚要问温暔有什么事忘了么,那边就传来他的声音:“小於,这几天你的“亲戚”要来了,不要受凉,多喝热水,不要吃辛辣的食物,我这边不能过来了,冰箱里准备有红糖,储物柜那里有你常用的那个牌子的小天使和暖宝宝,要是真的难受,就告诉裔繁,让他送你去医院。”
要不是温暔特意的打电话过来嘱咐我,我都忘了自己生理期的这件事了,经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我的好朋友是快到了。
一说到这件事上,温暔比我还要上心,千叮咛万嘱咐的提醒着我,经期的各种注意事项。
在得到我本人的保证:“如果痛得坚持不了就去医院”承诺之后他才挂掉电话的。
收拾好地上的碎屑,我就端着煮好的面条准备开吃了。
门从外面被人打开了,我转眼过去,看见江裔繁一手提着一袋东西进门,直接朝我这边过来。
“你不要告诉我,你中午就打算吃面条!”他将左手提的快餐放到餐桌上,然后将右手边提着的东西往厨房里去放着。
“江校长,你现在不应该在上班么?”我面条一口都没吃进嘴里,看他这幅模样,随口那么一问。
“你都叫我校长了,你放假在家里呆着,我凭什么还要累死累活的上班。”他将东西放好之后走了出来,将西服脱了扔到沙发上去,松了领带,解开袖口的扣子,走到了我的身后,直接端过我面前的面条放到了一边去。
打开了他刚放下的袋子,将快餐都取了出来,摊开在餐桌上。
就简单的几个小菜,麻婆豆腐,葱爆牛肉,水煮鱼,还有排骨汤。
然后起身,去厨房里拿了两个小碗,两双筷子,在我的“注视”之下将我刚刚的那碗面条分到了一个小碗当中。
看到这样的场景我真的有些不敢相信,脑袋里想着,他要干嘛。
他先拿起了筷子,尝了一口,嘴里吐出了两字:还行!
就又往另外的一个碗里分了些面,递给了我。
见我一直的盯着他看,他抬起了头,问我:“看我能吃饱了?”
我真被他这莫情其妙的行为弄的摸不着头脑,就不着调的回答了一字:能?
他突然的吃了一惊,然后笑了起来。
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呆了,看着他的笑容久久不能回神。
这是江裔繁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笑容,一种不掺假,不伪装的笑容。
或许时因为我们的相处模式大都是冷冰冰的两两相厌,所以我才会格外的在心里去铭记着他在我面前表露出的每一份美好。
我是事后才知道,他去买饭的是就买了菜,车都停在楼下了才发现忘记拿饭,本来要给我打电话让我在家煮些米饭的,哪知道一回来就看我在那里吃面条,就将我的食物给分食。
这些小事说来平淡无奇,没有半分能让人提得起兴趣。
却在多年以后,我从别人口里听到这个乏味的可以忽略掉的场景时,哭得声嘶力竭。
那时的我,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地方,听到一个陌生的女孩,说着有关于他的,我所不知的过往。